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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 (五泉溪)


  翟彪一看要拉倒自家烟囱,跑进屋内拎出一罐汽油,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喊道:既然不让老百姓活了,我就不活了,今天如果有人敢迈进锅炉房半步,我与他同归于尽。院内院外沉寂一片,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场面。老陶额头上沁出一层虚汗,他是组织者又是指挥者,一旦出现自焚事件,首先追责的是他,免职撤职在所难免,有可能还会当作反面的典型,到那时自己向谁诉苦?又有谁坐下来听他诉苦?
  其实老陶的担心是多余的。翟彪带人去区里上访,看到领导们对四婶事情的过度反应,知道这是领导们的软肋,如法炮制四婶的办法,就是瞄准了领导们的这种心理。苗得雨瞥见身边老陶紧张的样子,在心里发笑,说不要理会他,出了问题我担责。老陶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裳,耳语说你不要火上浇油,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苗得雨说村里的情况我了解,谁撅屁股都知道拉啥屎。
  苗得雨走前几步冲到翟彪面前。说能抱罐汽油立在人前也算有种的货,不过,得让大家检验检验你是真有种还是假有种,如果真有种就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烧了,做样子的活都会。翟彪瞪着牛眼说你不要逼我!我什么都能做出来!苗得雨冷笑说,做出来让大家过过目啊!翟彪把罐子往上举了一下,翟贵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喊:苗得雨,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姓苗的命不值钱,我们翟家的命值钱。苗得雨把手挥了挥,说值钱不值钱不打紧,打紧的是今天一定把锅炉拆掉。翟贵也挥着手说,人命关天,如果今天要强制拆掉,你们从翟家人的头上踩过去。翟贵的话像火星儿溅进油锅里,在场的翟姓人纷拥向院内挤。翟彪爹挤到苗得雨面前,用头撞着他,说你今个就把我烧死吧!不烧死就是孬种。
  苗得雨后退两步,被挤过来的翟家人推到墙角。苗树见支书被围了,就招呼联防队员过来保护,两边的人就相互推搡,现场更加混乱。老陶见翟贵直接出面和苗得雨抵上了头,翟姓人又情绪激动,害怕这时候强制拆除,会引起两个家族的械斗,有意退一步说,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商量。苗得雨听出老陶话里有退缩的意思,没有等他往下说话,就说锅炉今天必须拆除,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陶进退两难。把苗得雨叫到一边,劝说让他退一步,苗得雨说今天的事已经不是锅炉拆不拆的问题,是在村里我这个支书当得有没有威信的问题,更是以后你们能不能在村里执法的问题,话我已经撂给你,是进是退你权衡。又把翟贵拉到一边,劝说他要以大局为重,把这次执法活动完成。翟贵说执法没有错,把锅炉拆除我也不反对,问题是苗得雨把区里的执法活动当成他耍性子使权威的场子,更当成压制村里翟姓人的手段,如果看不到这一点一味强拆,我丑话说前头,谁下的种,谁养生下的娃,谁冒出的烟,谁吃锅灶里做的饭。老陶被两边的话拿住头,不知道该如何下场。
  又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老陶站在院子里的方凳上,可着嗓子大声说,拆除黑烟囱防止大气污染,是党委政府一项刻不容缓的艰巨工作,再艰巨都不能动摇党委政府的决心,任何人不能干扰和阻挠,如果有些人置我们的迁就忍让于不顾得寸进尺,我们将坚决打击。有人给他递了碗水,他仰脖子咕咕喝下继续说,上面不是不体谅群众的难处,会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鉴于翟彪家的实际情况,党委政府决定先把烟囱拉倒,锅炉要求他自行拆除。都清楚老陶和的是稀泥,让两边的翟家苗家都有台阶下。
  围攻的人不再强行阻拦。老陶给环保局党委书记华山使了个眼色,华山立即招呼手下的执法人员,呼啦啦就把烟囱拉倒了。苗得雨阴着脸,问锅炉拆不拆?老陶说三天之内自行拆除,拆除不了我拿老翟试问。翟贵想说这是支书的事,试问也是试问苗得雨,但抬头见苗得雨脸哭丧得跟哭葬一样,猜到他心里一定很难受,美得像猫舔过舒坦,笑嘻嘻地说要不了三天时间,半天就足够了。
  苗得雨已经甩手走出了院子。


第23章
  老邵走后,袁风开会研究大江反映小凌长期不上班的情况。
