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晏文还挺会来事,不愧是大集团的继承人。
谭家的人早从侧门进了会场里入座,他们刚踏进大厅,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便响了起来。
这是婚礼开始的讯号。
有花童在他们前面走着撒下花瓣,谭少琛眉眼低垂,不想看那些人的表情,更不想看到谭家人的嘴脸。周围掌声、起哄声不断,他却回忆着从知道自己要嫁,到刚才为止的一切。
还不如不反抗,白挨一巴掌。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晏文不是个变态,最好能和他各过各的,当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
他们走上了布置精美华贵的高台,牧师握着书念誓词。
“沈晏文先生,你是否愿意与谭少琛先生结为伴侣,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吗?”
男人毫无障碍,神情淡如月色:“我愿意。”
牧师再向他问了同样的话,谭少琛心说着“不太”,嘴补上一句:“愿意。”
“这里现在有两枚戒指,它们是婚姻的象征……”
谭少琛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结婚的一天——由于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多久,所以他也不打算去迫害别的女孩。结果现在他被别人迫害了。男人拉过他的左手,垂眼将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缓缓推了进去。
他能看到沈晏文的睫毛,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而那颗泪痣生得太有韵味,总能死死抓住他的视线。
他行动不便,沈晏文便主动伸出手,等着他来替他戴上戒指。
牧师:“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完了完了,他的初吻。
谭少琛就看着男人那张全球TOP10的帅脸凑近,又紧张又苦涩,嘴角都不自禁地往下耷拉。可先触上来的不是沈晏文的薄唇,而是沈晏文的手——男人大概对这种事很熟练,在嘴唇碰上之前,他的手便捧上了谭少琛的脸颊。
一瞬间他的脸便火辣辣地烧起来,痛得要了命。他下意识抽着气要躲开,沈晏文却已亲上来。
……有点凉,比看上去要软。
这是谭少琛唯一能感觉到的,他的注意力被脸颊上的痛分走了大半。
台下掌声欢呼声倏地炸开,像一锅刚煮沸的水。
男人和他并肩站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等着应侍生把结婚蛋糕推上来的空档里,沈晏文小声问道:“脸怎么了。”
“肿了。”
“我是问你怎么肿了。”
“被打了。”谭少琛如实道,“我说我誓死不嫁,被甩了个耳光,我就只好来了。”
“谁打的。”
“谭品宏打的。”
“他怎么能打你。”
沈晏文问了出句令人费解的话,青年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向男人:“我是他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他打他儿子可以,”沈晏文表情寡淡……不,压根没有表情地说,“打沈太太不行。”
有话要说:新上三,有钱的碰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看笑了就点个收藏,谢谢您嘞~
第4章 他可能很幸运
谭家在一般人眼里也算家大业大,可跟整个沈氏比起来,谭家充其量能算个小富。他们家亏损千万就会陷入危机,不得不“卖儿子”;对沈氏而言一千万两千万就跟闹着玩似的。
从珠宝到奢侈品,房地产到互联网,只要能赚钱,沈氏统统都玩儿。
可沈家的主家,只有一子一女,嫁给沈晏文就能得到这辈子用不完的钱,这在早几年是所有人的共识。可没人能爬上沈晏文的床,甚至没有同龄人能请得动他约一顿饭;久而久之,便有许多人和谭少琛抱有同样的想法——沈晏文八成是那方面无能。
无能就意味着没有后代,没有后代就意味着……沈氏的钱,迟早会归于女儿沈晏姝手里。许多眼睛便盯上了沈晏姝,能入赘沈氏才是“正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结婚,更加坐实了旁人的猜测。
沈晏文突然找了个男人——还是谭家那个透明人私生子——这不就是做给大家看,证明他没有问题,只是喜欢男人而已么?
“你说谭品宏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他儿子嫁给沈晏文?”
