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火 (瑜辛)

　　小欢赶紧站起来，蹦跶到钟宁跟前。
　　钟宁撂一把小欢的刘海：“你这门帘也太长了，跟鬼似的。”
　　“那我去剪剪。”小欢说着去拿了个剪子回来。
　　钟宁一看就愣了：“你自己剪啊？怎么不去理发店？”
　　小欢板着小脸儿说：“去理发店剪刘海不合算，几秒钟就剪完了，要我五块钱。够买两袋牛奶。”说的时候伸手比了个“五”。
　　钟宁：“......”
　　他心想：“这丫头才这么大点，怎么就扣扣嗖嗖的了？”
　　转念他再一想，小欢的哥是张蔚岚，养成这样好像也不奇怪。
　　钟宁瞎寻思的功夫，小欢已经走到镜子前，举起了剪子，钟宁看她那只发育不良的小爪儿，脸立马就皱了。
　　钟宁一把扯过小欢的剪子：“你别自己弄。”
　　……
　　半小时后，张蔚岚回家，杵门口愣了几秒。
　　他看见了另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小欢脑袋上叩了个大号碗钵子，钟宁拿着把剪刀，东比划一下，西拨弄一下，半天剪不掉两撮毛。
　　张蔚岚沉默片刻，问：“你们干什么呢？”
　　“你回来了啊。”钟宁眨眨眼，又瞅一瞅小欢，照实交代，“我给小欢剪刘海呢。”
　　钟宁说着一脸为难，敲了敲小欢头上的碗：“这玩意一点也不好用。”
　　小欢歪着头，眨巴了下大眼儿。
　　张蔚岚：“......”
　　他是真不明白，这一大一小俩活宝怎么就这么能作。


第50章 道行这东西，比不了
　　张蔚岚走过去，盯着小欢脑袋上的碗钵子看了看。
　　钟宁还挺会找，全家就这个钵不大不小，最合适。白瓷的，上头有靛蓝色的碎花。
　　小欢头上顶着东西不敢瞎动，翻着眼珠往上瞅他哥，这一瞅更惊悚，钟宁一皱眉，没忍住感叹：“小欢这双眼睛......真是又黑又大。”
　　“......”张蔚岚也敲了敲自家妹妹头顶的碗，“剪刘海就剪刘海，叩个大碗干什么......”
　　“怕剪岔了啊。”钟宁咧嘴，“我没剪过这玩意，寻思叩个碗能整齐点，不然弄得跟狗啃一样怎么办？”
　　张蔚岚乜斜钟宁一眼，觉得好笑，又挺无奈，他叹口气，问钟宁：“那叩个碗就剪好了？”
　　钟宁一噎，赶紧伸手给小欢头上的碗钵子拿下来，悻悻地说：“没有。”
　　张蔚岚瞅瞅钟宁那亏心样，因这模样生出好心眼子，没再臊白他。
　　张蔚岚拿过钟宁手里的剪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小欢的刘海。他打量片刻，微微点头：“还真是挺长了。”
　　要不是钟宁闹这么个妖，张蔚岚都没注意小欢的刘海。他心思挺细，但对于这种事还是做不到位。毕竟他是个男的，养起妹妹来难免有些不好使的地方。
　　小欢眨大眼儿，问张蔚岚：“哥，你要给我剪吗？”
　　“嗯，我给你剪剪。”张蔚岚拎起小欢一撮头发比划，“眼睛闭上，别弄眼睛里。”
　　小欢这丫蛋该是年纪还不到，居然一点儿爱美之心都没长，或者是对自个儿大哥太过信任，总之她就是很听话地闭上眼，半点都不担心头帘会不会成狗啃。
　　她不担心，钟宁倒是担心。眼看张蔚岚提手就叉一剪子，分毫不留情面，钟宁连忙问一句：“你就这么直接弄......能行吗？”
　　张蔚岚笑了下，看一眼钟宁，淡淡地说：“应该比叩个碗行吧。”
　　钟宁：“......”
　　钟少爷有点郁闷，蹲一边儿和大朵子并肩去了。
　　张蔚岚的确是比钟宁强百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小欢的刘海就剪好了。
　　没狗啃，挺齐的，长度也适中。
　　钟宁盯着小欢的脑袋瞧了两圈儿，不得不夸夸张蔚岚：“还真行啊。”
　　张蔚岚则问小欢：“头发长了怎么不去理发店？”
　　小欢还没等说话，钟宁便乐了，钟宁抢答：“你妹说理发店不合算，想省钱。”
　　张蔚岚愣了下，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随她吧，反正每个月给她的钱就那么多，随她怎么用。”
　　小欢嘿嘿笑了笑，两只小手开始扒拉头发，嘴里叼着根儿皮筋，准备在头顶扎个马尾。
　　钟宁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喊了声：“小欢，你等会儿，我拿个东西给你。”同时转头往家里撂。
　　没过两分钟钟宁就又跑了回来，张蔚岚还稀奇他要给小欢什么，结果低头一看，钟宁递给小欢一个头花。
　　一朵粉嫩嫩的蝴蝶结。
　　张蔚岚：“......”
