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跟祁烁来往。”吴以晨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蹙起眉头,只见那公子噗嗤一乐,“结巴的毛病学的倒是挺快。”
吴以晨瞬间哽住,去他奶奶的破冰交谈!拎着衣摆气哼哼转身扔出一句:“不愿说就算了。”
“流渊。”锦衣公子无奈摇头,人不大气性还不小,“我姓流,名渊。”
吴以晨转头看他。
“流水于深渊,是我的名字。”
“真名?”吴以晨疑惑,“有姓流的吗?”
锦衣公子笑笑不说话,吴以晨也讪讪低头不再言语,挪到坐塌前坐下试图找新的话题。
推门声响起,王若彬疾步走进屋中回话:“少爷,有消息了。”说着看了一眼吴以晨,那公子示意他继续,便听他接着道,“底下的人潜进府衙找出了一些信件,李开年与京中官员似有来往,不仅在消息方面,金钱上亦是。”
吴以晨看着叫流渊的公子,只听他问道:“西南军中什么情况?”
王若彬又看了一眼吴以晨,吴以晨莫名其妙歪头看他,流渊冲王若彬摆摆手:“你说你的。”
王若彬只好接着说:“红将军那边还在查,西南军中大概另有文章,国公爷一走他们就开始冒头闹事了。”
流渊沉吟片刻吩咐道:“军中之人背景复杂,为人狡诈谨慎,知道红将军在查势必不敢动手,传信给红将军,找个由头率军离开,让他们先动手。”
一只手缓缓举起,王若彬皱眉看过去,只见吴以晨举着胳膊小心翼翼开口:“我能问句话吗?”
王若彬:“……”
流渊好笑点头,就听少年语调焦急的说:“那尼亚呢,你问到尼亚的消息了吗?他在哪里还活着吗?”
王若彬看了流渊一眼,流渊摆摆手王若彬便抱拳退下,吴以晨看向流渊便听他说:“尼亚不在会州。”
少年眼睛一亮:“你知道他在哪?”
流渊点点头沉声警告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只想救人,可眼下事情复杂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的那些雕虫小技能得逞一次,并不会次次都有好运气。安心待着,等一切事情平息后我会告诉你尼亚在哪里,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保证自己还活着。”
吴以晨心情很复杂,这个名叫流渊的男人虽然身份成谜,可他也隐约猜到他身份不简单,初遇之时流渊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漠,甚至有些粗鲁和暴力,可不知什么时候这态度变了,搁在刚开始遇见的时候,他完全不敢想象这个男人会和自己说这些话。
二人这般对视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娇容哎哟一声连忙背过身去,吴以晨顺手抓起桌上的瓷瓶皱眉端详,流渊招呼娇容道:“进来吧。”
娇容丝帕掩唇眼神暧昧地在二人身上逡巡,流渊瞪她一眼,娇容赶紧辩解:“哎呀!奴家这不是碰巧撞见嘛,就……哎呀误会了误会了!”
说着花魁娘子倚身靠在了吴以晨身上:“小公子莫怪呀,奴家这厢跟您赔个不是?”
吴以晨手忙脚乱挣扎着想伸手推人,可娇容身上布料有限实在没个落手的地儿,他又不敢真去碰她,只能做无谓挣扎,还好流渊发了话:“别闹了,有事说事。”
娇容这才坐直了身子,还不忘冲吴以晨抛个媚眼:“我听妈妈说,昨夜刺史大人的账上又走了一比款,可奴家昨日里陪的客人却说,没听到有官员来到会州啊?”
“那就说明,这账头儿另有用处。”流渊道,“用的人一直就在会州。”
娇容想了想:“可会州就那么大,府衙里的几位我都见过,他们来了也都自己出银子,从没见他们走过官府的账头儿啊。”
“那……会不会是别人走账走错了?”吴以晨弱弱开口。
娇容笑着凑过去:“小公子可真会玩笑,走错官府的账头儿,谁有那么大胆子啊?”
吴以晨皱眉躲闪,眼见着就要挤到流渊身边,娇容也不提醒反而更凑近些,于是吴以晨不偏不倚坐进了流渊怀中。
吴以晨:“……”
流渊:“……”
娇容笑的牙不见眼,流渊伸手把人抱到自己身侧放下,嗔怪地呵斥:“娇容!”
