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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 完结+番外 (顺颂商祺)


  “虽说是场持久战,但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咱们的手术效果很好。”刘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上尽量放轻,“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是吗?我问。
  刘医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说了许多要好好生活一类鼓励的话。
  我问得其实不是身体病痛。
  回家之后,我把那些药瓶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柜里,连着化验单一起。
  说实话,这半个月过得太大起大落,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接受我的病情——我甚至没有时间去酝酿悲痛或惋惜之类的情绪,就被告知,瞧,这一堆药,慢慢化疗吧,效果好的话你大概可以活很久很久。
  我对自己活多久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在意,我唯一想知道的是,爱我的人们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我不敢去想。
  我妈那边我是不担心的,她对生死的态度就像她本人一样洒脱。但我也不想让她的旅行被叨扰,编了些学校的趣事跟她报备。
  至于方岷......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那个饭香四溢的晚上。
  胃里突然又一阵抽搐,我挣扎着扶墙蹲下,痛感一直蔓延到心脏。
  刘医生骗人,最疼的时候,远远没有过去。
  姜黄素联合FOLFOX方案据说很有效,只是那些镇痛促食或抑制胃酸的药太多,需要掐着点来算服药时间。
  教学生时,我不敢让他们看见,所以会把把药带在身上,趁他们不注意溜到休息室吞下去。
  最先看到我的是小夏,这个小姑娘大概是被我一口一大把的吞法吓到了,眼睛瞪得老大,跑过来问我怎么了。
  如果说没事,她肯定不会信。正在我考虑着怎么回答才不至于吓着她时,小夏突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得掉。
  她说,施老师,你别这样吃药,多苦啊。
  说不清是哪里戳中我,总之心里很不是滋味。让一个比我小这么多的姑娘为我担心,实在说不过去,我只好安慰她是在治疗胃溃疡。
  “施老师,你要好好的。”
  小夏抹眼睛时仍是带着哭腔的,但她马上要去见校领导,得快速调整好情绪。到底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把想问的话都吞进肚子里,最后只是挤出一个笑,说施老师加油。
  加油?
  这个词实在不适合鼓励一个成年人。分量太轻,又适用于太多语境,多则滥。但不知是不是病中人的矫情,我竟是被小夏的话戳到了心坎里。
  除了医生护士,小夏是唯一能看到我苦痛和病症的人。她观察力非常敏锐,最近就常常问我最近是不是吃得不好,眼看一天比一天瘦。
  我轻轻笑了声,朝她道谢。看她抹眼泪抹得费劲,便递过去一张纸。
  小夏伸手接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赌气似的,没拿那张纸,而是离我更近了些,拿我的衣角蹭了把脸。好像在说,瞧,你这个人让别人平白担心,要让你长长记性。
  很久没和人有过超过社交距离的接触,我大脑空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她这副样子实在很像方岷生气撒娇时的神态,我也就没管。衣服嘛,回去再洗就是了。
  衣服扔进洗衣机时我忘记掏出药瓶,经过浸泡和脱水后药瓶已经变形得不成模样。我只好再次打电话问刘医生开药。
  就这短短一通电话,花出去我一个月的工资。
  加上上次的手术,差不多已经花光了我的积蓄。
  我干脆把银行卡也和化验单放到一起。
  床头柜是卧室里最私密却也最显眼的地方——当然“显眼”是针对爱侣来说。我倒不想像电视剧里那样苦情地瞒个几年。单子就放在那,他如果有心,应该一回来就会发现。
  我只是担心,他知道后,我们要怎么办。
  我的男孩真的跃进江河湖海,而我已经没了信心,他还会不会回来。
  怕他不回来,更怕他是因为同情或责任才回来。
  小豹子如果真的在草原里遇到更鲜活的生命,那我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该攥着他不许离开吗?
  没有这样算的。毕竟,连一纸婚约都能说废就废,七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我们除了在一起的七年,还有无法越过去的七年。五年就是一代沟了,我们之间,又有多少鸿沟呢?