　　钟宁朝小欢挑挑眉：“扎上。”
　　“谢谢钟宁哥。”小欢显然挺高兴，接过就往头上绑。
　　张蔚岚扯了钟宁一下，有些意外：“你给她买头花？”
　　“是啊。”钟宁乐了，“现在的小闺女谁头上没朵花。这种小玩意她肯定喜欢。你不给买，那就只能我买了。”
　　张蔚岚：“......”
　　瞧钟宁一个大好少年，居然给小丫蛋买头花，想想那场景也是挺妙。
　　张蔚岚又问：“你搁哪儿买的？”
　　“学校旁边有一家饰品店，不少女生去，东西真不错。”钟宁瞅着小欢戴上还挺好看，拎着她的小胳膊转个圈。
　　小欢嘎嘎直笑，钟宁满意了，又和小欢说：“还有各种好看的发卡，等哥带你去买吧。”
　　小欢立马点点头，点完头一顿，又去看张蔚岚。
　　钟宁啧了一声：“看你哥干嘛，他要是不让，我打他。”
　　小欢笑得更欢了，带着新头花，领大朵子去院里连跑两圈。
　　钟宁看得眉开眼笑。
　　张蔚岚却一直盯着钟宁的侧脸看，钟宁的余光扫到，嘴角勾得更深，他斜眼瞥张蔚岚，故意拖起声调问：“干嘛呀？”
　　张蔚岚敛下眼帘，嘴角淡淡地牵起一抹笑来。
　　钟宁心口“哎呦”一声，恨不得把人捞过来搓两把。他舌尖舔了舔牙，又问：“干嘛这么看我，我那么好看吗？”
　　张蔚岚知道他又在胡闹，先没回应，只是说：“再少给她花钱。”
　　钟宁一听叹了口气：“你别太苛刻了。你看她多高兴。小欢一小丫蛋儿，惯不坏的。”
　　钟宁说：“过段时间天冷了，我还准备给小欢买一双小皮靴呢，肯定好看。”
　　张蔚岚没说话。
　　钟宁又叹了口气。张蔚岚这人哪都好，就是榆木脑袋死心眼。他凑到张蔚岚跟前，压低声音问：“怎么，跟我还见外？”
　　钟宁说着拍拍自己的口袋：“我零花钱鼓鼓的。”
　　张蔚岚有点无奈：“不是。”
　　“我知道。”钟宁笑起来，“你放心，我懂。”
　　张蔚岚抿了抿唇，眼底漆黑一片。
　　钟宁一瞅他这样心里又痒痒，开始磨牙霍霍占便宜，就见钟宁突然坏笑道：“哎，你知道吗？我去买头花，导购以为我是给女朋友买的，还问我你好不好看呢。”
　　钟宁：“我说你特别好看，仙女似的，比苏妲己都美。”
　　张蔚岚：“......”
　　钟宁说着忍不住，笑得眼角直弯，他居然伸手搓了两把张蔚岚的头发，叹道：“可惜我家是男朋友，短发，戴不了头花，只能给妹妹了。”
　　张蔚岚：“......”
　　张蔚岚一把拽下了钟宁的手。钟宁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瞅着张蔚岚。张蔚岚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他没说。
　　他只是扣着钟宁的手腕，低下头，低眉耷眼地，在钟宁手心里亲了一口。
　　钟宁：“......”
　　这一刹那什么妖也作不起来了。钟宁仿佛被如来佛祖一巴掌拍地上的孙猴子。他被张蔚岚这一个吻治着，心尖发软，一败涂地。
　　道行这东西，是真比不了。
　　钟宁被捋顺老实了，这才开口问正事：“你那个兼职怎么样了？”
　　“定了。”张蔚岚说，“下周就上班。”
　　“什么活儿啊？”钟宁随口问。
　　张蔚岚顿了下：“商场销售员。”
　　“站柜台啊？”钟宁皱了下眉，“总站着多累啊。”
　　“不累。”张蔚岚垂下眼睛，没看钟宁，“这个活儿就......有活动人多的时候去，不费时间，钱也多。”
　　钟宁点了点头：“行吧。你在哪个商场，要不要我去探班？”
　　张蔚岚淡淡地笑了下：“你在家等我就好，看着点儿小欢。”
　　“成，听你的。”钟宁说着，眼瞅小欢还在院里和大朵子跑风，凑张蔚岚嘴边亲了一口。
　　钟宁说要给小欢买小皮靴，还真买了。
　　秋叶扫地的时候，他拎着小欢买了一双短款白皮靴。
　　真的是给小欢乐坏了，她如获至宝，穿着满地蹦跶，蹦跶蹦跶又脱下来，生怕碰脏了。
　　钟宁受不了，揪着小欢的辫子笑骂：“看你这点出息。”
　　钟宁抻脖子望一眼，张蔚岚在厨房，不知鼓捣什么。钟宁赶紧和小欢说悄悄话：“这个周末，哥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小欢眼睛一亮。然后皱起眉，想摇头。
　　钟宁赶紧又说：“不告诉你哥，你哥周末去打工，不知道。”
　　小欢想了想，到底是年纪小，扛不动被哄着，咧嘴一笑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