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相识 (若若寻南山)

　　林亦墨习惯躺在右边，顾沚的床不大，林亦墨的身子也不宽，但还是给顾沚腾了一大半的床位，林亦墨还没躺平时顾沚就走到了书桌边，林亦墨注意到顾沚要把书放回原位，顾沚说：“准备睡了吗？我把灯关了？”
　　“你不学了吗？”林亦墨的声音低磁，他好像就在睡眠的边缘。
　　“今天早点睡。”顾沚说。
　　顾沚其实并不困，他知道开着灯睡觉对眼睛也好，影响睡眠质量，甚至对人体都免疫力有影响。
　　林亦墨没有回答，准备睡了。
　　“林亦墨，你躺那么边上干嘛，过来一点。”宽阔到顾沚感觉比平时睡得床还要大。
　　林亦墨轻轻一动，意思性动了一下。
　　顾沚就无意间想让林亦墨向左边靠点，就无意间触到林亦墨的手臂，林亦墨的体温，直接触到了顾沚慌乱不安的心。
　　“林亦墨，你是不是发烧了。”
　　林亦墨顾不上顾沚陡然间颤抖起来的声音，林亦墨实在压不住，眼眶的泪水倏忽之间滑出眼角藏没于鬓角。
　　林亦墨没有回答。
　　顾沚准备伸手按开灯的开关，开关在床的右边，需要绕过林亦墨的身子，林亦墨直接拦了下来，炙热的手掌软绵而又无力急促得阻止了顾沚。
　　“不要，不要开。”
　　林亦墨想让这漆黑的环境掩饰他的眼泪，可是他情不自禁的哽咽已经瞒不住了。
　　顾沚的动作悬在半空，悠悠的把手收了回去，林亦墨向右蜷起了身子，留给顾沚是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第42章 照顾
　　林亦墨好像是一种委屈涌上心头，一提到“发烧”两字林亦墨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委屈如涌泉泵出，好似面对越是亲近之人越是无法掩饰情绪，林亦墨此时内心的苦楚委屈就被顾沚这样轻轻一戳一泻而出。
　　沉默良久，顾沚依旧喊不出林亦墨的名字。
　　没等顾沚思考该怎么开口，林亦墨的应激反应先开了口。
　　林亦墨遽然掀开被子，伴着呕吐的声效趔趄倒在地上，在黑暗中，林亦墨最大的力气就是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迎来外界的唯一触感是圆弧状的塑料触感，林亦墨直接把手臂撑在了垃圾桶边上，唯一的支撑点，林亦墨吐的费劲，他害怕催吐，直到后来的无可奈何。
　　也不知现在是几何时，只知窗外的婵娟十分精神，月光不吝惜得洒在书桌上，洒在林亦墨的身板上，映出林亦墨无序的细发，映出林亦墨颀长突兀的脊柱，瘦骨嶙峋，无比憔悴。
　　顾沚听出林亦墨已经把胃的东西翻了出来，这一声声直接刺到了顾沚心里，顾沚没有多余的时间感伤，顾沚一个急速起身到客厅带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杯温水。
　　顾沚：“还会吐吗？”
　　林亦墨没有打算站起来的意思，林亦墨就摇了摇头。
　　顾沚打开矿泉水瓶，轻轻牵着林亦墨的手腕，牵到的是关节也是浮现的血管，林亦墨就任由水流淌过自己的指尖，他毫无动静，顾沚也无所顾忌得用另一只手轻拢慢捻洗净林亦墨的手。
　　“这是温的，来漱个口。”
　　顾沚左手递过了玻璃杯，牵着林亦墨手指的右手还是没有放开，力道很轻却也一直揣于手中，不会因为力道轻而让林亦墨的手失空，顾沚等林亦墨接过杯子，又拿出了书桌上的纸巾，给林亦墨擦干了手。
　　“冷不冷？现在困吗？”顾沚挪开垃圾桶，把林亦墨扶起来。
　　林亦墨摇了摇头,就一个字“热”。
　　“量个体温看看，好吗？”顾沚给林亦墨整顿好歪斜的被子，语气似乎在哄小孩。
　　林亦墨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回答，也不懂顾沚是否有看到他的反应。
　　顾沚就摸着黑给林亦墨找体温计，顾沚给林亦墨夹好体温计，把垃圾袋换了，带上杯子准备出去，又是一顿嘱咐：“我出去再给你倒杯热水，垃圾桶就放这边了，很快就回来，不舒服叫我。”
　　顾沚把垃圾放于门口，回到厨房再烧了一壶开水，顾沚凭着自己的印象翻了翻家里药物储放处，先翻出了退烧药，看了看日期，就放在了茶几上，带着一杯热水进了房门。
　　顾沚一进门走到床边，林亦墨又开始趴着身子，又吐了一回，顾沚递过的温水也完全当成了漱口水。