“谁知道呢?我听说,注资一千万当聘礼……沈晏文是买了摆设回来放着吧?谭三少在圈里也没朋友,好像没读过书,都不识字,这不是刚好吗,这种摆设丢在家里才安心。”
——啊呸,你才不识字。
谭少琛在厕所隔间里躲着,外面议论没停,他也不好推开门直接出去,闹得大家尴尬。
不过这话也解决了他的疑问,沈晏文这样的背景,白苏珑不上赶着塞自己儿子而是推他出来,敢情是因为沈家小姐更值得算计。恐怕她就是知道,不管卖哪个儿子到沈晏文手里,都是一次性的买卖;所以才把他塞过去一石二鸟。
婚礼比他想象得还要累,敬酒的自不必说,一个接一个像蚂蚁搬家地来。酒倒是全让沈晏文喝了,但过来借着闲聊攀关系的,他不得不应付。两个小时下来,他累得不行,想来洗手间躲躲,却被外面两个抽烟长舌的男人怼住了。
“不过,沈晏姝才是重头。”其中一个男人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她亲哥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连都不露。”
“谁知道呢,听说沈老爷子宠她得很,懒得来就不来了呗。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结婚对象。”
“这个脸都不给谭家,谭少琛进门后估计跟佣人没什么差别。”
听着外面这俩个越说越起劲儿,谭少琛生怕他们聊起兴致来了,再点一根烟接着聊。他正想着要怎么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震。外面的家伙没注意到这点声响,还在继续说;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在哪里?」
他的手机里除了谭家人的号码,什么都没有。
这条短信的下面全是运营商的提醒短信,乍一眼看这条也像是该删除的那种。无论怎么想,这都应该是沈晏文发来的。
他试探着回了一条:沈老板?我在厕所。
没过两分钟,外面的人正说着“谭少琛还是走运,再怎么当摆设,钱总是够用的”,突然一个新的男声加入了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却中气很足,吐字很清晰。
“我太太当然不会有经济上的困扰。”
是沈晏文,虽然他还没记住对方的声音,但这语气、这内容,肯定是沈晏文。
陌生男人们立刻尴尬起来,尬笑着喊“沈总”。沈晏文语气淡淡的,话不怎么好听:“周二少,还有洛老板,我记得你们是……我想起来了,珠宝行和付霞广场那边之前的合作商。”
“沈总,可别这么说呢,这不第三期的合作方案正做着呢嘛,哪能是‘之前’……”
“第四期开始就不是了,这就叫之前。”他听见沈晏文说,“议论我太太,和议论我是一样的,望二位记住。”
小小的隔间里,谭少琛倚着门,就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响动。
他知道这有点太不争气,可沈晏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了他心里,激得他心跳不已,根本控制不住。
从他看见这个世界起,除了他的亲妈,再没有谁替他说过话。
沈晏文是第二个,又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他们可没有血缘关系,今天甚至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理智上他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替他找回面子,他现在是“沈太太”,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沈晏文面子。可感情上他却觉得……沈晏文在护着他。
有点小爽。
那俩挣扎着解释了几句,被沈晏文通通无视;到听见他们离开,谭少琛才打开门,贼眉鼠眼地从门缝里往外看,想确认人是不是走了。
谁知他才露出一双眼,沈晏文便从镜子里捉住了他的视线:“下次这种情况,直接出来就好,他们只会比你更尴尬。”
“确实,”青年点点头,站到他身边低头洗手,“我很少见这么多人,有点不适应。”
他嗅到沈晏文身上的酒味,又侧目看了看对方的脸。男人颧骨处有些红,但眼神依然清明,应该是没喝醉。
沈晏文说:“脸还痛不痛。”
“还行,也没有那么痛。”
“那就好,”男人扯过纸巾,自然而然地递进他手里,“快结束了,累的话去后面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谭少琛迟疑着说了声“不累”,越看沈晏文越觉得不对。
不仅不丑、不变态,还很温柔很会关心人?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偶尔他谭少琛还能撞上惊天的好运么?
——
等到婚宴正式结束,他有气无力地坐上沈晏文的车,又叹了口气。
再不想嫁给男人,婚礼也办了。现在沈晏文喝得微醺,就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等回去他要是开始展露什么变态行径,就凭谭少琛的小身板,反抗都像欲擒故纵。
沈晏文是目测一八五以上的男模身高,他却只有一米七二,穿鞋才能跃上一七五的档位。
就这身高差距,他就是被人摁在床上迫害了,他也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