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青年男子走到皇宫侧门口,东张西望,突然脑袋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邵斤琦!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整整迟到了三刻钟!”
邵斤琦捂住脑袋:“臭丫头!打你亲哥下这么重手!”
“给你送钱你都能迟到,还向别人借高利贷!”邵小妹深得邵母真传,噼里啪啦又是几巴掌,“败家子!我们邵家迟早在你手上败光光!”
邵斤琦一手借过钱,鼻端传来一股少女幽香,他吃惊地挑挑眉,把妹妹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一向不施粉黛的邵小妹今天居然认认真真描眉画眼,穿了一套白纱飘飘的长裙,还熏了香?
长年浪迹情场的邵公子嗅到八卦气息,吹了声口哨,伸手摸一把妹妹娇俏的脸蛋。
“干嘛?”邵小妹瞪他一眼,“别把我妆弄花了!”
“哥哥都不给摸,那要给谁摸啊?”邵斤琦揉揉妹妹头顶。
“哎呀别弄乱我头发!”邵小妹噼噼啪啪打开他的手,“我花了两个时辰才梳好。”
她双手捂着发型,突然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娘说给我介绍个许昌戍卫军的军官,待会我就要去跟他见面。我看画像还挺帅的。”
邵斤琦嗤笑:“画像谁不帅啊?你画像不美吗?画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和实物太不相符还不是要见光死……哎哟!”
“人家是上将军潘锋,许昌出了名的帅哥好吗?昌平公主追他他都爱答不理……”
上将军潘锋?
那不是引得谢嘉杭昌平公主小侯爷三个人大打出手的蓝颜祸水吗?
在邵公子眼里,这种男人纯属摆谱,看着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很有趣吗?
娘瞎不瞎啊,什么人都给小妹介绍,怪不得这丫头一直嫁不出去!帅能当饭吃吗?
邵小妹又说:“鲁阿姨还让我把挑剩下的选几个介绍给欣妤姐……”
邵家鲁家这两个当娘的都不是亲娘吧?
邵斤琦撇撇嘴:“鲁欣妤人在冷宫,还介绍什么男人啊?不怕被皇帝砍头?”
邵小妹噗嗤一笑:“娘说你要是这次全国赛还出不来,也要给你借个种,省得你一辈子要跟皇帝搞在一起,害老邵家断子绝孙。”
谁跟皇帝搞在一起?
“鲁欣妤要找男人生孩子,我要找女人生孩子,干嘛舍近求远?我让她生一个不就好了?”邵斤琦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一个不够的话就生两个,一个姓邵一个姓鲁……”
邵小妹被他逗笑:“你怎么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邵斤琦心想,要是被爹娘知道自己进宫后净跟皇帝的宠妃搞来搞去,自己肯定要被二老打爆头。
替妹妹嫁进宫以来,他很久都没有机会和家人在一起悠闲地谈天说地,便主动提出陪小妹走一段路,送她上了马车再离开。
进宫这些年,邵斤琦从在后宫无所事事变成在冷宫游戏人生,宫外的故人们也各有各的变化。
以前的狐朋狗友各自成家立业,跟他花前月下的那些官家小姐们嫁到不同的远方,妹妹也从那个吵着闹着不肯入后宫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未来啊……
深秋的冷风吹彻了他的头脑和身体。
无边落木萧萧下,邵斤琦心头涌上一股萧瑟。
突然邵小妹拉住他的衣袖轻唤:“哥……”整个身体藏到他身后。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骑装,容貌俊美无俦,浑身却散发着肉眼可见黑气的家伙——
陛下为什么在这里啊?
韩修显然看到了邵家兄妹二人,嘴角微微一勾,把邵小妹吓得猛然一颤。
“哥,他他他……”邵小妹把头埋在哥哥身后一根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他会不会看上我要把我强娶回宫啊?救命啊……”
第35章 搬石砸脚2
黄少爷把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自己骑在上面,向芙荻伸出手:“上马,我带你去找谢嘉杭。”
芙荻踌躇着把手放进他手心,“奴婢……奴婢不会骑……”
“少废话!”黄舒扬扬下巴,“马镫看见没有?把脚放上来。”
芙荻咽口口水,心一横踏上马镫用力往上一抬身体。腰间横过黄舒的手臂,将她稳稳托起放在马背上。
“抱紧我的腰,不然一会……”
黄舒话没说完,小丫鬟用力一抱,他连咳好几声,骂道:“抱那么紧干嘛?个子不大力气倒不小!”
