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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偷我裙子了 (一勺彩虹糖)


  傅朗面上赧然,想把卜奕拽出去到隔壁苍蝇馆对付一顿,谁知道卜奕满不在乎,直接去装盒饭的塑料箱里扒拉,“嘿,不巧,我昨儿就跟于哥报备完了。”
  康芃给了他一脚,不重,怕再给他踢折了。
  一屋子人,非常融洽地做一块儿吃饭。你给我一块儿肉,我分你一棵菜的,像不分彼此的一大家子。
  卜奕是个人来疯,交际花一样,一顿饭,嘴就没停。只要他嘴里没米没菜,他就能随便逮个人跟人聊起来。
  傅朗很沉默,在旁边看着,渐渐生出一股危机意识。等大伙都放下饭盒,卜奕又去招猫逗狗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他是我的。”
  紧接着,他又被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占有欲给吓着,匆忙站成一棵挺拔的松,到一边面壁去了。
  “给,拿着吧。”康芃咬着根烟,从后面走过来,往傅朗手里递了两张票,“没事跟朋友过来玩儿。”
  傅朗愣了下,差点就要问多少钱,康芃一笑,眼尾勾着点逗趣的意味,“家属福利。”
  家属……傅朗捏着两张票,指尖都热了。
  康芃逗完了,看着她眼里的小孩儿情窦初开似的,转头冲刚进门的卜奕一勾手,“腿利索了麻利儿给我回来演出,时间给你安排上了。”反手一指给出去的票,“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
  卜奕一点头,“放心,我什么时候也没给你掉过链子。”然后又往傅朗那边瞅,带着点紧张忐忑,“来吗?”
  他这小模样很有意思,傅朗收好了票,点头,“来。”
  卜奕下午没走,跟几个演员对了对词儿,又坐台下看方舞阳排练。傅朗还有课,吃完饭就匆匆忙忙回学校去了,两人约好晚上去附近吃小火锅。
  方舞阳在台上排练,卜奕和康芃就并肩在第一排坐着。
  “怎么样?”康芃问。
  “有灵气。”卜奕点头。
  “你上台,是靠悟性靠聪明劲儿,但小方不是,他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纯粹,生下来就该吃这碗饭。”康芃把墙上的禁烟贴当个屁,又点了一支,“只要能放得开。”
  卜奕听出点话外音来,“怎么着,康老板,你不会还打算撺掇他进演艺圈吧?”
  康芃眉一扬,脸上神采很盛,“那有什么不可以。”
  “性格不适合。”卜奕摇头,“再稳几年吧。”
  康芃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又问:“你是不是想劝小方回去读书?”
  “《围城》里有一句话,说‘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卜奕慢悠悠念了这么一句,侧着脸看康芃,“你一张艺术硕士的文凭在手,才有底气反过头说读书无用。倘若你是一个文盲,连读书的滋味都没尝过,如何发表这豪言壮语?”
  康芃让他堵得没了后话,半晌,笑了声,“看来你每年的奖学金不是吹牛吹来的。”
  卜奕很嘚瑟地笑,拿腔拿调地学老派人物对康芃拱手,“谬赞。”
  在台下嗑了一下午瓜子,临走,于嘉树还给卜奕又装了一大包,是他们从来伊份买的葵大仁,又香皮又薄,就是会上火。
  卜奕背着瓜子去挤地铁,到地方出来,惦记上火的事儿,去旁边小店买了两杯凉茶手里拎着,才溜达着去火锅店排队了。
  火锅店是近年新开的,到处做营销,火爆得不行,动辄就要排一两小时的队。
  卜奕算着时间,等傅朗下课过来,怎么也得再有一小时,自己拿了号,等他一到就差不多能进去吃了,不用傻乎乎地坐圆凳上苦等。
  卜奕大喇喇坐着,手上挂两杯凉茶,开始玩贪吃蛇。
  他没跟傅朗说自己已经到了,怕对方着急往回赶。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小时。
  卜奕手酸了,把凉茶摘下来甩手腕,看一眼叫号机,还差两个号就叫到他了。
  ——要还不来就先点菜?卜奕琢磨着,却也没着急。
  正想着,蓦地一抬眼,就隔着玻璃看见了大步走来的傅朗。
  傅朗打着电话,一张脸紧绷着,情绪很差,瞧见卜奕冲自己招手也只是抬了抬手示意。
  “跟我诉苦不如去找律师。”
  他进门,卜奕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然后,他就掐断了通话。
  面色稍霁,他垂目看着卜奕,“到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等多久了?”
  傅朗裹着一身的寒气,方才气哼哼的样子又让卜奕联想到了“可怜豆”仨字,于是拍拍旁边空的圆凳,“坐着说,给你买凉茶了,祛火的。”
  傅朗没忍住,伸手拨了下卜奕脑袋上翘起的呆毛,“还吃不吃红豆饼,刚才看见了,没人排队。”
  卜奕仰着脸,笑了,“吃。”

