“你们干吗。”姚见颀忽然笑了,笑容没有造假。
俩人被他这一笑搞的摸不着头脑,余沿追揣着的一大通解释和陈哲搂着的一长篇安慰都没处使了。
“如果你们担心的话,那我没事。”排风扇的光影在姚见颀脸上旋转,“如果是解释,我不用听。”
余沿追楞楞:“你都......知道了?”
“还重要吗?”姚见颀问。
“什么时......”
“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打断余沿追,“应该和姚岸当初的请求一样。”
姚见颀平静、清越的声线泛在瓷砖上:“这件事我不希望他知道。”
?
这是今天第27通未接提示。
通常姚岸不会挑工作日打给姚见颀,他不想让他分心,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亲自斩绝一切恶意干扰他的因素。
哪怕是瞒骗。
他从没有怀疑过这种做法的不正当性,从没有,直到今天。
炽光从10米高的锥形杆上洒下来,带着耳机的人在哼哧奔跑,姚岸坐在看台上,从中午到夜晚,上半身被天顶阴罩,陷入失语。
手机从耳旁拿开,准备掐断后再拨的前一刻,却意外地听到了熟悉而遥远的一句“喂”。
姚岸顿了一顿,以为是幻听。
“你在听吗?”姚见停了下,“你在听吧。”
一如既往的嗓音在此时让姚岸仿佛卸了力,往后仰在台阶的割线上,顾不上疼,他说:“我在。”
“搞什么啊。”姚见颀似乎笑了笑,“那么多通电话,我差点以为你被绑票了。”
“是吗?”姚岸哧了一声,却不像玩笑,“比绑票还可怕。”
“嗯?”姚见颀那边有窸窣声,像扫清一处地方。
姚岸等他坐下来,两边同时安静后,才换了一次呼吸。
“我错了。”他紧觑着上空。
那边沉默了一歇,开口时语调送来余温:“你错什么了?”
“我以为只要瞒住你,就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姚岸哽声说,“但我没有做到。”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姚见颀知道并负荷了他不知道的一切,他并没有活在姚岸自以为是的安全中。
听完了对方致歉的自白,姚见颀明知看不见,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真的错了。”他说,“不是因为你没有保护我,而是因为你觉得我太脆弱。”
姚岸怔在了意想不到的对白里。
“我是你的弟弟,也是你的恋人。”姚见颀手掌朝上,托住一缕信风,“忘了吗?我不会被这些东西打倒。”
他说:“我把唯一伤害我的权力交给你。”
梯面上一束无由的风掠来,像一双手在抚摸姚岸每一块裸露的皮肤。
他从没想到哪一天会由姚见颀反过来照料自己的情绪,而他从中得到了安抚。
经过了好久的哑然,他终于说:“你要变成大人了,对不对?”
是不得不。姚见颀拂开膝上的一片黄桷树叶,却说:“我可以只做你的小孩啊。”
姚岸笑了一笑,微酸的,但更多是柔情。
“糖衣炮弹?”他问。
“货真价实。”姚见颀说。
姚岸连连摆头,精神为之一扫,但还记得初衷:“别想蒙混过关,短信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一字不落,给我好好说说。 ”
“好啊。”姚见颀爽快得出他意料。
可又补充道:“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哄哄我嘛。”
果然,前边有个套。
姚岸眉头跳了跳,还是问:“你想怎么哄?”
“嗯——”姚见颀延长的声韵里猫着坏。
姚岸的直觉开始警告。
“不如这样吧。”姚见颀笑矜矜道,“你叫给我听。”
姚岸险些从几十米高的看台上滚下来。
他扒紧了阶面,在一股脑儿的摇摇欲坠中,再一次、全身心、由衷地见识到了“耍流氓”三个字的示范操作。
他再骂一句“臭不要脸”就更应景了。
“你……”姚岸的牙咬得直响,“你到底从哪学的这些?!”
“自学成才啊。”姚见颀整个声音透着种隔岸观火的佻,毫无纵火的自觉,“不要害羞嘛,哥。”
“害羞你个锤子啊!”姚岸一犯虚就声音大,“交待就交待,别给我搞这些小九九!”
“明明说要哄我的,又赖账。”姚见颀半真半假地委屈。
“我……”姚岸语塞,他确实理亏,一时之间想找补都没说辞。
姚岸揉着脑门,好声好气:“换种哄法成吗?”
“不成。”姚见颀衔着他最后一个字,不给余地,“你要是现在不方便直播的话,录给我也行。”
姚岸被过堂风呛了一口,连咳好几声。
这姚见颀成天都想着什么???
