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感觉惊醒混沌的人,是他跑的太着急失足跌进了水库中,冷水没顶的瞬间吴以晨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满腔的恨意,为什么明明错的不是自己,现在自己却要经历这些。
人生的第一场旅行就这样结束,他的一生也要就这样结束。
他想起来妈妈答应过自己的毕业旅行,因为工作推迟了还没有继续,爸爸和林姨还有玫玫的全家游他还没有参加,林姨和玫玫还在等自己回去,白天他挂了林姨的电话,林姨应该会生气吧……可他还没来及跟妈妈告别呢。
吴以晨开始后悔,刚才自己应该冲过去给陆灏颐一个耳光的,可他怎么就没去呢?
缺氧和水压让他的肺部剧烈的疼痛,剩下的意识已经不能足够维持思考,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钢琴和大提琴交织的旋律,吴以晨胡思乱想着,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拉小提琴的,说不定选大提琴故事会有不同呢……
急速下降的水压让吴以晨有些疑惑,破水而出氧气涌进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尖锐的耳鸣声让他忍不住想吐,苍白的晕眩感缓和后,他看见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年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吴以晨并没有来及多做思考,便昏死了过去。
☆、穿……穿越了?
自从在水潭被救出来后,吴以晨烧的昏昏沉沉,期间隐约知道有人在照顾他,但实在眼皮沉重睁不开,等到意识完全清醒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了。
吴以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山洞中的石室,人工开凿的痕迹有些粗劣,房间中的摆设也极其简单,一张矮桌一张不大的小木床就是全部家当,陈设虽然简单,却收拾的非常干净,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个细心的人。
呛水后的肺部感染,让吴以晨呼吸困难,不时的咳上一阵才能缓解,他费力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粗布的,有些刺刺的扎人,他的T恤和牛仔裤晾在一旁的竹竿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孩走了进来,见到吴以晨醒着,立刻笑逐颜开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走上来,看起来十分开心。吴以晨抓抓脑袋,伸手边比划边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男孩闻言立刻愣住,用带着些许口音的中文说:“你是大宸人?”
吴以晨眨眨眼:“大宸人?不不不,我是北京人,汉族的。”
男孩更加迷惑:“北京是哪?汉族是什么族?”
吴以晨有些吃惊:“北京是哪儿????北京是首都啊!”
“首都?”男孩眼角微垂歪了歪脑袋,吴以晨觉得如果此时有动画特效,这男孩头上一定打满了问号。
吴以晨摆正坐姿开始科普:“北京!故宫知道吧?”
男孩还是摇头,吴以晨沉吟半天蹦出一句:“皇城根儿下,政治中心,领导们办公的地儿!”
“皇城……”男孩被他说的更加迷糊,“可是,皇城在中州啊,而且皇城不是叫中都吗?”
这下迷糊的换成了吴以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会,吴以晨好像察觉出了些什么:“这里是哪?现在是什么年份?”
男孩一脸坦然地告诉他:“这里是蟒山,今年是我们纳康族历360年,宸历是庆华六年。”
男孩说的话他都能听懂,但连起来怎么就那么迷惑,纳康族是什么族,他只听过纳西族,宸历又是个什么历,他只知道公历农历,甚至农历都还算不清楚。男孩看出了他的局促,于是贴心跟他解释:“你不是大宸人,也不是我们的族人,那你是哪里人?”
吴以晨脑子里乱糟糟无措地摇头,男孩感觉到他的失落,便坐在床边细声劝慰。
一番天人交战地思想挣扎后,吴以晨不得不相信,自己遇上了时空错乱,狗血的穿越了,并且还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以外的时空,这简直是……什么小言风的狗血事情!
吴以晨先跟男孩自报家门,说了自己的名字,男孩告诉他自己叫尼亚,是纳康族的祭司。
吴以晨跟他聊了很久,才算是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些了解。
两百多年前的临夏大陆,前朝大羲末代帝王杀兄弑父、荒淫无道、悖逆人伦,羲帝好大喜功,举国之力讨伐西北后,以致国家积贫积弱百姓民不聊生。
各地叛军四起,宸王顾氏顺应天命,灭大羲救万民于水火,建立大宸王朝,至今已有200余年。
这些信息对吴以晨来说绝对新鲜,一个从没听说过的朝代,一些从没听说过的故事,吴以晨像是个听故事的人,忽然掉进了故事里一样。
大宸建朝两百余年,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政权,与大宸同属临夏大陆的,有北方剌钴草原和西南民族混居地。剌钴草原凭借强盛的骑兵在前大羲朝时非常强盛,曾一度骚扰西北十三城,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不过大羲末年举全国之兵力将剌钴草原最强盛的贺兰部剿灭后,剌钴草原便一蹶不振,与西南少数民族一起,在大宸夺去前朝政权后,臣服在大宸军队的铁蹄下。
尼亚手中一边忙活一边跟吴以晨聊着天,他年纪很小但做起事来麻利又有条理,看着就知道一直是自己生活的,反观养尊处优的吴以晨则显得笨手笨脚。
吴以晨蹲在地上看着劈柴的尼亚,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多大了?”
