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没有。
在一次简单的投篮威胁后,展星趁姚岸封盖时的注意和动作还未收回,脚没着地,迅速地从他右侧突破,飞跑两步,低手上篮,得分。
迅雷掩耳的一套进攻,篮板的撞击在对场的呵唤中不是那么明显了。
姚岸掀起T恤下摆,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遭,没有去看。
“肌肉不错。”展星罕有地没揪住机会嘚瑟,使力一拍,动势削减的球重新弹起,往下坠的时候,他用肩膀掂了一下再接住。
“本来就是。”姚岸一抻衣服,就地坐了下来。
“一点都不谦虚。”展星撇嘴,抱着球蹲下,“礼尚往来一下?”
他示意地半拽了拽紧身衣。
姚岸瞥了一眼:“质量还可以。”
“我去你的鸟蛋!”展星就知道他放不出什么好屁,衣服扯了下来,目光朝对方扔刀子。
姚岸双手撑在身后,敞着十几度的锐角,仰头时喉结隆动着微铜的光。
就在刚才,他的眼睛进了汗水,有些曝曝的疼痛。
“怎么感觉你不在状态啊。”展星在两膝间来回玩弄着篮球,左边碰回右边,“平常你还能盖我几个的。”
姚岸闭着眼睛,一任阳光蒸发:“说明你有进步。”
“哧。”展星稀奇地笑了笑,笑过后又继续说,“不只是打球啊,你这两天都有点。昨天扛水不也把桶砸了么,还赔了十几块。”
他不回应,展星便自个自地说:“打从周二回来你就不对,还别提,周一那天是满课,老师都认得人,亏得你假条都不打就逃课……”
视域在光线底下是肉红色的,又有太阳黑子似的斑,姚岸耳朵在听,思绪却回到了周一当晚。
姚见颀把肝拌饭放在地上,拍了拍蒙古包,招呼两只猫出来。
“不需要。”他背对着姚岸说。
姚岸有些急,碍于姚辛平和于绾的在场,他只好简要地劝:“我们出去一下,出去谈。”
“出去可以。”姚见颀逗弄着猫尾末端,“但是谈什么啊,有什么好谈呢?”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就好像例常的询问,真的不懂。
“有问题就好好聊一聊……”姚岸又回到了他最开始的说辞。
姚见颀却毫无铺垫地转过头,看着他,直截又不容反驳:“我说了,哥,我们没有问题。”
“你不会是碰上感情问题了吧。”
展星用一种半信半疑地眼光打量他,架不住腿酸,也坐了下来。
“好像是。”姚岸一点都不想遮掩,如果说听起来很隐晦,那是因为他确实感到了茫然和疲惫。
“那你说说呗。”展星见多不怪,“跟以前那样,我给你解解惑。”
姚岸扯了扯嘴角,没多大力气去笑:“不完全是这个。”
他的手指砥进粗糙的沥青,企图借助这种徒劳的用力来辅佐自己的记忆和眼睛,从而进一步看清,姚见颀手机里的匿名消息提示,上面一闪而过的内容。
“网店的促销活动啦。”
姚见颀举着手,把屏幕展现在他面前。时间显示,的确是晚饭前后。
“这几天忙,没来得及退订。”姚见颀用脚跟蹬了蹬石砖,摇椅和摇椅上的他们同时前后倾晃。
姚岸注视着他在对话框里打出一个个退订,然后批量清除所有信息,除了最顶端那栏。
“为什么不删我的?”姚岸左手扶在姚见颀身后的靠背中间,宛如一个半途而废的拥抱。
姚见颀看了他一眼,没有用那种明知故问的神情,然后说:“因为喜欢。”
他点开来信,一条条往上翻着,有些长,但还是翻到最早那条。
“你看。”他下巴偏过一点,“那时候你还是按键手机,我们只能用短信聊天。”
姚岸看到了,那是一条他催姚见颀早点回家的信息,是高一,大概。
姚见颀独有的回忆的口吻让姚岸感到的不是快乐,他不太喜欢回忆,总觉得这是分开才做的事。
“我记性真的很差!”
姚岸懊丧地攒拳,着力在额头上连砸了几下。
“突然的这是怎么了?”展星瞧他一副把自己捶开花的势头,害怕地往旁躲了两躲,“脑浆别溅我身上。”
他是为了缓和缓和气氛才说后面这句,不然怎么应对这么直白又灿烂的阳光下姚岸突然的发疯?
