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接过校长递来的毕业证书,小心地没有碰到校长的手。
陶思远在一旁拿相机记录,父母热泪盈眶,弟弟走下台,把证书给了陶思远,又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上了车后,弟弟要陶思远帮他抽卡,没抽到新卡,弟弟不高兴了,一路都不说话。
晚上,弟弟的电脑放在客厅,忘记拿进房间。
陶思远偷看了一次弟弟的日记。
弟弟的日记里的句子都很简单,如实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修了什么学科,教授的名字,考了几分,玩的游戏,抽到的卡,看的电影,甚至公交或地铁车厢里的人数。
最后一条是傍晚写的:大学毕业了,没有住到一起。真是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真的还好吧!好了,小桃明天终于要小蒋跟见面了
第34章
雨越下越大了,陶思稚觉得这是本市一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在雨量不多的一月份,大得很离奇。
听到陶思稚“想过的”的答案之后,蒋舸沉默了一段时间,在几乎完全黑暗的车厢里,不太明显地对陶思稚笑了笑。
陶思稚发现到蒋舸笑,是因为他看蒋舸,看得很仔细,同时认为蒋舸的笑容可能是勉强的。并且只一秒钟,蒋舸的笑就消失了,松开了扣着他的手,然后问他:“你像想冰激凌一样想我吗?”
实际上,陶思稚觉得自己想蒋舸和想冰激凌应该还是有所不同的,想冰激凌可以马上偷偷去吃,想蒋舸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一方面,陶思稚说不清这两种想在情感上的分别,另一方面,他不想和蒋舸谈论这个话题,所以他什么都没说,转开了眼睛。
陶思稚眼睛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雨的波纹,心里还是在想蒋舸的问题。蒋舸可能以为他走神了,叫了他的名字:“陶思稚。”
陶思稚闻言,马上转头看看蒋舸。
不知道为什么,蒋舸忽然顿了几秒钟,才低声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将车往前开去。
开进集团园区的大门,蒋舸和一台轿车交车而过,没多久,接到一个电话,车内屏幕上显示的是“爸”。
蒋舸按了接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来,问蒋舸:“这么晚回公司加班?”
蒋舸“嗯”了一声,说:“想到有些工作没做完。”
“哦,工作态度不错。我听说你申请员工宿舍,你申请那个干什么?”
蒋舸往宿舍区开,瞥了陶思稚一眼,回答:“睡顶楼影响不太好。”
“……抽到年会的头奖影响也不怎么样。”对方嘟哝。
蒋舸没说话,对方又问:“这周末回家住吧。”
蒋舸说“好”,挂了电话。
他沿着车道,向宿舍区开,雨势没有减缓。
陶思稚看了蒋舸几眼,忍不住跟蒋舸说:“我这批单人间很稀有。”
蒋舸看看他,没什么表情地说:“知道了。”
“我在小李那里看到别的多人房型,”陶思稚评价,“都一般般。”希望蒋舸做好申请不到的准备。
“小李是谁?”蒋舸问他,“你的新朋友?”
蒋舸的问题有点奇怪,陶思稚没有回答。
蒋舸突然又说:“你和李筱关系这么好?年会坐在一起,一个宿舍房型,两个人一起看来看去的。”
陶思稚继续不说话,看着眼前快速滑动刮去雨水的雨刮器。没多久,他的宿舍楼到了。
蒋舸把车停下来,陶思稚对他说:“我自己的运气第一次这么好的。”
按照正常的运气发挥,陶思稚只会获得普通多人宿舍的申请资格。
陶思稚并不喜欢早起赶公交,又讨厌看房、学车,住到这个稀有单人房间是他的超大好运气了,因此总是忍不住向人炫耀一番。
蒋舸看着他,没下车,看了一会儿,对他说:“这么稀有,我怕我申请不到。”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陶思稚安慰他。
很奇怪的,蒋舸突然对陶思稚笑了,这次的笑倒不是很勉强,只是陶思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就不说话了。
蒋舸笑了几秒,解开了安全带,让陶思稚坐着,打开车门,抽出伞,绕过车头接陶思稚下车。
车门一打开,冷气和水汽立刻笼罩了陶思稚,雨声变得很大,很立体。陶思稚瑟缩着不想下车,蒋舸举着伞,附身靠下来,问他:“怎么了?”
