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看我不行了,拍拍我的背让我别喝了,我真想和他再摇几局,要不是我实在灌不下去啤酒。坐着还好,一靠向沙发没一会就开始晕,我知道是酒劲上来了。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睡,酒精的强大打破了我的意志力,我还是一歪头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也就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样子。
朦胧中有双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接着有个热面巾搽上了我的脸,为了防止我乱动,还抵着我的头,不重,很轻柔。我知道是萧衍,我不好意思的睁开眼睛,看到音乐都停了,大家在聊天,我顿时尴尬万分,恨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萧衍却主动过来认错:“真抱歉,不该让你喝这么多的,是我疏忽了,还难受吗?”说完端给我牛奶,我一摸,刚刚好。
萧衍太有心了。
要不是先认识三宝,我一定和萧衍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怎么也插不进去。
我只能默默遗憾,老天给你打开一扇窗,背后肯定有个死门。
包厢里的王总李总的都来关心我,说:“小萧你表弟还在上学吧?一看就是没出社会的样子,酒量要多练习啊,以后出来工作了,不能喝酒可不行。”
我一面说着是呢是呢,谢谢王总关心,一面小口喝着牛奶。
感觉我特娇气,包厢里那么多男男女女,只有我一个人喝牛奶,没关系的,那么多男男女女,也只有我一个人喝倒了,这样想我就觉得好受多了。
有个三十多岁的人说他会看相,闲着没事给看一挂,我指指自己:“我?”
他说:“对。”他接着说:“本来我一般不给人看的,你左右脸各有颗痣,左富右贵,眉毛中间也有痣,男有才,女旺夫,看到你那么好的面相,忍不住想给你看一下。”
碰到这种好事我求之不得,忙伸出手来让他看,他看了一会说:“你现在的爱人不是太理想,只会消耗你,早点离开。”
“消耗我什么?”
“什么都消耗,青春,金钱,精力。对你很不好。你不想分开也行,你们的感情维持不到你23岁,你23岁过生日之前会分开的。”
“事业呢?”
“事业不愁,有人帮,你命中注定要去南方,南方有贵人。”
……
我思索着他的话,23岁之前会分,那很快了,明年三月就是我23岁生日。
其他人说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不能这么放弃三宝,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我一定要抓紧这最后的岁月,用力爱他。
萧衍把大家都安排好,顺路送我回去,出租车司机在前面,我们都没说话,我在想着算命的事,萧衍想抱我,我感觉到了,几番挣扎之后,萧衍还是装作无意的样子,搭着我的肩膀:“回去早点睡,床头放一杯水,半夜醒了就喝,明天起来要吃粥,下次不让你喝这么多了,看着我好心疼。”
我被萧衍的心疼拉回了现实,差点就从了他,可我实在背叛不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接受不了任何人,我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嗯,知道了。”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幸亏我家小区到了,这次出来我也告诉他了,我外住了,和亲戚一起,意思是不能邀请你去家里吃饭了。
萧衍没多做挽留,他知道我的态度,温和的和我说着再见,让我到家给他信息。
我走在路上就想,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三宝,为什么不把出场顺序调一调。如果先认识的是萧衍,我是不是会有另一种人生,被他逼着学习,被他逼着锻炼身体,被他逼着早睡早起,生活简单而充满平静,努力而向上。
可惜生活不是我主导,出场顺序也不是我说换就换,上天注定的劫难,总得让我把他演完。
回家之后我冷静了很久,久的我都觉得脑子空白了,再也想不起什么。我拿起手机,给三宝发了一条信息:“在哪?”
“赌场。”
“这么晚?”
“快散了,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三宝回来,要死要活的要离开是我,让老王出手把我带走的是我,口口声声说分手的是我,现在说和好,不是打脸吗?
幸亏过了一会三宝又发了一条信息:“最近没钱开房间,都是借住别人家里,不方便,你那今晚让我借住一晚?”
