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半天,林谦树的视线放在了浏览历史中一部名为《今天也要喜欢你》的小说。和其他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不同,这本书用的是文学城系统默认的封面,收藏和点击远低于历史中其他小说,但就是这么一本小说被放在了浏览历史的第一位,显然是自己最近常追的一本。
到底是什么小说值得自己这么去看?林谦树怀着好奇的心情点开了它。
这本连载中的小说是一个笔名叫“从0到1”的写手写的,文案上只有冷冷清清的一句“我今天也要喜欢你”,看上去既高冷又朴素,评论区里的读者也不多,迄今只有100来条评论。林谦树再点开目录,发现这个作者并不怎么勤奋,自今年七月发表第一章以来,更新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最后一章的发表时间甚至停止在了一星期以前。
所以这本书到底为什么吸引了自己呢?林谦树还是点开了第一章读了起来。
“和他相遇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他。”林谦树边读边在心中打起了小鼓——自己居然读的是一本言情小说,还是第一人称的那种么?他继续往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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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并不喜欢他,甚至因为某些阴差阳错的原因还对他抱有不浅的敌意。但是喜欢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等时间把敌意慢慢冲走了,想要天天看见他的念头就开始在我心头生根发芽了。
我决定在这里偷偷地叫他欧几里得。
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看起来很难被当事人发现,只是因为他很喜欢几何,所以我得找个和他有关的事物称呼一下他。
我第一次知道他喜欢几何,是在高一入学的自我介绍会上。在其他人花大心思介绍自己兴趣爱好的时候,他说自己喜欢几何,因为在几何学里,没有专为国王铺设的大道。
我是个记性很差的人,但不知怎的,他说的这句话和说这句话时闪着微光的眼睛却让我记了很久。久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之后,我才又去网上搜了这句话,这才知道这是几何之父欧几里得对亚里山大国王托勒密一世说的一句话。
我去图书馆里借了《几何原本》来看,两千年前的古希腊人说的话太难懂了,就算翻译成中文还是让我理解无能,更何况我的数学糟糕透了,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翻完了整本书。
因为他喜欢。我要爱屋及乌地喜欢一下几何。
林谦树读到这里,感觉心脏被一种无言的酸涩感击中了。这本像是自传的小说里,“我”似乎始终是以一个卑微的暗恋者的身份仰望着那个“欧几里得”。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是在某一个暴雨天。忘了带伞的我站在教学楼下的长廊上发呆,打着伞的他从雨幕中走来,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
视线里他闯入的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心脏的跳动变得有力起来。
他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手中的伞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斜织的雨打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形看上去很是单薄。
可是我没带伞,我羡慕在雨中打伞的人。
他好像是看到了我,最后竟然是打着伞朝我走来了。他走到廊前问我:“你没带伞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换了只手撑伞,侧身对我说:“我送你回去。”
于是漫天浩大的雨声都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他说要送我回去的邀请。
我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动作走入伞下,两个人肩挨着肩往校门口走。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在我还讨厌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竟让我对这场雨有了一丝不要停歇的期待。
欧几里得最终把我送到了车站,目送着我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我坐在公交车最后排悄悄回头看,他撑着伞站在站台旁,视线似乎就落在这辆远去的巴士上。
心中的擂鼓声愈发响了,我伸手摸上胸口,感觉这颗心好似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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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在读完了整本《几何原本》之后,我最终还是发现了,我大概没有机会为了他喜欢上几何,因为我只喜欢他本身。”林谦树读道。
文字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林谦树抬眼看了一下标题,这是全文的序章。
看起来和普通的情感小说没有太大的区别。林谦树在心中评价道。只不过这个作者的行文却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到底是哪里熟悉呢?林谦树想着想着,一阵睡意袭来,还是栽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人的街道,空荡的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开狂欢的爬梯~
预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再十天我就开始日更了!
