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朋友,没人能理解他,他也不想理解别人。
几天后,狱长果然又来了,他把花筏的头发一拽道:“走,我给你剃了去,弄个板寸,多干练。”监狱里没有理发师,只有推子,他打算亲自给花筏理发,顺便......顺便占点便宜。
方嫌雪翻著书,没抬眼。他不会蹚这趟浑水。
花筏抿着嘴巴皱起眉,声音是风寒后的沙哑:“不要板寸,给我留个刘海。”
“大家都是板寸,方便,我也不会剃别的头型儿。”狱长嫌麻烦。
“那要他,他帮我剪。”花筏侧面的精致轮廓轻轻动了一下,抬手指方嫌雪。
狱长哼了一声望着方嫌雪,没了兴致:“得了,你给他推。”
“我也不会。”方嫌雪不咸不淡道。
“不用太麻烦,留个刘海就行。”花筏道。
方嫌雪合上书,走过去接过推子,狱长背着手巡视别的房间去了。
这东西研究一下也不难,方嫌雪打算先拿剪刀把长头发剪短,然后再拿推子修。
他望着镜子里的花筏,拿着剪刀比着长短。剪刀末端传来剪断发梢的坚硬触感,还没剪几根人就开始抽噎。
“弄疼你了?”方嫌雪把剪刀移开。
“没有,你继续。”由于情绪激动,花筏的脸颊红润起来,看起来比之前的惨白健康不少。
方嫌雪只好继续。花筏边剪边哭,方嫌雪就硬着心剪,到最后花筏都哭得坐不住了。
“要不算了吧,既然你这么心疼。”方嫌雪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花筏轻声。
“你想父母了?”方嫌雪收起剪刀,其实已经修得差不多了。镜子里的人,从一个长发美人,变成了一个清爽的小伙子。
“想。”花筏目光呆滞。
方嫌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像个大哥哥一样蹲下去,轻拍他的背,什么话也没说。
剪完头发,花筏蒙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方嫌雪只当自己没听见。
有点吵。除了想父母,也许还有别的事让他伤心。
接下了的几个月,两人相安无事。相安无事的意思,不是成了朋友,而是根本没说话。
一晚,方嫌雪在看书,花筏在刻章子,两个经济犯来他们房间敲门,伸着血淋淋的指头道:“有创可贴吗?”
方嫌雪点头,去医药箱拿创可贴。
这两个人他挺熟的,经常和他聊以前经商的经历,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方嫌雪拿出纱布碘酒替他们包扎伤口,那两人又忍不住闲聊:“你看看我们,粘盒子都粘不好,还把手划了。”
方嫌雪淡笑:“粘盒子比翻砂容易。”
“我们也就是一年的刑期。”话说出口那人就后悔,方嫌雪是三年,比他们判得重,自然做的活儿不一样。等他们走后,方嫌雪还得再呆个一年半载。
方嫌雪却没生气,继续埋头帮他们处理。
聊着聊着,那两人就聊起方嫌雪的家事。起初花筏还没什么反应,听他们提到方嫌雪的哥哥方辞冰,花筏眼睛突然亮了亮,丢了手上的图章就坐了过来:“我帮你们包扎吧。”
三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方嫌雪把东西递给他:“花筏手巧,能比我包得好。”
两人看着花筏这么个秀秀气气的男孩子,不大好意思,花筏却很主动地上前认真地帮他们包起来。
他边垂头包扎边道:“你们继续讲,就当我不在。”
两人摸摸脑袋,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花筏慢慢地细致地处理,果然一点痛感都没有,两人喜滋滋地走了。
转眼便是夏天,那天下着大雨,方嫌雪回到宿舍的时候,花筏正拿盆从地上舀水,裤腿卷至膝盖,小腿匀称漂亮。
他把他和方嫌雪仅有的几个盆子都拿了出来,放到漏水的地方,稀里哗啦很快就又装满了。
“这是?”方嫌雪望着天花板边缘瀑布般的流水,有些无措。
“我猜是顶楼漏水了,一直从楼上漏到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让楼上的赶紧修,我们把水接出去。”花筏倒是不急躁,一脸做农活似的欢欣。
方嫌雪闻言,觉得没别的办法,也只好拿盆子去帮忙接。
作者有话要说:雪花是友情向哈,虽然后面友谊的小船会翻。
小花其实是个影帝,说什么做什么都当不得真,但是他的确是给了牢里的嫌雪很多支撑和慰藉的。
牢房种田日常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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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半神半魔
两人一同忙了几个小时, 倒了几十盆水出去,上面的水才渐渐止住了。
花筏拿了块帕子,叠成方形, 跪着从房间的一头推到另一头, 再推回来。地板变得干净光亮,只是上面还蒙着一层湿润的水渍。
方嫌雪靠着墙角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伸展,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膝盖上, 额角挂着晶莹的汗水,衬得一双凤眸越发秀致。肩胛骨和腰部传来痛感, 他忍不住伸手轻捶。
花筏拧好毛巾,便看到方嫌雪蹙着眉捏自己的肩膀,他把毛巾挂在阳台上晾好, 走到方嫌雪面前蹲下,眼瞳晶亮:“扭到了吗?”