“……”
和谢嘉杭对坐玩牌的沈辙辕身体靠着窗,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一楼的景象。
一个从他们进入房间起就坐在一楼喝茶的人突然比了个手势。
沈辙辕抓住谢嘉杭的手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诶?”谢嘉杭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拖着走,挣扎着往后指了指,“牌,牌……”
沈辙辕拉开门,一张熟悉的面孔堵在包间门口,把内外相通的视野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辙辕微笑着说:“陆队长,这么巧?”
陆远身体僵直,只有胸膛上下起伏。
谢嘉杭用手在他眼前晃晃:“陆队长,你怎么好像刚刚跑过百米冲刺的样子?”
废话!又不是从一楼茶座瞬移到二楼包间门口的!
陆远与谢嘉杭扯起了皮,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沈辙辕,沈辙辕神色坦然,好像胁迫凉州队队长坐在一楼帮自己盯梢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看着沈辙辕在谢嘉杭面前谈吐风趣,态度谦和的模样,陆远咬牙切齿:装!你小子继续装!
妈的!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彻底当成工具人!
很多人对自己的姓名都练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即使在杂乱的噪音中也能敏锐地听见。谢嘉杭就在牌馆嘈杂的背景音中听见一声:“谢公子……”
陆远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踮起脚朝外面张望:“我好像听见芙荻的声音……”
沈辙辕迅速伸出手搭在他肩头把他按了回去,陆远掐着嗓子谄媚地唤一声:“是我啦,谢公子~”
谢嘉杭:“……”
好恶心啊。
虽心有疑惑,谢嘉杭还是在陆远和沈辙辕一搭一唱,左右夹击之下被成功蒙蔽,与前来找他的黄舒和芙荻擦肩而过。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算了,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在某个角度,直男们的思维是如此相似。
自从陆远迷.奸沈辙辕未遂又买通谢嘉杭女装勾引沈辙辕不成,就彻底沦为沈辙辕在许昌奴役的对象。这西凉土匪加上他的一群土匪随从不管是吃穿住行都找他报销,他账上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冲走。
看见账户上的数字,陆远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些西凉人是蝗虫吗?怎么可以开销这么大?!
许昌虽说是九州通衢,天子脚下,物价和江南地区比却不怎么高。在这里他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好不好?
当沈辙辕找到他,让他开具一份凉州身份证明,条件是停止对他的白嫖时,陆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虽然这家伙还想住进冷宫,又坑他向皇帝支付了一大笔安家费,但与之前从他账上流走的加上今后或许还会消失的那些钱相比,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他付得起。
嗯,付得起。
自掏腰包交钱给韩修,陆远的心在滴血。
我们大魏的皇帝怎么也可以这么离谱?这可是外男要住进您的后宫,怎么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面对韩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陆远一时竟分辨不出心思难测的大魏皇帝和蛮不讲理的西凉皇子谁比较可怕。
不过……
他的计划八成大概也许……
是有成效的吧?
陆远表面上主动热情,背地里被沈辙辕胁迫,提出了请两人前往许昌鹿鸣湖湖滨吃晚饭的想法。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鹿鸣湖由此得名,形如白鹿回头,东西活水奔流。
明月东升,月明星稀,湖滨乌鹊哑鸣,行人三三两两。
陆远召来乐师鼓瑟吹笙助兴,偷偷观察对面两人。
这西凉土匪怎么看都像是弄假成真了吧?就算只有一点点,他对谢嘉杭那种特殊的感觉还是藏不住躲不掉的。
眼看着西凉皇子被拐上犯西凉律法的岔道,陆远连日的郁卒之情一扫而空,赞赏地看着谢嘉杭。
干得好!
陆队长看着两人对饮聊天的和睦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看着看着,一股违和感突然涌上心头。
毕竟是久经欢场的老手,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沈辙辕这边是很到位,可为什么谢嘉杭怎么看怎么像只是把沈辙辕当作好兄弟啊?
他不是断袖吗?怎么……怎么可以抗拒这种极品天菜的诱惑?
都说剃头担子一头热的爱情是长久不了的,要是谢嘉杭一直这么无动于衷,等沈辙辕的新鲜感过去了他的计划不就流产了吗?
不行!他已经破了这么多费,要是沈辙辕全身而退不都打水漂了吗?
必须给谢嘉杭添把柴火!
陆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