我一秒都没犹豫:“好。”
三宝却过了十几分钟才回:“一会回来。”
☆、那晚的月色
我跟三宝就这样和好了,是我先放弃了尊严和底线,选择又一次接近他。他像罂粟花一样,开在魔鬼的岸边,招摇,摇曳,魅惑。
人人都说毒品可怕,毒品会使人成魔,可我说三宝可怕,三宝的爱让人堕落。明知是深渊,我还一步步的踏进去,情不可禁。
他的爱就像空气,包裹着我,在我二十多岁的年纪,胡冲猛撞。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会捉飞蛾,那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总有飞蛾往我屋里飞,各个硕大、美丽、漂亮,我捉了一只又一只,把它们做成标本,死死的钉在纸板里、玻璃下。
我觉得自己就像小时候的飞蛾,明知道这是一个火坑,我还一如既往的往下跳,大有不死不休的勇气。
年少时的飞蛾好像给了我前期的警示,我这一生,注定要经历一次飞蛾扑火。
这次三宝回来,少见的没有哄我,只淡淡的说自己累了,我问他酒店的房间还在吗?他说没钱,早退了。
我知道我们又要面临最现实的问题了,生活。
生活就像一张巨兽,一张口就把你吃的死死的,甭管你有多善良、多努力、多无辜,该收费的一分都不能少。
一睁眼就要开销,喝口水都要付费。如果不能把空间转化成粮食,还是趁早面对现实,少些挣扎,早点伏地就法,早点超脱。
快到六月,房东催了好几次了,我从来没拖欠过房租,这次搞得我也有点心烦意乱,总觉得欠了别人什么。
我向来不愿欠别人东西,爸爸说过,欠钱好还,欠别人情一辈子都难还。这句话在我心里生成了种子,生根发财,一直鞭策着我。所以我向来出手大方,情愿别人欠我,我也不要我欠别人。
那段时间我们省吃俭用,几乎不怎么出门,连饮料也一次只买一瓶。十块钱的包菜也可以就着米饭吃好几顿,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三宝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老王欠我钱,一万块。自从他确认以后,开始逼着我问老王要钱,老王刚刚帮过我,现在问他要钱有点不合情理,我百般不愿,可耐不住房东的催促和三宝的逼迫,只能想个办法,从老王那骗一点回来,即得到钱又保存面子。
想来想去,还是三宝提了个建议:“你傻啊,你现在又没什么事,说交房租也不好听,就说你表弟在学校出点事,要拿一千五用用。”
我想着也对,唯一这个事,才是让人不得不帮忙的理由,只能牺牲我表弟的形象了。
我硬着头皮给老王发信息,老王收到信息后二话没说,就说可以,晚点送钱过来。
当晚九点多老王果然来了,和朋友一起,开着车,见到我就把我介绍给他朋友:“这就是田甜,我给你说过的,我困难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借给了我一万块钱,我把子,我兄弟。”
那人看了我好几眼,不相信的点点头,老王还在那里兴奋的说着:“怎么样,帅吧,我把子人好,长的又帅,我跟很多人说过这事,田甜可是一个好兄弟。”
那人这才确定的点点头,和我问好,我也点点头,回复了他。
老王的态度让我受宠若惊,甚至心虚,我知道我骗了他,我不确定当时的他,是不是已经猜到这是个借口,老王没提,我也不好猜测,老王把钱放我手上,问我:“你表弟不是看着挺老实的吗?怎么在学校还惹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胡编:“我也不知道,可能一点小事,他说要用钱。”
天知道我和老王的这段对话,我用了多少力气多少伪装。我向来自命清高,三宝和吴乐的圈子大多学历不高,也不入主流,是生活在社会最黑暗的最底层的那一类,赌博,吸d,放高利贷,混夜总会,我自认为我读书多,学历高,比他们都清风明月,高情远致,心眼里自然觉得我品洁高尚,像这种撒谎,还要拿自己亲人撒谎,还要把谎圆下去的事情,真的是第一次做。
我觉得我堕落了,和三宝吴乐一样了,我会撒谎了,会利用别人的软肋了,我把别人对我的赤城之心当成可以获取金钱的手段。
我不好了,我脏了。我唯一保持的心,也在三宝的同化中,离清高越来越远。
什么品洁高尚,从这一晚开始,我就不是了。
送走了老王,我内心还是难过,三宝只看到钱高兴,完全体会不到我拿着这钱的感受。三宝只说着:“现在好了,有钱交房租了。”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真是大方,一万块都能借给别人,不说借给我?现在要这个钱,太难了。”
他从没想过这是我的钱,我私人借出去给老王的,和他没关系,在他眼里,我就是他所有物,包括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