  都知道小凌是老凌的堂妹,局长还剃不了的头,谁也不会不识时务,把得罪人的事往自己怀里揽。会议开了一晚上,起初都当闷葫芦不发言,袁风恼了,说平时都那么能讲的,今个怎么都成了哑巴?一个一个发言谁都不能少。大家就讲开了,东扯葫芦西扯瓢,扯了一夜也没有扯出个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袁风摆了摆手,说与其这样闲嘴磨牙,不如回家睡瞌睡。会就散了。
  袁风不敢硬着手处理小凌。一是袁风生性圆滑,在什么事上都把自己滚得圆溜溜的,从不会因事获罪于人。处理小凌是大江的事延伸出来的,小凌满腹怒怨,处理不当会把她的怒怨转嫁到袁风头上。但袁风处理这类事自有他的办法,他的办法就是磨叽,磨叽的最好形式就是开会,不计其数马拉松式开会,会上谁压不住性子,谁不会转弯抹角直接摊到桌面上发表意见,谁就有可能落下不是。袁风虽是一把手,得罪人的话从来不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人云亦云没有主见,会上班子成员发表意见,如果与他的意见相符,他会顺杆子往下捅,把意见捅成他的意见;如果提出来的意见不是他的意见,会磨来转去继续开会,直到开出他的意见。二是怕处理小凌会殃及自己。处理大江是被乔福长屁股后面追着放不下,不得已而为之,大江在这件事上本就理亏,让他付出点代价他也能从心理上接受,但处理小凌就不一样,在这件事上小凌本就觉得委屈,委屈时候又被人咬住屁股作了处理,委屈上面再添一层委屈,就难以在心理上承受,心理上承受不了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咬,直到咬到心理平衡。小繁是他小姨子和小凌的情况相似,如果处理了小凌,小凌自然会拿小繁相比较,到时候处理小繁倒没有什么,问题是让他怎么下场?怎么向周围人做解释?三是要顾及区长老凌的感受。如果处理小凌仅仅当成局内部的事情,落下埋怨就落下埋怨,堤外损失堤内有回补的余地。但老凌不这样看待,老凌把处理不处理小凌当成了区长和区委书记的掰手腕。得罪小凌是小事,因为小凌的事逛荡在区长和书记之间落到里外不是人,这才是大事。
  袁风去找区长老凌,想求得他的理解。在处理小凌这件事顾及老凌的感受,并不仅仅因为老凌是她堂哥,有打狗看主人的意思,更不是因为老凌为他侄女安排了就业知恩图报,是因为袁风从心里畏惧老凌。
  老凌是从基层提拔上来的领导,周围总旋着一群人为他按眼儿吹笛,得罪老凌一个人后面就会跟头流水得罪一大片。这几年老邵到煤都区站稳脚跟后,对老凌周围的人打的打,拉的拉,分的分,拆的拆,让老凌感觉到压力,加上老凌作为区长对于组织干部的选拔任用没有最终的决策权,老凌越来越感觉到风向老邵那边刮水向老邵那边流。
  不过老凌也没有慌张。老凌毕竟是老凌,无论在什么位置都能变被动为主动,把他置于中心地位。老邵在组织选拔干部上占绝对优势,老邵圈点过的提拔人选,研究时候碍于一把手的权威,都大哥二哥麻子哥,老邵说什么下面人就跟着说什么,只要是被老邵圈点过的人等于进了保险箱。
  老凌不与他争峰更不趋附。觉得越趋附老邵越没有地位,不但没有地位还变相提升老邵的地位。老凌反向操作,把趋附老邵变成对一把手提出的干部人选行使否定权,如果他站在政府区长的位置上,对老邵拟提拔的人选评一下头论一下足,哪位干部没有掖藏的地方?没有脸上沾灰的地方?看似往后退一步,实际上获得了与老邵平起平坐的地位。
  当然老凌会拿捏好分寸的,行使否定权时会因人择时,挑出一两个软柿子去捏。下面人即便知道老凌捏的是软柿子,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干部问题上,能捏软柿子的就敢捏硬柿子,不维系好与区长的关系,老凌敢把甜柿子当成涩柿子扔在一边。如果说区委书记老邵在干部选拔上是一座山,不翻老邵的这座山就不能提拔,那么区长老凌也树起一座山,老凌守在关隘处,不在他那里报出身家名姓,同样被阻止在提拔的关前。老凌在干部问题上转了一下思路,就获得与老邵同等的地位。
  袁风敢在老凌面前马虎吗?敢把老凌的事不当回事吗?
  袁风走进老凌办公室,老凌正在低头看文件。站着办公桌前有几分钟时间,老凌一直聚精会神也没有发现他进来。看了一会儿文件,抬起头见袁风站在桌前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笔招呼他坐下,说进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随便哪个人呢,你知道我的办公室每天跟流水一样。袁风笑着问不会打扰你了吧?老凌说看你的话说到哪了?以后我的办公室你不用敲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凌说话时起身去倒水,袁风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从老凌手里抢过茶杯,自个给自个斟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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