谢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
☆、下定决心
林谦树是被诱人的饭菜香勾醒的。
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爬坐起身,一条毛毯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醒了。”江易知从厨房出来,抬眼就看到了正抓着毛毯发呆的他,开口对他说,“来吃饭吧,晚饭已经做好了。”
林谦树木愣愣地放下毛毯,穿好拖鞋往餐厅的方向走。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菜色看起来都相当诱人。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吃晚饭的林谦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
江易知适时地递上了一双筷子,眼神中写满了理解。林谦树红着脸接下,心中庆幸自己还好没有把“不饿”二字说出口。
两个人在餐桌两旁坐下,林谦树端起饭碗,先夹了一块香煎豆腐到碗里。
“吃完把你桌上的英语单词本拿出来,我们从头开始背。”江易知也夹了一块香煎豆腐,语气轻描淡写地对林谦树说。
林谦树一口豆腐险些噎在了喉咙里。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背单词?”
“嗯,”江易知放下筷子,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我下午思考了一下,出国仍然是解决当前问题的最优解。”
“如果你能在出国之前恢复记忆,申请MIT还来得及,你可以继续读研深造,什么都不耽误;如果记忆无法恢复的话,”江易知的眼神中闪着晦涩的光,“那么美国有全世界最顶尖的记忆治疗师,我们就出国帮你找回记忆。”
望着江易知认真的神色,林谦树怔然。
在找回自己的记忆方面,江易知远要比他想象得执着更多,而且用的词是“我们”,一副立誓在找记忆这条路上陪林谦树走到底的样子。
这样的感情太过沉重,林谦树觉得这是自己理解不了的。他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不忍:“江易知……没必要。”他扒了扒碗里的米粒,垂眸看向那块咬了一半的香煎豆腐:“你没必要这样的,我的人生没道理要由你来负责……”
“如果我非要呢?”没等林谦树说完,江易知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话。
青年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燃烧殆尽。
林谦树不明白这七年的时间里,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原本那样一个好似栽在空中的高岭之花迸发出这样浓烈丰炽的感情。可在这个陌生的七年后世界里,就是这样一个坚定说这要负责他人生的家伙却让他胸口滚烫。
林谦树深吸一口气,咽下涌上喉头的莫名情绪:“那随便你。”
其实哪里是随便得了的,只不过是现在还在嘴硬不想让脸太红罢了。
“既然还是打算出国,有几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明一下的,”林谦树敲了敲桌子说,“我现在的记忆只到高一第一学期为止,我的英语得从头学起的。当然,我的数学也和那会儿一样糟糕,根本没有资格带所谓的高一数学竞赛社团。”
江易知说:“我中午查过资料,失忆症通常只是失去某段记忆,并非失去你在某方面已掌握的知识技能。你看不懂数学是没有把题目和你的知识联系到一起去。”
看着林谦树迷茫的眼神,江易知清楚自己的解释对方并没有听懂。他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举例子:“这些知识就好比是隐藏文件,只要你找到了正确的密码,它们就能再度开启。”
“那密码是什么?”林谦树头疼地叹了口气,“总不可能是1234吧?”
江易知把盛着香煎豆腐的碟子往林谦树手边推了推:“数学很好检验,只要简单地了解理论本身,你就能很快想起来解题的方法。”
林谦树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在D班解答错误的那道题以及江易行嫌弃的眼神,对江易知的这套理论并不太相信。但看着江易知执着的眼神,思来想去,最终变成了一句“但愿如此”。
“那数学竞赛的课怎么办?官鸣说是我俩轮流上的,下一次就该轮到我了。”林谦树问。
见林谦树终于肯认真地和自己讨论起未来规划,江易知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社团课一周三节,不算很多。这段时间都由我来上,你帮我批一些作业就好。”
“过段时间也许你的记忆就恢复了,”江易知见林谦树仍是一副迟疑的模样,又说,“就算记忆不恢复,你的数学解题能力应该也能恢复到失忆之前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