“还有十分钟就上晚自习了。”姚见颀柔柔地催促,“你准备好了吗?”
姚岸被他一问,鬼使神差地往四面打望了一圈,观台上空飕飕的独他一个,光都照不着;看台下数十米,是丛丛散散的人影,跟哨兵似的来来去去,保不齐就给人窥到了。
“不行不行不行。”光是一想就背脊发毛,姚岸全身都拒绝,“你饶了我吧。”
线那头这一回却没催逼了,而是沉声好一会儿,足到姚岸拿开手机看是否掉线了,姚见颀才冒了一句话。
他说:“哥,我真的很想你。”
尾音是软的也是腻的,像沾了白脱奶油的钩子,于是姚岸脑子里那根弦“啪”地就绷断了。
“你……”姚岸深喘了一口气,认了命,“你等一下。”
说罢,他一拳捶在石面的同时也站起来,却是猫着腰,三步作两步地越到正中的主席台。
昨天开了大会,那儿还置有一列高约1米5的长桌拼起来的讲座。
姚岸躬身往桌下一钻,把自己藏了进去。
“你藏哪了?”姚见颀像是看得着似的,笑着问他 。
“别管这么多了。”姚岸急惴惴地,“还听不听?”
姚见颀敛去了笑,低着嗓子道:“洗耳恭听。”
说完这句,两边默契地安静了。
姚岸再度往里挪了挪,直到肩背贴上一壁桃心木板,抬起头就会撞到抽屉。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
豁出去了。
裤链褪下时,呲哑的金属声在狭隘的空间里格外明辨,伴随着几吭额外的路边杂音,姚岸强捺着耻感,握在了右掌心。
手指开始蠕动,从底到前地摩,一些些地攒,直到热度在指间弥溢。
姚岸闭着眼睛,不歇的同时将屏幕紧紧贴在自己的唇鼻之间,他幻想,许多个夜晚的另一双手,结茧、微凉而修长。
那双手是怎样拨动着挑/逗他,是怎样狎弹着玩弄他,又是怎样裹缠着爱/抚他。
越想,越将羞惭与谨束置之度外,并没有来得及注意自己发出的喘息,以及偶尔一两声放不开却收不回的低咛。
脚边有一摊清圆的水渍,被鞋跟蹬皱了,线条将圆扯破,水在地面留下形迹可疑的影踪,像一场世俗的叛匿。
这不是自.慰,姚岸做的起初便是这么定性的,他愉悦自己的恋人,并因他的愉悦而获得快感,如果这其中有淫存在,那也只是他们互相给予的爱。
银光滂沱地从一个虫蚀的小洞里向他倾溉,流过仰捱的脖颈,摊开的肋骨,还有起伏而骤缩的小腹,积成汨汨的一滩,就在身体里。
这个时候,姚见颀说了一句话。
再也蕴不拢的光被罪释一般从指尖涌出,放逐的狂欢让他的四肢和大脑都就此乞降,姚岸浑身一松,彻底躺在了地上。
他于失重中渐渐回忆,高.潮来临前,姚见颀的嗓音。
在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删减部分在长佩旧站,搜索“绵绵”就可以了
第126章 夜来香
三月,黄茉莉像流觞曲水从肩头落下,姚见颀托住一只,把它送回根壤里,走进住院楼。
奶奶的手术日期预约在下下周三,一个不稳定的颈椎融合术,风险不大,但屋里上下仍不敢掉以轻心,爷爷不用说,端茶送水按铃,起了口角也憋着,一边帮人摇床板一边愤愤:“你等着,手术完了,看我不……”,姚奶奶呸他一脸,他又不吱声了。
姚辛平和于绾本取消了所有去外地的行程,动辄来陪,姚奶奶只用假牙嚼着芒果干,嫌他们挡着电视,让他们该干吗干吗去。
姚见颀来的时候打包了两份猪脚面和豆干酸菜小碟,给两位老人换换口味,之后照旧把一本半米长的文综卷子折在膝头,坐在陪护床上写作业。
“乖宝啊,怎么今天又来了哦。”姚奶奶坐在小桌案前,从碗里舀出一勺汤,“听奶奶的,再别来了,两头跑来跑去,耽误死你了。”
“不耽误哟。”姚见颀往奶奶那头挪了挪,卷纸垫在床沿,笑得像颗甜豆,“陪着奶奶我就开心。”
“知道你乖。”奶奶放下勺,理着他的连衣帽,“医院里吵得很,你学习也分心,天天来还累。”
“哎呀,你真是!”还没等姚见颀张口,姚爷爷便发言了,“你少跟孩子啰嗦两句,他还能多看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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