花魁娘子收住笑连忙道:“奴家就是逗逗他,少爷莫怪。”
吴以晨还在转移座位的震惊中回不了神,方才流渊一只胳膊就把他抱了起来,这人若不是天生怪力那就是武功高强了,想到自己在纳康族的时候,若不是他手下留神,只怕当时把他捏死也不过就是费点儿劲的事。
流渊让娇容回去做自己的事,这件事不要掺和,娇容应承下来告辞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用帕子逗逗发呆的吴以晨。
看着瞬间炸毛的少年,流渊真是从来没那么头疼过,赶紧把人按住生怕他一个跟头摔下去。
天明之时,段迹尧亲自将祁烁送出会州城,目送他骑马远去的背影,转身进城向会州府衙走去。
此时正值衙役轮值交接,曾经他的手下们如今已经尽数归到了尹宏伯手下,见他出现在门口,小杨捕快欣喜地嚷起来:“段老大!”一群老友凑上来,段迹尧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老大……”一个捕快皱着眉头喊道,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舍。
段迹尧笑了笑说道:“别啊!我这身无官职一身轻,你们不是成天赶我回去做大少爷,这回我是当真回去做大少爷了,你们该开心才是。”一众捕快被他说的眼眶发酸,段迹尧知道他们愤懑撤职一事,便拍了拍小杨的肩膀,“不说这些了,几日不见想你们了,知道今日你们换值,走,请你们吃酒去!”
知道他要请酒气氛忽然热烈起来,段家在会州城是有名望的乡绅,段少爷出手从来阔绰,他说要请酒那从来都是去最贵的酒楼,一帮捕快闹闹哄哄就要出门,正当值的那波捕快只得眼睁睁看着,都正是尹宏伯手底下的人,段迹尧随口便道:“哥几个今日辛苦了,你看我这今天先带他们去吃酒,改日!改日你们换值,我再请你们!”
说完在一个捕快肩头拍了拍,转身带着一众兄弟往酒楼走去。
☆、第十章
这两日一切的动荡仿佛都安定了下来,祁烁去了绛县不能回来,段迹尧整日里泡在酒肆饮酒作乐。自从知道流渊知道尼亚的行踪,吴以晨每日旁敲侧击的想从他口中套些话,可无奈这人是个比狐狸都精明的,是真真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最可气的是最近这段时间连王若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想换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然而对吴以晨而言更可怕的不止这些,还有……
“哎呀!你要去哪里呀!晨公子~~”馥鸳楼后花园中,娇容握着团扇把人拦在回廊下。
吴以晨绝望呐喊:“你别过来呀!!”
园中石亭上饮茶的流渊显然对这场景见怪不怪,淡定弹琴饮酒丝毫不为所动,吴以晨奔到他身后,语气颤颤威胁道:“你!你别过来了!!”
娇容步步逼近语气不解:“晨公子这是何意呀,奴家带公子去前边听曲儿去,也省的闹嚷嚷地再扰了三少爷弹琴的雅兴。”说着伸手拉住吴以晨的袖子,“来嘛来嘛~”
“我不去!!!”吴以晨连连后退试图拉回袖子,可娇容力气颇大,二人拉拉扯扯眼见着吴以晨被拉走,流渊伸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人拽回来,对娇容道:“你就不能换个人逗逗?”
见流渊插手进来,娇容不悦地放手,吴以晨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娇容撇撇嘴:“就这么一个人能陪奴家,您还不让我逗逗啦!若彬公子又不在,我也不敢跟您造次不是,”
吴以晨嘶嘶地揉屁股,流渊开始后悔没将人早早送走了。
月门处有人喊着娇容的名字,花魁娘子起身整整发髻,身姿袅娜冲吴以晨眨眨眼:“奴家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待会再来找公子呀~”吴以晨脊背发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亭中又只剩下他和流渊两个人,好在流渊专注弹琴并没看他。专业使然吴以晨不自觉开始打量他手中的琴,看上去有形制有些像古琴,弹奏时也只用手指,那琴声音低沉连音色都很像古琴。
“看什么呢?”流渊忽然开口,把人吓了一跳。
吴以晨挠挠头:“这是,古琴?”
流渊看他一眼:“古琴?”
吴以晨忽然意识到,这里的叫法可能不一样,便问道:“这琴叫什么?”
流渊似笑非笑打量了他一会方才开口:“瑶琴。”
吴以晨点点头,古人称古琴,也叫七弦琴,瑶琴。仔细打量着琴身上的木纹,流渊问他:“你为何叫它古琴?古字,作何解?”
“额……”吴以晨嗯了半天,“就,在我家乡也有和这个一样的乐器名叫琴,因为它流传了上千年,所以大家都习惯称呼它古琴。”
“看上去你对音律颇有研究?”流渊看着他。
吴以晨抓抓头发:“倒也,不能这么说,我熟悉的音律大约在这里解释不通,我擅长的乐器……你们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流渊问道:“你擅长何乐器?”
“额……”吴以晨试探着开口,“钢琴。”
见流渊眉头角高挑,不等他发问吴以晨便自觉解释道:“这个乐器也不是我们本民族的乐器,它来自大洋彼岸的西方,它的律制和我的民族并不相同,不过在我们那里文化交流非常密切,整个大环境都是融合的,所以就算它不是我们民族的东西,也还是有很多的人喜欢学习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