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翰林羽翼丰满,对许以岚日益冷淡,两人的婚姻名存实亡。
恰好此时,姚金芝带着个大胖小子出现,正中邱翰林下怀。
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二话不说提出离婚,为了这个儿子能早日名正言顺,连一直扯皮的公司股份都松了口。
姚金芝成了最后赢家,而邱学远鲤鱼跃龙门,尾巴更是翘上了天。
作为首富之子,出入都有人捧着,在学校里可谓一呼百应。
往日的任意妄为无人约束,膨胀得更加厉害。
缺德事没少干,但有邱翰林背后兜着,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唯一一次险些没兜回来,是他看中重点班一个小姑娘,告白不成,恼羞成怒,约了一帮兄弟半路劫持,把人拖到小树林里强|暴了。
小姑娘在闺蜜的陪同下哭哭啼啼报了警,要不是邱翰林反应快,估计就要被闻风而动的媒体爆出,成为惊天丑闻。
那姑娘家庭条件不好,据说一口气赔了几百万,才让她父母答应不再追究。
因着这件事,邱翰林觉得这个儿子实在不成器,得给点教训。
连夜打包了行礼,派人把他送出国留学,顺便避避风头。
邱学远骂骂咧咧地走了,至于那小姑娘后续抑郁退学,最终想不开在家里割|腕的事,自然也没人关心。
管奕深翻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一边愤怒,一边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邱学远这么个德行,倒是和他爹一脉相承。
邱家看似光鲜,然而隐藏在华美外袍下见不得光的秘密,只多不少。
就比如眼下,珍馐佳肴铺满了红木长桌,围坐一圈的人们却各怀鬼胎,心思显然都不在吃食上。
许蔚然除了初初象征性喊了邱翰林一声“爸”,换来对方不咸不淡的冷眼,便没再开过口。
姚金芝赔着笑试图为自己的大儿子求情。
邱学远被勒令道歉,却冷哼一声并不听从,直把邱翰林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是在管奕深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之后,才换来邱翰林欣慰颔首:“毕竟你们是亲兄弟。”
管奕深一阵恶寒,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老家伙就是想利用便宜儿子给邱家两子铺路罢了。
邱学逸则坐在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只顾埋头吃菜,似乎席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心不在焉地挑着饭粒,管奕深巴不得邱翰林早些切入正题,他也好从这顿假模假样的家庭聚餐中脱身。
可惜一家之主不发话,方永新又需保持中立,他只能装哑巴。
刚想到这儿,一双筷子却突然横亘眼前,洁白细嫩的虾肉落在米饭中间。
讶异抬头,正对上方永新优雅矜持的脸。
“你在南方生活得久,可能吃不惯京城的口味,这道上汤焗龙虾是传统粤菜,应该比较合你的心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这突然示好的举动齐齐扫射过来,包括管奕深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他捧着碗,脊背绷直,半晌才谨慎地回了句:“谢谢。”
方永新温柔笑笑,坦荡亲和,惹得在场诸人面色各异。
邱学远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借题发挥起来:“刚才为了他和我吵架,现在又嘘寒问暖的,你倒是挺关心我这个新弟弟啊。”
方永新不仅不急于解释,反而放下碗筷,迎着邱翰林怀疑的目光,彬彬有礼地开了口:“实不相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邱伯伯能答应。”
管奕深一头雾水。
之前在车上拉个手都怕被司机看见,现在却堂而皇之当着邱翰林的面表现亲昵,是什么道理?
