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杭:“……”
两人在许昌最大的牌馆下车。
谢嘉杭扯了块小丫鬟的抹布把脸包得严严实实,彻底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当时他没有把自己的海报贴满许昌大街小巷,现在哪会到处有人追着他和沈辙辕采访个没完?
牌馆门口有个兜售连环画的小摊贩,拉住谢嘉杭就是一顿推销:“客官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啊,许昌著名画师殷正期的最新作品,魏国著名牌手和西凉皇子的禁忌之恋第一册 !”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抬头看到了谢嘉杭身后的沈辙辕,那张脸实在太有辨识度,他当即大叫起来:“你你你……你就是!”
……
谢嘉杭如一阵风拉着沈辙辕跳回车上。
黄舒驾着马车在许昌绕了一大圈,总算甩开狂热的八卦群众。
小丫鬟贡献出自己的另一块抹布裹在沈辙辕头上,谢嘉杭对殷正期咬牙切齿:“那个死画画的!发财发到老子头上来了!”
杨恭谨肩膀一抖,头撇向窗外。
就是他哄骗殷正期说最近这个题材格外流行,画出来卖得好就能还上谢嘉杭借他们的钱。
谢嘉杭一边咒骂殷正期,一边踢了踢他:“喂,你回去帮我教训他……你在干嘛?”
杨恭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交友不慎啊。
如果说历史上文人墨客常在茶楼酒肆挥毫泼墨,展露胸中才墨,那么牌馆就是这个世界的三国杀高手相互切磋,声名鹊起之处。
魏国各州代表团都在许昌租用了一处私人训练基地,用于日常训练,但也常常去各大牌馆露面,与民间高手练练手感。
两个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家伙一前一后进了牌馆,一个鬼鬼祟祟,一个大大方方。
牌馆分为公共区域和独立包间,公共区域陈设着几十张牌桌,桌上牌局不断进行,桌边牌手和观众也不停轮换,还可以对牌局走向进行下注。
谢嘉杭想看看魏国民间三国杀对局水平,便和沈辙辕两个人挤到一桌斗地主牌局前。
桌上正进行一个残局,农民鲁芝单挑地主离婚蝉,叫价已经到了一千八百,两边都在冥思苦想,牌出得很慢。
鲁芝素有全扩单挑前五之名,清忠配卫境两个技能,如果可以保证每回合使用尽量多的手牌,并不是没有机会取胜。在这种情况下,地主当然要想办法减少自己的手牌数来卡住对方的清忠,这对离婚蝉这样所有技能都是为了拿牌的武将来说就成了极大的限制。
“如果是我玩地主的话,就会选择不闭月不离魂,已经有一张额外摸牌了,必须要把他的清忠卡住再找机会一波输出把他杀死。”
地主玩家与谢嘉杭的思路相同,选择了自己不发动技能来干扰对方的摸牌。
农民也十分谨慎,清忠后连用两张顺手牵羊把地主的装备扒光,自己穿上藤甲。下一回合,地主挂上一把贯石斧虎视眈眈。
两边你来我往,不一会就过了三四轮。
第五轮开始时,地主摸了三张牌,脸上表情陡然一变!
那是战意燃烧,进攻的号角即将拉响的表情。
沈辙辕一眼就看出:“他摸到火杀了,最少一张。”
如他所料,地主发动技能离魂,把农民鲁芝所有手牌唰地转移到自己手中,随后打出了一张火杀!
第34章 搬石砸脚1
是必死之局吗?
