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相识 (若若寻南山)

　　“八点四十八，嗯，今天天气很好，暖和。”顾沚抬了抬手腕，注意了时间，再将目光投向光亮处，厨房外的窗户阳光直射，可以映到饭桌下，也给林亦墨的侧脸打上了很好的光线。
　　“八点四十八？所以是请假了吗？”
　　粥虽然稍稍冒着热气，但对于林亦墨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不过今天林亦墨吃的很细，温文尔雅。
　　“嗯，请假了，还有，大姨让我转告，到时候醒了给她打个电话。”顾沚走向房间把林亦墨的手机递给了林亦墨，顾沚也顺势也接过了体温计，林亦墨是喝粥之前夹上的。
　　“38.1℃，今天会吃药吗？还是要去卫生所看一下吗？”
　　“温度也不高，多喝点开水应该就好了。”
　　顾沚没有继续回复，林亦墨逐渐恢复状态两大口基本就喝完了。
　　“还要吗？”
　　林亦墨摇了摇头，起身准备把碗和调羹置于厨房洗碗池，碗被顾沚接了过去，两个人又回了房间。
　　林亦墨才缓缓注意到垃圾桶置于了书桌边上，除了套上垃圾袋，别无他物，床头柜面上也空空如也，这个房间和在昨晚发生混乱之前毫无差别，垃圾桶放回原位，垃圾处理干净，床头柜洒出的水也收拾了起来，纸放回了原位，矿泉水瓶等等全部收拾干净。
　　林亦墨甚至回忆起昨天想一摊烂泥似的扶了起来，脱去了衣服，还被耐心的擦了一遍身子。
　　他还细想了自己呕吐难受的遭遇，想到自己在顾沚面前哭了。
　　“我今天早上趁上课之前去学校了一趟，拿了昨天晚上发的校本作业，还有两本练习，不知道你能不能做的下，又怕你想学习，就随便带两本。”
　　顾沚应了林亦墨的意思已经把窗帘拉开了，骄阳当空的光束给顾沚添上温和的光圈，顾沚好像是温热的折射，林亦墨须臾间怔愣后顿了顿头“嗯”。
　　对于闲暇林亦墨更享受于忙忙碌碌，顾沚带回的作业给林亦墨填补了不少乏味无趣，两人学习到将近十一点。
　　林亦墨见顾沚手手指关节撑着颧骨处，顾沚好像困了：“顾沚，困吗？”
　　顾沚：“挺困的。”
　　“睡一会吧，我也想睡。”林亦墨已经有收拾起练习册的动作了，“我去上个厕所。”
　　两个人顾不上快到了午饭的时间点，倒头就睡了起来，中午不如晚上睡觉来的沉，也以至于顾沚能一下被林亦墨的手惊醒。
　　顾沚的手呈现自然状态放于身体旁处，也是林亦墨的身体旁出，咫尺之近，一切好像都是舒适状态，林亦墨的手指倏忽之间柔和得触于顾沚的手，顾沚一惊忍不住手掌抽搭一下。
　　林亦墨并没有被顾沚的抽搐惊到，在旁毫无动静，也未撤去手指。
　　顾沚随之感受到林亦墨的小拇指扣于掌心之间，林亦墨的无名指和中指停滞于指间，动作很轻，没有萦绕，没有紧握，仅仅只是触碰。
　　林亦墨温热的体温萦绕顾沚手掌蔓延到顾沚全身，顾沚心之悸动一触即发，表面一切都悄无声息，但顾沚的欣喜在内心喧哗。
　　如同顾沚对林亦墨的喜欢。
　　看似无声无息，实则在内心喧嚣。


第43章 了解
　　顾沚内心的欣喜也逐渐融于疲倦中带入了睡梦中，那交融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散了开，在顾沚醒来之际，只见一只左手摊于脸部旁。
　　顾沚跟着手视线移到了被子上，悄悄掀开了被子，瞧见林亦墨的头埋没在了被子里，向左边侧着，颧骨压着手臂，睡得很深。
　　顾沚准备起身，也不懂顾沚是否动作太重，让林亦墨也醒了过来，可顾沚动作怎么会太重。
　　林亦墨坐起了半个身子，顾沚右手被林亦墨右手抓住了，林亦墨的大拇指抵在顾沚食指和中指，四指握在了手心。
　　两人面面相觑，林亦墨没有刚醒来的茫然，眼神里尽是空虚缥缈，他的眼神好像闪着恐惧，似乎如临深渊的害怕，这一抓好像是要抓回林亦墨心中不甘的离开。
　　顾沚更是一脸茫然无措。
　　林亦墨迟钝两秒才松开手，立即别开头，手腕关节急促得抹拭眼角，这动作似乎是要抹眼泪，可是并没有眼泪，林亦墨后来只有眼神茫然无措得乱瞟，不知道该放哪，只知道不能放在顾沚身上。
　　顾沚站在床边在怔愣中挤出一句话来：“饿了吗？想吃什么吗？”
　　“喝粥吧，其他吃不下。”林亦墨软塌着上半身，神态并不能舒展开来，好像恐惧无法消退。