“没事, 老毛病。”方嫌雪道。翻砂的工作极耗体力, 一个不留神就会扭伤擦伤,他的身上常年都有伤处。
花筏沉默着想了想, 指了指床:“你趴上去吧,我给你捏捏。”
“不用了。”方嫌雪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下意识拒绝,花筏却不耐烦地把袖子挽至肘间, 将他一下拽到床上。
方嫌雪这才惊讶地发现,虽然花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力道却不小。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花筏毕竟是男人。
“我贴几块膏药就行。”方嫌雪坚持着不麻烦他。
花筏没再试图劝方嫌雪,从柜子里把方嫌雪的药膏拿到桌子上, 坐到床沿上道:“我以前学过推拿,我帮你按按,会舒服一些。”
盛情难却,方嫌雪只得趴好,侧头躺在枕头上:“麻烦了。”
花筏叹了口气,将方嫌雪的衣服掀起来,只见他那腰脊线条流畅完美,脊柱笔直,美中不足的是那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黑色的膏药。
由于天热出汗,膏药都和皮肤黏在一块儿了,他想把膏药撕下来,却很费劲。
“会疼吗?”花筏端详着,思索要不要拿个剪刀给他剪下来。
方嫌雪却连眼睛都不眨:“直接撕吧,不疼。”
花筏只得咬牙将膏药一块块扯下来,方嫌雪的背上毋庸置疑地留下粘腻的胶水和烧灼般的红色印记。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狱长拿烙铁对你严刑拷打了。”花筏打趣道。
方嫌雪愣了愣,花筏还是第一次和他用近似于开玩笑的语气说话。
花筏开始给他在疼痛的地方按摩,他的力道挺大,但又不至于让人太疼,的确是很专业的手法。
“你有点腰肌劳损。”花筏说,“我以前那个师父是个盲人,虽然看不见,但是其他的感官被放大了好几倍,比正常人都要灵敏。要是他还在,保准几下就给你按好。”
方嫌雪嗯了一声,心里浮起一丝暖意。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一直极力回避的事实——在这冰冷的牢房中,有朋友帮衬,会比一个人好得多。
按摩完,花筏帮方嫌雪把背部擦拭干净,贴上新的膏药,最后擦擦手道:“大功告成!”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休息了一会儿,蹲到刚刚装满水没来得及倒的盆子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嫌雪侧过头看他,看到他用纸折了一条小船放在水面上,一手轻拨盆里的清水让小船滑动,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
“几岁了还玩这个?”方嫌雪被他的笑容感染,忍不住道。
“我在这头,爸爸妈妈在那头。”花筏把下巴搁在臂弯之间,声音轻轻,目光好像穿过这条船,到了很远的地方:“要是能坐这条船回家就好了。”
方嫌雪不擅长安慰人,只是敛眸:“出去就好了。”
花筏笑笑,突然道:“嗳,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木筏?船?”方嫌雪抬眼猜测。
“散落在水面的樱花花瓣,被风吹到一起,随波逐流,就是花筏。”他道。
“很有意境。”方嫌雪道。
“我妈妈取的。”花筏笑得无邪。
两人的关系因为那场暴雨破冰,渐渐开始聊天。
一天早上,点完名,花筏往餐厅走,突然被方嫌雪叫住:“一起吃早饭?”
头一次邀请狱友,方嫌雪看上去有点难为情,就像刚开学的新生和室友搭讪一样尴尬。
花筏友好地笑笑:“好啊。”
两人一同排队买餐,方嫌雪帮他拿了双筷子,对他说:“你觉不觉得,监狱其实很像大学?”
花筏眨眨眼,实话实说:“我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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