  我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担心我们出现了问题,还是厌烦现在这个过度敏感的自己。要说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和自己拧巴——我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如何形成的,要说归咎于方岷未免太自私无耻。
  归根结底,大概应了那句古话——方枘圆凿。格格不入的两个人,何苦硬要挤在一起。
  病痛还是会常常侵袭,尤其是在夜里。有的时候痛感不是在胃上,而是在他它往上两公分的心口。
  当然,我不敢放任自己情绪起伏太大,那会影响胃酸。所以我每天要吃很多很多药,其中有些是镇定精神的,全都倒出来在手上会哗啦作响。
  它们会让我昏昏欲睡一段时间,浑身乏力又常犯恶心。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怎么样。身体的难受很容易让人情绪脆弱,尤其是晚上家里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回音时。我甚至会自言自语,或者跟阳台上的一盆花讲话。
  病人做些病态的事情,应该没有人苛责吧?


第27章
  方岷回来后,在宁城机场换回了国内的号码,给我回了电话。
  “你今晚不要等我,公司办了个接风趴,太晚也许就不回去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因为机场的背景音很嘈杂。但有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跟跳蚤似的钻进耳朵里。
  他说,方哥,咱行李转过来了。
  这是那天自称“助理”的声音。而这声“方哥”也让我猛地回神,熟悉得和那天举杯的年轻面孔重合。
  这不是什么助理,这是方岷从大学起就认识的人,郑九。
  2018年早梅盛开的第一天,是方岷落地的日子。也是我出院的第六天。
  外面在搞烟花秀,劈里啪啦响个不停,人潮挤得手机信号只剩下一格。
  禁燃烟花爆竹许多年的云市,在这周开放了夜空。星点在窗外升降起落,终究爆出一朵花,开在玻璃上。
  那光闪得迅速,明灭瞬间,在窗里映出个形销骨立的我。
  倒影里的男人瘦得颧骨突起,蓝色条纹睡衣又大又宽,即便被罩了一层又一层,还是能看出肩胛轮廓。
  睡衣是方岷的。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们的名字很像——这大概是我们之间拉扯不断的开始——但除了名字,我们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他喜欢飙车喜欢摇滚,我嫌它危险嫌它闹;他喜欢辣油喜欢汽水,我只能喝凉白开来护胃;他直白、热烈,过了元旦也才二十三而已。
  我们能在一起,起因像是个夸父追日的故事,他自然是那个追着太阳跑的人。
  可惜现在我不是太阳,我是飞蛾。
  手机信号还是没能恢复。我盯着信号格走神,想如果把时间拨回到七年前,方岷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大概会天天翘掉晚自习,然后逼我到医院化疗,或者偷偷打个几个月的工,拿杯水车薪的报酬找我邀功。
  我寻思是不是该给他发一句“欢迎回国”之类的话。可想想看,方岷估计这会夜场正酣,多半,哪怕看到了也会直接忽略。反正也没信号,我也就一直没点击发送。
  时针指向二的时候,方岷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你去看烟火秀了。”我说。不是个问句,因为我闻到了硝的味道。
  他点点头,说本来觉得太晚不想回家了,但是好久没见你,怪想的。
  想吗?我轻轻问。
  方岷三步并作两步往我这边走,歪头倒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看起来醉得不轻,无意识带出几声轻哼——还是和原来一样,轻易就能在我心里刺挠。
  “怎么还不睡啊。”方岷倒还委屈上了,拿头发在我腿边蹭了蹭,“也不知道跟我说句话。”
  你顾得上我吗?
  我看他可怜巴巴绻缩的样子,这句话忍着没说,只是拿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叫他先去洗澡。
  “你嫌我臭。”他攥紧了我睡衣的衣角,又闻了闻自己的外套。自嘲似的撇撇嘴,站起来时脚步不稳,准备往浴室走,“你总是这样。”
  我怕他摔倒,起身去扶。大概是摸到了我的手腕,方岷看起来精神了一点,攥着我的手仔细比了比,又上下打量了一会,问我怎么一个月不见能瘦成这个样子。
  还行,至少能看出来。
  “以后还是少喝酒吧。”我把他放平在沙发上,拿袖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胃不好。”
  沙发上的人无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翻身睡了过去。
  他睡得晚,但起得很早。
  他走之前我的药效还没过,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并不轻的洗漱声,似乎还有落在我额头的一记吻。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面前的人似乎盯着我看了很久,隐约间还叹了口气。但眼皮好重,抬不起来。
  之后就是皮鞋摩擦地板和关门声,我过了很久才被闹钟彻底叫醒,第一件事就是翻身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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