　　顾沚陪着林亦墨喝了粥，没有其他配菜，仅仅只是一碗粥，清淡甚至乏味，如同他两之间的空气，静谧甚至幽冷，和忍不住活跃进来的光束形成天壤之别，春天里的温暖的确来了，却少了林亦墨脸上那一份。
　　最重要的那一份。
　　两人之间的氛围如何似乎一直由林亦墨把控，在这方面顾沚总处于被动一方，当林亦墨逐渐离开深渊的边缘，空气中的分子也才逐渐放开蹑手蹑脚的模样，做起较为自然活跃的扩散运动。
　　林亦墨：“顾沚，你要做的作业还有多少？”
　　顾沚：“不多，怎么了。”
　　林亦墨：“我想出去走走。”
　　两人继续学习了一会，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三点多的太阳不如正午太阳精神，当也裹上了更柔和的滤镜。
　　顾沚开了衣柜让林亦墨自己挑件厚点的穿，顾沚的衣柜视觉上以黑灰白色调为主，各种设计独特都化为了尝试简单的色调，今天林亦墨观察得更加仔细了点，甚至观察到有些外套长到需要用两个衣架架起来。
　　林亦墨抽出两个衣架架着一件白衬衫，林亦墨抽出一个架在衬衫下部的衣架，将衣领处搭在脖颈下端，刚好还能露出白皙的双脚，脚踝都不给露出的机会，林亦墨问：“顾沚，这个你之前是只穿了一次吗？”
　　“嗯，就一次。”顾沚就看着林亦墨挑选着衣服，似乎在商场里似的。
　　“为什么？”林亦墨把上面的衣架也抽了出来。
　　“太容易脏了，这边地段比较脏。”顾沚说。
　　“那算了。”林亦墨准备把抽出的衣架架回原来的衣襟上。
　　“没事。”顾沚接过衣架将衣架架于衣柜里，随之又抽出了一件用两个衣架架着的黑色风衣，款式简单，亮点在于长度，长度是跟白衬衣不相上下，递给林亦墨之后又转身给林亦墨找了个下身内搭，补充了一句：“就是怕有点薄，到时怕你冷。”
　　“不会的，外面太阳那么大。”林亦墨接过要拖地的风衣，说：“顾沚，这其实也不用穿裤子吧。”
　　“白衬衫扣子只有上半身，而且侧面两边开叉到大腿根。”顾沚随之抽了一条裤子，“你要是不想穿裤子等下次吧，等你退烧了。”
　　“没有没有，我随便说说。”林亦墨笑了笑。
　　在林亦墨眼里顾沚开玩笑总是一本正经，其实顾沚并没有开玩笑，林亦墨也总有一种“有被调侃到”的感觉。
　　顾沚随之给林亦墨打开另一个柜子，给林亦墨递出一双西切尔短靴，林亦墨穿上顾沚完整一套的衣服不禁感叹：“原来王子都是穿这样的衣服，我今天暂且顶替你的位置。”
　　“行。”顾沚这宠溺一声回应。
　　室外的暖阳的确舒适，昨天大雨过后的空气湿度也的确沁人心脾，这时候已经是上课与上班的时间，大部分的活动人口也将街道空了下来。
　　漫无目的，他们越走越偏僻，街道也越来越安静，两人走到了大年初二那晚与他人发生矛盾的那座桥，这座桥也勾起了林亦墨的许多回忆。
　　林亦墨抓着看时毫无坚固之意的铁栏杆，身子重心稍稍向后倾倒，脚尖微微翘起，目视于前面矮落的楼房。
　　林亦墨漫不经心一笑，更多的是带着嘲讽，对林亦墨自己的嘲讽，他说：“顾沚，这桥好像跟我有仇，我一些倒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这个桥上。“
　　顾沚没有抓栏杆，顾沚的动作没有林亦墨那么多，他的长相和习性好像是表里一致，大致可以用冷清概括，而林亦墨就是不太一样，他对于别人就是冷峻冷酷，行为是拘束性的冷峻，而不如顾沚那般自然，由内而外的冷漠，他是压着热情留给亲近之人，也可以说他不对别人敞开。
　　顾沚听林亦墨话语落下，转头面向林亦墨，似乎是想等待林亦墨的下文，不过并没有等来，只等来一句：“走吧，我怕等下掉河里。”
　　这一片对于林亦墨来说比较熟悉，顾沚基本是跟着林亦墨走着的，林亦墨又停下来了一个地方。
　　“这是我小学。”
　　林亦墨站着，手就揣在口袋里，他神情不是回忆起童年般的感慨和对美好回忆的欢喜，毕竟他自从在这个小学里过得就不好了，又谈何回忆能让他眉眼舒展，喜上眉梢。
　　“我是十岁那年转来的，三年级的时候。”
　　顾沚第一次看到林亦墨笑的一如既往，而语气可以这么轻蔑，他说：“那时候本来还转不进去，后来一收钱，背弯得比谁都低。”
　　顾沚就静静听着，听着林亦墨言语都透露着对这个世俗的抵抗。
　　“我没什么朋友是从小到大的事情，所以转学我也没什么感觉，我转学之后知道我可以经常跟方林一待在一起我还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