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墨相识 (若若寻南山)

　　“大白兔奶糖。”方林一吐了一点出来给林亦墨看，“你最爱吃的大白兔。”
　　“是小时候把你牙齿黏下来的大白兔吧？”
　　方林一也开始抡起枕头：“也不知道谁小时候吃过樟脑丸。”
　　林亦墨：“你还有脸提，你这个试图对我进行谋杀的凶手。”
　　两个人完全扭打在了一起，顾沚的开门声也没惊扰到他们的打斗。
　　方林一：“啧，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闪过，好像是谁的牙齿还被冰淇淋黏下来过呢。”
　　林亦墨脖颈处被方林一的手臂压制着：“你给我起开……我没想再扒你黑历史了……我也不记得谁非要在我床上喝牛奶，结果被呛到鼻腔里，牛奶从鼻子流出来，结果我的床都是被呛出来的牛奶。”
　　顾沚也慢慢走近，顾沚要是不知道他们是表兄弟，醋劲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压制在林亦墨身上的方林一注意到了顾沚，也慌慌起了身，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亦墨并不甘这么放走方林一，抓起手中的枕头砸在了方林一身上。
　　“不跟你计较了，我走了。”方林一扔下枕头准备逃走，“我是过来给顾沚送糖。”
　　“顾沚，那个书桌上的糖是我姐说给你一盒。”方林一落荒而逃了。
　　“昂？”顾沚一愣，“好，谢谢。”
　　林亦墨脸颊微微泛着绯红，细细喘着气，煞白的唇色也点上了鲜嫩朱樱，头发微微垮着，几丝细发勾于睫毛处，睫毛下潜伏着迷离的眼神，笑眼中流露的是温润端方：“顾沚。”
　　“现在还好吗？要不再量一□□温？”顾沚坐在了林亦墨身旁。
　　“挺好的，还能跟方林一干一架。”
　　林亦墨说，“等下我去拿体温计。”
　　林亦墨起了身子后，林亦墨撩拨了两下凌乱的头发，整顿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卫生间里就有牙刷，镜子右边最上面那个柜子里，随便拿一把吧，我牙杯是那个磨砂藏青色的。”
　　顾沚洗漱完正准备出卫生间的门时被林亦墨拦了下来：“顾沚，不用出来，在里面待着吧，我马上过去。”
　　只见林亦墨带着吹风机走进卫生间的门，林亦墨把吹风机递给了顾沚，自己开始洗漱。
　　林亦墨刷完牙后，便抽出了体温计递给顾沚，林亦墨真的夹着体温计做任何事情，顾沚说：“37.6℃。”
　　“我这次退烧退的还挺快的。”林亦墨说，“现在几点了？”
　　顾沚习惯性抬了一下表，发现洗澡前把手表摘了下去：“额，刚才在房间看是十一点二十五。”
　　林亦墨：“困吗？”
　　顾沚：“不是很困。”
　　两个人边走边聊了，聊回了房间。
　　林亦墨：“会穿牛仔裤吗？”
　　顾沚：“可以穿。”
　　“我给你拿了一套衣服，牛仔裤和衬衫。”林亦墨说，“虽然也有西装裤什么的，比较符合你平时的穿搭，但是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牛仔裤，应该会很帅的，可以验一下货，不行我就给你拿其他的。”
　　“没事，都可以穿。”
　　“裤子要不要试一下，那条裤子我姐改过，腰围减了很多，对于我来说还是宽了许多，我怕你穿了会更不合适。”林亦墨习惯计划好一切，第二天急匆匆挑裤子，打乱计划，林亦墨并不喜欢这种滋味。
　　顾沚也随之摊开了裤子，看了裤子一下，看了林亦墨一下。
　　“你还不好意思吗？”林亦墨注意到了顾沚的眼神，虽然嘴巴是那样调侃，也的确转过了身去。
　　“没有。”顾沚这一声否定不知道是出于何方的倔强。
　　这裤子对于顾沚来说腰身是非常合适的，顾沚的腰细是许多裤子证明过来的，顾沚斟酌了一下林亦墨的前言“对于我来说还是宽了许多”，顾沚有点想象不到林亦墨的腰会有多细。
　　两个人就聊着天，在卫生间聊，房间聊，床上聊，林亦墨似乎一直抓着时间，他在准备什么，聊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林亦墨向右侧过了身子点开手机中的时钟，看着时间一秒两秒精确的流逝。
　　5月6日23:59:55：“小沚”
　　顾沚：“嗯？”
　　5月7日00:00:00：“生日快乐”


第45章 礼物
　　“十六岁了，小沚。”林亦墨侧着的身子也转了过来。
　　顾沚的情绪却对不上林亦墨的满脸笑意，今日月亮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月光没能让林亦墨看清顾沚的表情。