　　林亦墨自觉抽出体温计，直接递给了顾沚，顾沚看完38.7℃的体温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林亦墨喝药，这事情也拖不得，林亦墨一困一闭眼更不知道怎么叫他喝药了。
　　“我去泡一杯退烧药你喝下去就睡觉，可以吗？”
　　“那我想先喝一口热水。”
　　顾沚又开始忙活起来，处理垃圾，倒热水，泡退烧药，等退烧药稍微凉了一会，林亦墨也好像已经恹恹欲睡，他是真的疲倦，顾沚轻声叫了几声，林亦墨的体温依旧热可炙手，林亦墨凭着自己薄弱的清醒意识坐起了身子。
　　林亦墨接过杯子，轻轻吹拂两下，准备小抿一口试探，舌根的恶心让他杯子也能没拿稳，把杯子置于床头柜面上时往外洒了不少，他也顾不上，只顾着又吐了一摊苦水。
　　顾沚此时也只是有心而力不足，给林亦墨抚顺背部。
　　林亦墨音色越发低沉暗哑：“药洒出来了。”
　　“药洒了没事，手烫到了吗？”顾沚接过矿泉水给林亦墨再一次冲洗了手，说：“药吃不下吗？”
　　“还有吗？再泡一包吧。”林亦墨声音逐渐浑浊，幽冷，林亦墨不再躺下，怕着一睡着又要麻烦顾沚叫醒了。
　　顾沚就坐在林亦墨的边上，朦胧中看着林亦墨捧着一杯他难以下咽的药剂，看不清五官容颜，看不清神态情绪。
　　只看出百般心疼，顾沚是一个极度拥护自己喜爱之物的人，林亦墨是他想当宝贝宠的人，顾沚哪舍得林亦墨受这般煎熬。
　　看惯了他的满脸欢笑，哪还能看得下他的憔悴面容。
　　顾沚看着林亦墨逼自己吞下退烧药，顾沚随后让林亦墨换上了一件长袖，林亦墨躺平之后好像也直接睡稳了过去。
　　睡到后来顾沚多呼唤几声林亦墨，林亦墨还是依旧沉睡，顾沚干脆直接扶起了他，林亦墨似乎也毫无知觉，顾沚给林亦墨脱下了满是汗水的长袖，毛巾擦拭了一遍身子，放下林亦墨的身子，林亦墨还是无阻断的睡着。
　　凌晨两点四十点的客厅
　　顾沚的手机亮于一片漆黑之中，顾沚在用手机搜看发烧所能吃的食物，最佳的食物，发烧喝什么粥较好，食材需要泡多久，又需要煮多久最佳，防止营养流失……
　　顾沚从房间拎了一毯子搁在了沙发上，手握着手机蜷曲在窄小的沙发上也就睡着了，顾沚睡的不安稳，醒了几次他悄悄回房间观察了几次林亦墨，林亦墨的睡姿一直未改变，垃圾桶自从林亦墨睡下后就一直空着了，他明知道林亦墨睡得很沉，却还是担心他醒来。
　　顾沚后来是被舅妈起床的动作唤醒的，舅舅舅妈在早上五点多便要下楼去照顾早餐店。
　　舅妈：“顾沚，你怎么睡沙发啊。”
　　顾沚：“林亦墨发烧了，舅妈，那个我拿家里一点小米，我煮点粥。”
　　舅妈：“舅妈来煮吧，你要不要到我们那边床先睡一下，这边沙发哪里能睡觉。”
　　顾沚：“没事，舅妈，我可以自己来，你自己先下去忙饭店吧。”
　　顾沚泡完小米后，悄悄把毯子放回了灰暗的房间，顾沚洗漱完把小米放下锅煮后便出门买了些水果和食材。
　　顾沚一直在等林亦墨睡醒，他就坐在书桌前。
　　“顾沚”林亦墨缓缓起了身子，这一声低沉磁性还是躲不过那刚起床软软糯糯的味道。
　　即使窗帘紧紧依偎着窗户，似乎是要遮挡窗外骄阳的意思，可那单薄灰色调的窗帘还是透出了今天风和日丽的影子，被过滤的阳光微微描出顾沚的轮廓，即使不够光亮，也能看出顾沚背后那突兀的脊骨似乎要冲出衬衣，他的清瘦和宽骨架的肩膀形成不可名状的协调靓丽。
　　顾沚身穿单薄一件黑色丝滑衬衣，在左边领口处有绑带设计，今天顾沚没有系起带子，一根带子在左边后背垂在了腰上，精致高贵的模样透出了慵懒风味。
　　顾沚扭过头，脸上也并无多少血色，眼眸也不如平时光亮了，不过面部神态泰然自若，微微笑于眉眼之间：“醒了，现在有好点吗？等下再量□□温吧，小米粥会吃吗？吃点粥应该比较好。”
　　顾沚见林亦墨起了身子，也从书桌上起来身来。
　　林亦墨掀开被子到起身这一套动作要比平时迟钝许多，昨天床边的垃圾桶搁置远了一步，一放脚，触到的就是一双整齐的拖鞋，他反映过来顾沚的问语，缓缓答道：“嗯，挺好的，体温等我洗漱完量吧，我都会吃，清淡的都会吃。”
　　顾沚依旧先倒好一杯开水，林亦墨在放桌上似乎很迷离喝着开水。
　　顾沚端了一碗小米粥，甚至把糖端到林亦墨面前，甜度让林亦墨之间把控，林亦墨无糖不欢，顾沚在空荡的客厅不知道有何去处，要是观赏林亦墨喝粥那的确太诡异了，不过林亦墨叫住了顾沚：“顾沚，现在几点了，今天外面太阳好大，天气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