蒋舸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陶思稚看见雨水从蒋舸身后的雨伞边缘不断往下淋,又呆了很短的时间,下了车。
在通往宿舍楼的短短的四十三步路程中,冰冷的风裹挟雨水垂在陶思稚的面颊、脖子和手背上。蒋舸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陶思稚闻到蒋舸身上的让他感到熟悉的气味,突然生出了一种幻觉,觉得这是他和蒋舸住在一起的第三年。蒋舸大学毕业回国以后,他们每天都住在一起,今天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蒋舸带陶思稚去通宵书店,然后买完书,他们就一起回家了。
走到宿舍的屋檐下,蒋舸收起伞,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
陶思稚非常想去拉蒋舸的手,把脸埋到蒋舸胸口,他觉得他们住在一起的话,就会这么做。
他跟在蒋舸身后,很慢地往前走,走向电梯,看蒋舸按上行,电梯门开了,两个人一起走进去,就像真的住在一起一样。
陶思稚沉溺在幻想中,问蒋舸:“蒋舸,你白天做了什么。”
蒋舸说:“工作。”
“哦,”陶思稚说,“我也是。”
蒋舸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他有点奇怪。
电梯门又打开的时候,陶思稚的游戏提示音响了,他的其中一个任务完成了,他低下头,一面往外走,一面打开手机看,游戏不再是流星蔷薇园,他的幻想也立刻结束了。
走到陶思稚房间门口,陶思稚和蒋舸道别。
蒋舸转过身,陶思稚看到他的大衣都湿了,伞尖还在滴水。陶思稚自己也没有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叫住了蒋舸:“蒋舸。”
蒋舸回过身来,陶思稚问他:“你为什么要走啊。”
陶思稚抓着门把手,看着不远处的蒋舸,蒋舸脸上没有表情,即便有,陶思稚也有很大的概率没法看懂。
等了很久,蒋舸没有说话,陶思稚觉得蒋舸不会回答了,准备去洗澡、睡觉了,又说了一次再见,慢慢把门关上了。
他拿了睡衣,走到浴室,脱掉衣服,洗了一个澡。
浴室的水温还是非常适宜,陶思稚洗得很舒服,换上睡衣,又吹干了头发。
走出浴室,他在小沙发上坐着,不知道要怎么记录今天的日记,就玩了玩游戏,玩着玩着,忽然收到了蒋舸的一条短信。
蒋舸并不是来回答陶思稚的问题的,他问陶思稚:“那我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陶思稚看着短信,发了一段时间的呆。
这时候已经是陶思稚的睡觉时间,陶思稚很困,在房间舒适的灯光下,大约十五分钟后,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陶思稚梦到自己本科毕业典礼的第二天,6月30日下午3点15分,陶思远对他说的话。
我跟你说过,谈恋爱要经过家长的允许,然后才能接吻、上床、同居。
你和蒋舸是同性,不太符合社会的大众价值观。
……总之不太好,有点困难。
蒋舸的父母在本市,他也不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但由于很多原因,可能因为……谱系障碍,因为性别或者你们年龄的原因,蒋舸不能和你继续那样下去,所以干脆不见面了。
陶思稚知道哥哥在解释社会规则,仍然听得有点懵懂。
当时距离蒋舸离开已经四年,他并未因为哥哥的这番话,而产生许多心理波动。
不过这场谈话中毕竟带有蒋舸,因此仍然令他感到难忘。
作者有话说:
最近暂时都晚上更新了的说!
第35章
第二天,陶思稚专心致志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在傍晚六点下班,去楼下食堂吃完饭,走到食堂里,看到蒋舸和同事坐在里面。
陶思稚想吃饭,又不想往里走,在门口呆站了半分钟,直到蒋舸的同事中有人抬头注意到他。
他们大概觉得陶思稚很奇怪,交头接耳后,都向他看来。蒋舸也看到了他,场面似乎又因为陶思稚的怪异行为变得尴尬。
陶思稚有点抱歉地走进去,买了饭,坐到一个喜欢的、位于角落的位置,低头吃起饭来。
吃了一半,陶思稚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蒋舸问他:“晚上要不要去看你的瓦肯人新电影。”
陶思稚抬头看看蒋舸,蒋舸在跟同事聊天,好像消息不是他发的一样。陶思稚早已经和他哥约定好去看周末的早场,因此默默把消息关掉,又吃了几口,喝掉了果汁,准备离开餐厅。
很巧的是,他玩外走的时候,蒋舸也和同事吃完出去了,陶思稚就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后面一点的地方。
他听到蒋舸的一个同事对他说“我们票都买了,小蒋总赏个脸,一起去啊。”
“这电影很火的,”另一个说,“今天首日,票房已经两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