　　是慌乱，是芜杂。
　　这一句“小沚，生日快乐”萦绕于顾沚耳畔，由耳畔绕入心底，由耳畔的男声绕为了心底的女声。
　　许多不同的回忆拥入脑海，让他慌乱不已，慌乱到忘记调整自己的情绪。
　　“顾沚？你还醒着吧。”林亦墨没有听到顾沚的回应，不过顾沚也不是看起来已经睡着的样子。
　　“啊？醒着。”顾沚急忙回应一声。
　　“怎么了？”林亦墨听语气可以听出来顾沚的低落，他好像并不开心。
　　“没事。”顾沚笑了笑说，“都过生日了，我自己都忘记了，感觉有点惊讶而已。”
　　“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最近真的感觉太忙了，你一说出口我没反应过来。”
　　林亦墨也大致被顾沚陡然一转的语气征服了，顾沚伪装的自然。
　　林亦墨：“我本来想给你个东西的，不过我今天想到了其他的东西，你要先拿一个吗？还是白天要一起拿？”
　　顾沚：“白天一起拿吧。”
　　林亦墨：“行吧。”
　　“还有什么活动吗？”顾沚调侃着。
　　林亦墨：“你想要什么活动吗？今天你是老大，你尽管说。”
　　顾沚：“某人还发着低烧呢，语调都慵懒成什么样了，接下来的活动就安排睡觉吧。”
　　林亦墨：“行，老大，晚安。”
　　顾沚停顿了片刻：“晚安。”
　　小街小巷里的吵闹早已退却，晚风引起树叶的飒飒作响也隐没于黑夜，一切都相互道了晚安，留下一片静谧。
　　一片寂静中，林亦墨匀称而又舒缓的呼吸声是心安的宣告，顾沚向右偏着头，在黑夜中注视了良久，也注视着他心仪的男孩子，他的内心是在笑的——生日快乐，原来已经生日了，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过生日了……
　　顾沚伴着漫漫长夜许久未能入眠，顾沚的睡眠也并不多，林亦墨发着低烧的确容易困倦，在车上睡了两趟，而顾沚一直清醒着，本来疲倦的精神也被这一声生日快乐被提了起来。
　　顾沚打开手机vx，点开了在好友列表中的第二位“A–小若”，vx的功能就是这么绝情，所有的聊天记录都被聊天窗口的一删毁于一旦，里面空空白白，顾沚似乎也没有期望对面发来什么消息，顾沚点开了键盘，悬空的手指抵在了一起，就是不知该落于何处。
　　几分钟后
　　顾沚：小若
　　又几分钟后
　　顾沚：我十六岁了
　　这最简单的两句其实是在炙热表达——我很想你。
　　关于你的称呼我许久未提了，倏忽之间忘记如何同你打个招呼，其实内心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发落，关于你的千丝万缕都令我牵肠挂肚，而你……你是否能明白？又而……你有在想我吗？
　　…………
　　几分钟后，顾沚删掉了对话框，聊天界面又成了空白一片——我得往前走，是你让我往前走，不能让你再失望了。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也不知这份孤独黑夜中的明月陪了顾沚多久，顾沚的思念将黑夜烫出了个梦境。
　　那里有一个女孩子。
　　“小沚，生日快乐，又大了一岁。”
　　“小沚，以后少吃这些垃圾食品啦，对身体多不好。”
　　“小沚，怎么又打球受伤了。”
　　“小沚，可以尝试看看书的呀。”
　　“小沚，你看我剪了短发，好看吗？”
　　“小沚，我今天去打耳洞了哦。”
　　“小沚，我只是上火了才流血的。”
　　“小沚，我没事啊，你别哭。”
　　“小沚……”
　　…………
　　这都是关于顾沚的零散记忆碎片，真实真切得在梦里重现，女孩子的白裙子逐渐变成了黑裙子，长头发变成了短头发，轻松自若变为紧张慌乱，她越来越远，她好像离开了。
　　这缱绻梦语太沉重了，压着顾沚喘不过气来，顾沚在梦里做什么，在哭吗？
　　后来传来一声沙哑低沉“顾沚”。
　　顾沚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缥缈的梦里，直到迷迷糊糊又听到一句“顾沚，六点十分了，我不想起床”，还伴着林亦墨懒的关掉的闹铃声。
　　顾沚毫无发觉林亦墨六点的闹钟已经相隔五分钟响了第三次了，第一次两人都未醒，第二次被林亦墨划去，六点十分又重响了起来。
　　顾沚感受到手臂直接扣在他的胸膛上，顾沚逐渐清醒过来，林亦墨沙哑的音色和软糯的音调依旧没有退去：“我猜方林一还要十分钟醒。”
　　两个人两分钟之后直起了身板，顾沚意识清醒到梦中的片段还在不断闪现，林亦墨依旧困倦乏力他无力思考，两个人就软塌着身体，林亦墨逐渐将视线锁定于顾沚，第一次看到顾沚大早上慵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