  ☆、三轮车

  两天后,卜奕和傅朗搬回了宿舍。
  关健高兴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说终于不用独守空房了,于是叫上隔壁的段重山,四个人去食堂聚餐。
  聚到一半,乔清渠来电话找关健,俩人一见面就斗嘴,斗完才说正事。
  “咱们的两个系列马上能上线了,不过还没最后敲定。”乔清渠扒拉两口米饭,看卜奕,“要不要去他们版房看一眼?”
  卜奕点头,“去。”
  他是早就想去了,但腿脚不便,就没跟乔清渠提。
  “那行,”乔清渠笑眯眯的,放下筷子跟那边联系,“明天咱去一趟。”
  关健插嘴,“我俩也去。”
  “哪都有你!”乔清渠白他一眼,嘴角上却挂着笑。
  “哎呦,杨钊!”段重山叼着筷尖把头一扭,“快别让他看见我!”
  乔清渠纳闷,往前挪挪,挡住段卷毛,“干嘛,你欠人钱了?”
  “不,这神经病天天没事就让我替他算命,我离崩溃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段重山矮着身子,眼睛往傅朗那边瞟,“大神,你们系是不是搞什么竞赛了?”
  “不是竞赛,”傅朗抬眼,“是一个多国参与的研讨会,系里只有一个名额。”
  “嗐,看杨钊那挖空了心思要拿到‘入场券’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个一飞冲天的高端竞赛呢,”段重山说,“既然只有一个人能去,那肯定是你了吧?”
  毕竟是走出理学院,驰名全校园的男人。
  “不一定。”傅朗答。
  哦,段重山一点头,心说,还是大神谦虚。
  “研讨会正好在年末,我兴许没时间。”
  事了拂衣去,说完,傅朗又低头吃饭了。留下段重山半张着嘴,当面感受了低调的暴击。
  卜奕在边上憋着笑,碰碰傅朗,压着嗓音,“怎么没听你说过?”
  照段重山的描述,杨钊都要疯魔了,那必然是个非常重要的研讨会,对他们搞科研的来说,兴许能在履历上抹上引人注目的一笔。
  “小事,有没有它对我来说都一样。”傅朗声音也不高,“不值一提。”
  卜奕在桌下面用腿碰他的,“这话在系里可别乱说,拉仇恨值,怕你被人揍。”
  傅朗挑挑眉,“我练过散打。”
  卜奕:“……”行吧,你厉害。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几个人下午都有课,出食堂就直接去教室了。
  下午两节课一上完,卜奕和关健就先回宿舍了。
  回去以后一通收拾,顺手把傅朗那边的床单被罩也换了。
  换洗的是卜奕从家带的,傅朗原来那套是着火以后新买的,就那么一套,想换还得再买。卜奕一琢磨,干脆把家里旧的扒拉扒拉带过来了。
  换完,床边行李箱上堆了一坨脏床单被罩,卜奕坐凳子跟它们大眼瞪小眼。
  “拿楼下洗?”关健问。
  “嗯,”卜奕应了声,“再背回去太沉了。”
  宿舍一楼洗衣机是公用的,一块钱用一次,偶尔有人把鞋也扔进去洗,搅出一桶泥水,脏得不敢想象。
  不过卜奕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是鞋同时跟他衣服在一个滚筒里,他都能闭眼当不知道。
  关健去食堂买饭,卜奕在楼下守着洗衣机玩巴拉巴拉小魔蛇。
  玩了一会儿,感觉旁边贴过来一个人,热乎乎的。
  眼一抬,发现是傅朗。后知后觉地让他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扔旁边水池里,“过来也不出声,吓死我了。”
  “你是芝麻胆么。”傅朗往滚筒里瞟一眼,皱起眉,“有人在里头洗些,脏得很。”
  “反正又看不见,”卜奕手一挥,赶他,“你上去吧,关健存的纸箱快塞不下了,你看一眼,要不待会儿咱们就给拉走。”
  他们宿舍现在就是个小型回收站,要是他俩再不回来,屋里就要没地方下脚了。
  傅朗折身上楼了,看不下去那脏洗衣机。
  卜奕洗好床单被罩上楼,发现傅朗把拍扁的纸箱都搬到了走廊里,扎成了一捆一捆,手法不可谓不专业。
  “等我,我把这堆先晾上。”卜奕一指那堆箱子,“等会儿我去借个车,靠两条胳膊指定搬不走。”
  傅朗放下纸箱和绳子,转身跟他进去了。
  俩人在阳台上晾好床单,卜奕说他去一趟大发超市,跟老板借车。正巧段重山回来,就帮他们把纸箱搬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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