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新眉心微攒,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你不要物质,精神层面的……想我多陪陪你?”
管奕深先是一愣,随即点头,他的确对这个男人有很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反正包养关系是跑不了了,多亲近亲近,说不准能发掘对方身上更多优点,让自己更喜欢眼前的金主,也未可知。
得到确切答案,方永新立时颔首,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答应你,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留在菀城。”
管奕深张开嘴巴,这、这也太有求必应了吧?
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见他打量了四周一圈,又道:“这个酒店设施还不错,我长包下来,你也别回去了,和我一起住,我每天都陪你。”
“什么?你不用上班吗?”
看着对面人一脸愕然的模样,薄唇微翘,轻飘飘地开口:“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没有班上,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那……那个人,你也不找了?”
管奕深有些晕乎乎的,一个销售精英突然成了无业游民,还愿意抛下正事和自己天天呆在一块,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待继续纠结,方永新便拉着他的手坐下来,温热的指尖抚过眉间,柔声道:“我专心陪你,不好吗?”
皮肤相触的地方好似有细微的电流窜过,管奕深一抬眸,便陷进那双极具迷惑性的眼里。
喉结轻颤,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话头:“……好。”
指尖一路往下,最终停留在略显出青茬的下巴,不轻不重地按了按:“那快去洗澡,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明天干什么,我们再好好规划。”
管奕深就这么腾云驾雾地去浴室了。
热水兜头淋下来的时候他在想,方永新对自己这么好,是正常的吗?
那感觉……好像不是自己靠他养,反倒像他有求于人,才如此百依百顺。
当然,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终究也没理出个头绪。
管奕深全身湿漉漉地走出来,方永新还替他吹了头发,才拿起换洗衣物去往浴室。
等两个人都换上睡衣躺进被窝里,管奕深看着旁边正仔细浏览商务新闻的男人。
漂亮的眉微蹙,鼻梁线条流畅,唇珠饱满生动,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屏幕光芒的映衬下愈显剔透。
那么一张年轻而温柔的脸,偏生配上一副克己端正的神态,两相碰撞之下,竟交织出让人挪不开眼的独特气质。
管奕深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直至方永新把网页一关,平板放到床头柜上,扭过头与他目光正对,这才一个激灵。
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被抓包的尴尬。
方永新敛起双眸,嗓音幽幽,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在暗示我?”
“啊?”管奕深懵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看……唔。”
未完的话被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吻悉数封存,炽热的体温笼上来,烧得他每一根神经都战栗绵软。
睡衣的纽扣被一颗颗依次解开,意识彻底沉沦进混沌之前,他想,总算有这么一件事是自己能还给方永新的。
那……那就早点习惯吧。
其实,真的接受起来,也还是挺舒服的。
第二天一大早,方永新陪着管奕深去了菀城市立医院。
来到住院部,走进电梯,习惯性要摁数字三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方永新微微一笑,摁下最顶端的VIP楼层。
管奕深顿感吃惊,没想到他不仅帮自己付了医药费,连病房都一并升级了。
径直走向最里面一间,刚到门口,便看到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领着两个护士站在母亲的床前。
见有人来了,那医生拉下口罩,客气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脑科主任,从今天起专门负责管沛恩女士的治疗。”
方永新十分自然地和医生握手,管奕深则呆呆地看着那两个护士替母亲做常规检查,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他拼死拼活,也才勉强负担得起双人病房的住宿费,照顾妈妈的重任,唯有下班后尽量抽点时间自己来。
他不知道埋怨过多少次自己无能,但现在,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就因为方永新的出现。
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捧着一束鲜花走进病房,衣着整洁,看着十分可靠。
一见管奕深,便扬起笑脸,自我介绍:“您是管先生对吧?我是方先生请的护工,专门负责照料管女士。”
“还有一个女孩比我年纪小点,晚上才来,我们俩轮流换班,二十四小时都会呆在病房,您可以放心把管女士交给我们。”
管奕深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开口:“辛苦你们了。”
女人表现得很热忱:“不辛苦,总得对得起方先生付我们那么高的工资吧。”
说完她便走到床头,把瓶子里一早枯萎的百合换成了滚动着露珠的马蹄莲,能瞧出是个心细的。
管奕深的目光落在母亲沉睡的面容上,柔美的五官依旧恬静且安详,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眼眶不觉有些泛潮,无论如何,也无论任何人,能让妈妈得到这么好的环境和治疗,他都不能不感谢。
方永新和医生交流完毕,走过来轻轻揽住他的肩:“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说。”
他摇头,这一切安排得太好了,比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还要周到。
吸了吸鼻子,从嗓子口溢出的字眼略有些哽咽:“谢谢。”
方永新深而又深地望他,揽着肩朝自己怀里送近几寸,格外诚恳:“我和你之间,不用谈谢。”
走出医院以后,管奕深分别给夜店老板和物流公司打了个电话,算是正式辞职。
把手机揣回兜里,想着自己这下真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情人了,难免生出点忐忑。
方永新却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情,侧头静静凝视了会儿,突然来了句:“去不去游乐场?”
管奕深一惊,不明所以:“我才不去,小孩子玩的地方,我都多大了。”
“可旅游攻略不是说,这边的游乐场是菀城十大约会圣地吗?”
他咽了咽喉咙,有些难以置信:“……约会?”
“是啊,接下来一个月,你就安心和我约会吧,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方永新理所当然地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言笑晏晏地看过来。
这种温温柔柔又一击即中的攻势才是最令人难以抵挡的,管奕深只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完全凭着下意识点头。
现下的情形,哪怕方永新直接开口要他卖身还债,他都只能答应。
于是他们就去了游乐场,整整放肆了一天。
还不够,接下来的时日,方永新带着他玩遍了菀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景点。
在内有水族馆,大剧院,酒吧街,在外则有沙滩海岛,广袤山脉,甚至农家乐园。
他们聆听过最曼妙的小提琴演奏,品尝过最具情调的米其林餐厅,乃至包下整个时段的电影院,只为看一部烂俗的爱情片。
管奕深时时觉得自己宛若活在梦里。
一个完美体贴的金主,一场场浪漫温存的约会,方永新真的践行了全部时间都拿来陪他的诺言。
哪怕是偶像剧里谈恋爱的男女主,也没他们两个这么密不可分吧。
他担忧自己真是要被惯坏了,慢慢的,竟也开始心安理得地指使对方。
比如看中什么球鞋新款直接让方永新去买,比如学会了挑拣爱吃和不爱吃的菜,比如躺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张着嘴巴等人家把苹果切好了一块块喂进来。
没办法,即便再粗粝的性子,遇上那种百分百细致入微包容自己的人,能坚持本心半点不恃宠而骄的,实在是少数。
当然,与之相对的,随着时间推移,管奕深对方永新的依赖与信任,也是与日俱增。
有时候看他有求必应的太没底线,甚至忍不住想,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多的优待。
因而有一晚,管奕深终于红着张脸,用微颤而动情的嗓音轻轻问:“为什么是我?”
方永新的吻正巧落在他的喉结,闻言,略显疑惑地抬起头:“嗯?”
那双清润自持的眸子唯有此时才会蒙上一层浅淡玫红,只一眼,便看得人心旌摇曳。
管奕深短促地呼吸,扶在肩上的手悄然收紧:“迷色那么多帅哥美女……为什么偏偏选我?”
方永新的眼神微微一闪,指尖穿过他的发隙,极轻地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