尼亚眨眨眼:“十三了。”
“那么小?”吴以晨噎了一下。
尼亚点点头问:“你呢?你多大了?”
吴以晨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柴火一时哑然,半晌才磨磨唧唧道:“十……七……”
尼亚嘻嘻笑着,劝慰羞红了脸的吴以晨:“没关系啦!看得出你是个富贵人家出生的公子,这些事情肯定都有下人做。”
吴以晨摇摇头:“倒也没有下人,只是我们那里生火不需要柴火,有天然气的。”
尼亚歪着脑袋思索这个新鲜词,吴以晨赶紧摆摆手让他快点忘掉。
吴以晨呛水之后一直咳嗽,还好尼亚跟老祭司学了些医术,用纳康族当地的药方煮了些草药,苦哈哈的喝了十几天草药吴以晨才终于不咳了。
两个相差不大的孩子,在没有外人的神庙中生活,很自然的成了朋友,尼亚严令禁止吴以晨走出神庙,告诉他如果被族人发现外人在神庙出现,是会以渎神的罪名把他抓出去杀掉的。
吴以晨一脸不解,尼亚看出他不相信,便又严肃的重复了一遍。
“祭司这种工作,为什么会交给你这种小孩子来做啊?蚺部是选不出人了吗?”吴以晨岔开话题问道。
尼亚抿嘴笑了笑:“蚺部的祭司都是天选之人,要与世间没有牵挂的人来做,因为一旦成为祭司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是要居住在神庙里不允许出去的,为了保证自己是孑然干净的魂灵,成婚生子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每一任的祭司都是孤儿,我就是前一任祭司从山林中捡来的孤儿。”
纳康族是整个西南最大的民族,他们群居在蟒山之中,除了土司居住的村落是管理中心外,其他还分为五大部,分别以上古神话中不同的神蛇命名,有的专工防御和军工,有的专工农事供给,有的专工对外的商贸交易,各部负责不同,但却能够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尚算富足。尼亚他们的蚺部是负责祭祀的部落,蚺部在所有的部落中地位相对较高,接受各部的物资供给,负责为各部落主持祭祀仪式,是各部与天神间传信的使者。
吴以晨听的有些心疼,不等他开口安慰,尼亚就接着说:“因为蚺部的情况特殊,所有人都要留守部落不许结交外人,所以这种天选之人很难得,前一任祭司也是找了很久,直到他都已经很老很老了,才遇见了我的。”
文明社会生长的吴以晨被这个说法惊到,他已经相信尼亚之前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守着神庙不许离开,结婚生子都是部落中解决,理由是为了保证祭司一脉血统纯正,这种严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都能做出来,会杀了闯入圣地的外人一点也不奇怪。
“你们的村子,不是缺少天选之人,是连正常的新生儿都缺少吧?”吴以晨问。
尼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老祭司说,是因为我们部族勘破天机,这是蛇神对我们蚺部的惩罚。”
“狗屁的蛇神惩罚!”吴以晨啐道,“这是大自然的惩罚你知道吗!什么血统的纯正,到最后不都是近亲之间结合生子,近亲结婚的孩子能健康吗?”
尼亚被他说的只发愣,他自记事起所有人都对蛇神和神庙恭敬有加,祭司的地位也被捧得极高,所有人每年两次雷打不动的祭祀,就是为了求蛇神保佑子孙昌隆,可听吴以晨的说法,蚺部的无后之灾,竟然不是天神降罚而是故步自封的结果?
吴以晨看着发呆的少年,有些讪讪说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尼亚看着他不说话,吴以晨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否定你们信仰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近亲繁殖会有很多遗传病的,整个村子里只有祭司是外人,结果还被圈在这里不能结婚,对于血统的更改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这样下去整个蚺部迟早是要消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