鲁芝满血无手牌,身上穿着一套藤甲。
离婚蝉杀气四溢,将杀招拍出。
已经到了极限。
农民玩家脸上的表情已经失去了希望,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靠在了座位上。
谢嘉杭沉声说:“不,还不一定结束。”
如果是他的话……
“地主手上如果有一张以上的火杀或者一张火杀配雷杀,我此刻当然是必死无疑。我没有看过前几轮的对局,不知道这副牌堆已经出过几张火杀,姑且当作还剩三四张吧。但如果地主手上只有一张火杀的话,我还没有死呢。”
三国杀也是一种心理战,丧失战意的农民会在第一张火杀打出时就把卫境化作的唯一一张闪用掉。
“对面手握贯石斧的情况下,这张火杀必中。所以不应该用卫境出闪,不管第二张杀是什么,都应该把卫境留到那时再用。”
观牌不语真君子,谢嘉杭无心打扰牌局双方思考,用的音量只有自己和沈辙辕能够听见。
那名农民果然已被地主的一套贯石斧加火杀吓破了胆,随手就把卫境用了出去。
地主打完一张火杀,果然没跟上第二张属性杀,而是换上一把青釭剑出了一张普通杀。
农民愣了一愣。
如果没有一时冲动把卫境用在第一张杀上的话……
他输了。
他怅然若失地站起来,看也不看桌上的一堆筹码,离开了牌桌。
三国杀仅仅是出牌策略的游戏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从不同的出牌方式和对局思路中,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心性品格。
有些人很喜欢做些自以为是的多余操作,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反贼黄月英非要贪杀队友的那三张牌,结果输出不够秒杀主忠方被反杀。
有些人明明已经赢了,还非要小人得志出桃把敌人救回来鞭尸,也不知是不是平时赢得太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就要物尽其用。
还有些人贪生怕死的性格在残局展现得淋漓尽致,充分贯彻“死队友不死贫道”原则,游戏可以输,自己必须苟,堪称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典范。
谢嘉杭和沈辙辕上了同一桌军八。
谢嘉杭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委托指点三国杀技术,内心有些小雀跃。他的脸被抹布包得严严实实,仅有露出的一双眼睛牢牢锁定在沈辙辕身上。
沈辙辕感应到他的目光,露出的双眼微微一勾。
谢嘉杭心里像被挠了一下,不期然记起初见时沈辙辕的笑容。
西凉皇子牌风刚猛,不拘小节,常常有出其不意的妙着。
牌局结束后,谢嘉杭问他:“你弃牌阶段的时候有没有给可能出现的火攻预留足够的花色?”
沈辙辕若有所思。
“我看见你弃牌的时候把红桃闪扔出来了。在整个牌堆里红桃闪只有七张,下一轮你对别人用火攻,别人亮了红桃,你没有攻中是不是?”
只要对三国杀熟悉一些的人,基本牌序都能做得到。比如对手装备防具,先拆顺后杀,或者想限制对手输出,就先杀后拆顺等等。
学会了这些,就有一定的三国杀水平了,可以称得上会玩三国杀了。
但这一层的门槛太低,稍微机灵一些的人经过摸索都能很快入门。
沈辙辕能兵行险着屡出奇计,显然在三国杀一途已算得上个中高手。
“在我看来,你已经比仅仅会玩厉害很多了,但还不够。不是说你玩得还不够好,只是离你内心的预期还有差距,我没说错吧?”
毕竟一个这样水平的人还要向他请教,说明此人内心必不满足于一般高手的层次,而是希望成为真正能在比赛中所向披靡的王者。
“想到达我的高度,你首先得弄清楚所谓的牌技到底指哪些。走,我们去房间里详谈。”谢嘉杭反客为主,向老板大声喊了声,“老板,开个包间!”
进牌馆的时候是沈辙辕拉着谢嘉杭,进包厢的时候已经变成谢嘉杭搂着沈辙辕的肩膀眉飞色舞高谈阔论。
西凉皇子不愧是敢出奇谋的人才,深知到底用什么能抓住谢嘉杭的心。
谢嘉杭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他只在关门时轻启嘴唇,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了一句——
“这就是我的……一箭双雕之计。”
“大事不好了!”小丫鬟破门而入,环视一圈。
要找谁帮忙呢?杨恭谨?这家伙对她的大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顾着提醒宠妃们出牌,李睿?这家伙不知为什么又流鼻血了,他哪来的这么多血?萧岚雨萧疏云她不熟,其他人又不认识,那就只有……
小丫鬟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黄少爷。
黄舒本想无视,奈何她的视线像颗钉子牢牢扎在背后,只好扔下牌说:“你们先打。”
起身跟小丫鬟来到角落,抽抽嘴角:“干嘛?什么大事?”
小丫鬟嘴巴一扁眼泪落了下来:“黄少爷,快救救谢公子!”
“……”
这小丫头每次遇上谢嘉杭的事就自乱阵脚,最后把责任都算他头上,黄舒翻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芙荻赶紧拉住他衣袖:“黄少爷,您……您要见死不救吗?”
黄舒狠狠拽过她的脸蛋:“谢嘉杭又怎么了?”
哼,估计十有八.九又是跟韩修有关的事情!
果然,芙荻脸蛋被他捏得变形,口齿不清地说:“陛厦rua射ong纸申时噶他杠咩……”
路过的李睿一头雾水,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黄兄,她在说什么?”
黄舒,微微一笑:“她说:陛下让谢公子申时跟他见面。”
申时。
常识上讲,与人期行,比约定时间早到一时半刻是礼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