19、第十九章
方永新不需要有谁接话,自顾自说:“我这次离职,没能把底下的销售团队带走,就这么去新东家,难免势单力薄。”
“郁简和我说过,这些年没能正正经经找份工作,一直是心中的遗憾,我又正好缺一个心腹,如果邱伯伯不介意,就让郁简跟我走吧,薪资方面,我不会亏待他。”
他说这话时神态认真,一通言辞恳切的请求,把一伙人唬得一愣一愣。
管奕深瞄了眼姚金芝喜不自胜的面色,与邱翰林瞬间难看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方永新的意思。
以退为进,高明。
公然摆出要拉拢的架势,反倒能打消邱翰林的怀疑。
怎么一开始没想通呢。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多多少少也培养出了默契,陪他演好这场戏,没多大问题。
抬眼,登时换上了一副渴望又犹豫的姿态:“可是我的学历……”
方永新似乎没料想到管奕深能接得这么快,这么自然,短暂的讶异过后,温润的眉眼下弯,掠过星点笑意。
两人于半空中悄然对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便交换了外人懂不了的隐秘心情。
“销售这行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很多野路子出来的反而能大杀四方,况且,多带个人进公司罢了,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见管奕深一脸心动,邱翰林着急,正欲阻拦,许蔚然眉梢轻挑,恰到好处地添了把柴火:“确实不错,郁简,你就答应吧。”
“邱氏管理层早就饱和,你想加也加不进去,不如和方少爷多学点有用的,将来哪怕离开邱家,也能混口饭吃。”
听到这儿,邱翰林终于没忍住一拍桌子:“你这说的什么话?郁简是我的亲儿子,我还能放他离开邱家?”
“许大小姐这是在集团里耀武扬威惯了,生怕又多个人来碍手碍脚吧?”邱学远一看亲爹如此态度,麻溜地换了口风。
“毕竟连我这个总裁你都不放眼里,还成天撺掇董事会的人把我撤了。”
抓紧时机,还当着邱翰林的面告了回状。
虽然郁简的存在让他不爽,但一想到许蔚然比自己还要膈应,立马释然了。
这个有事没事就想骑在自己头上的男人婆,可不能让她如意。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息:“我们邱氏家大业大,就快毁在一个女人手上了。”
许蔚然冷笑:“如果你说的是远达那件事,我劝你还是尽早闭嘴。”
“连续三年亏损的夕阳企业,不止我,董事会也看不出任何值得收购的价值,怎么偏偏就你慧眼识珠了呢?”
“哦,我知道了,”她歪歪头,丹凤眼里泄出的锋芒宛若实质,“谁让远达老总的美女秘书陪你去温泉酒店共度了三天三夜,其中的好处,当然是咱们邱总体会最深。”
“你——”
“好了,给我少说两句!”眼见又要吵起来,邱翰林立马扬声呵止。
当然,说这话时,警告的眼神是投给许蔚然的。
“不管怎么样,学远才是我指定的继承人,你一个副总,职责是辅佐他管理邱氏,不该过问的,别把手伸那么长。”
许蔚然看看明显拉偏架的邱翰林,又看看洋洋得意的邱学远,麻木地收了声。
似乎这样的区别对待,她早就习以为常。
邱翰林震慑完毕,转而和颜悦色地朝向方永新。
“永新啊,不是我不愿意让郁简跟着你,毕竟他是我儿子,未来邱氏也有他一份,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不早点让他进公司熟悉熟悉环境,我怕来不及。”
让一个外人拐走他好不容易接回来的亲儿子,那怎么行?
还好只是个苗头,他尚且能斩断,别管是不是别有心思,反正方家人不可以近他儿子的身。
看来,以后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郁简,远离姓方的,才能保邱氏万全。
方永新温文尔雅地微笑,并无一丝不快,仿佛只是顺嘴一提:“我当然是尊重邱伯伯的意思。”
管奕深见缝插针推辞了几句,果然如之前所料,他越是表现得没什么野心,邱翰林越是打定主意。
甚至还直说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介绍会,让上流圈都知道郁简是邱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以后公司的人也会更加服他。
而姚金芝的脸色,从邱翰林坚持要管奕深进邱氏起,就难看得不行。
目光自他与方永新之间逡巡一遭,仿佛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拿着筷子的手死死攥紧。
可惜哪怕想得再明白,邱翰林决定的事,她人微言轻,向来没资格置喙。
众人有喜有忧,一顿暗流汹涌的家宴就此落下帷幕。
饭后,邱学逸殷勤地陪着邱翰林去见家庭医生。
姚金芝大约生了一肚子闷气,狠狠剜了眼帮不上忙的小儿子,也跟了上去。
邱学逸抿抿唇,不敢表露什么,直至他们都走远了,才好像如释重负一般,和剩下的人打完招呼,安安静静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