“不关你的事。”姚岸的口气没有恶意,他放下拳,坐直了,手指在彩色的沥青上画着,一开始还能看到蘸着汗渍的笔迹,但很快就干了。
他在拼凑着什么符号或者密码,从哪里漏掉了,匿名短信上的字到底是什么。展星也跟他一道瞎琢磨了半天,挠了挠脑袋,有些欲言又止。
姚岸暗骂了一嘴,总觉得有个轮廓,但就是看不清。
“其实……我知道。”展星把篮球放稳了,凑上前一点,还是开了口。
“知道什么?”姚岸没有余暇,随便搭了句。
展星扣了扣球的软皮,不大不小声地说:“你不是说你是同性恋吗。”
手指终于被沥渣咀破,太骤不及防,以至于他来不及听清后半句。
姚岸猛然地昂首,揪住展星的领子:“你说什么?!”
展星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歪,却被领子锁着,他喊疼地对着姚岸就一顿骂:“你姥姥个锤子的,gay就gay了,至于抽风么……”
脏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姚岸就这么顶受着,揪住领子的手徒然地扔了下去,连带着整个人都向后坠。
他脑中一片白,被六个大字挤满。
“同性恋真恶心”
最中间的黑板光滑黑亮,衬得中间那行粉笔字越发可鉴。
白得刺目。
教室里,叠落的书后分散着黑色的头颅,由于提前到校,他们不幸成为第一批观众。
那行字比他们到得更早,也许是昨晚就留下来的,已经不得而知。
陆续到来的同学越来越多,被书本和明天压弯了的脊梁,被近现代和地质层占满了的脑袋。那么多的字数,相比之下,六个字实在太少,不值得任何瞻顾,肯定是因为这样,它才会被遗留至今吧?
只是一个喂饱桌肚的动作,姚见颀来不及想这么多,刚才那一瞥,他甚至都没看清。
都不用看清,他已经在短信里读到过太多次了。
姚见颀把包里最后一本习题册抽出来时,也只过了半分钟不到,但是总有人急,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哪里飘来的:“凭什么我擦黑板啊,我又不是……”
两声椅子往后推的噪音,一个女孩快步走上去,在讲座上对众人呵:“谁弄的啊,无不无聊?”
教室先是阒静了几顷,随后有了些许叽喳嘈杂,间或伴随着几声明显的应和:“都是同班同学,背地里搞什么阴阳怪气”“有本事站出来啊”……
而那个或许就坐在这60平米内的人,他或她的面孔,藏在不敢冒认的陌生中间。
作为副班长的女孩盯了一圈在座,每张脸都无辜,气无处使,下令“都读书,别看了”后,去够桌角的黑板擦。
碰着的前一瞬,板擦却被另一只长而覆茧的手给拎了起来。
姚见颀衔上对方略为讶异的目光,无声地道了句谢,说:“我来吧。”
他转过身,拂了一个来回,那行凿力又仓促的字就这么被擦去了。
姚见颀拍了拍手背上的粉灰,对无一不看着他的人微微颔首:“打扰大家了,抱歉。”
随之他抬起头,背脊树直:“还有,同性恋不恶心,不服请找我当面说。”
第125章 糖衣炮弹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
会收到各种匿名短信,有时是谩骂,有时是骚扰,有的开门见山,听说你们是兄弟啊。
一开始很多,多到他逐条删完后拇指都有些僵,折不回来。后来就只剩那么一两串号码,像臭味缠上了一样。
说实话,他不在意。
如果只是自己,他不在意。
“姚见颀,你在里面吗?!”
这是科技楼最顶层右尾的厕所,因为地偏且远,一年都不必清理几次,经久散发着濡热的含氯消毒水味。
忘了提,他闻着很安心。
莽的一声,靠门口的蜂窝板被一脚踹开,撞在隔断上,随后是一扇扇门板被踢开的声音,“砰砰砰砰”,像坦克胎带碾过一连串子弹。
“姚见颀你在……”
余沿追的膝盖才一屈起,就猛刹在半空。
姚见颀站在离他足尖不到10cm的位置,将半开的门彻底拉开,顺带揉了揉耳朵。
“我快聋了,真的。”他如实说。
“……”
余沿追缓吞吞地放下脚,咽了口唾沫,与右手边的陈哲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哲往他背后捶了一下,要他先开口。
“你……”余沿追开始觉得踹过门的脚有些麻,连同脑子一道,“……你尿撒完了吗?”
“……”陈哲要给他跪了,往前一蹀,自己上,“我刚到,看你座位是空的,没、没什么事吧?”
姚见颀看他们俩各自一眼,没说什么,从阶上踏了下来。
余沿追和陈哲相互扶持着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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