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和好,结果更糟糕了......现在是他不愿去面对他,不愿面对这份叛逆的感情。
他给自己机会,还是不再见了吧。假期结束后,回国。离开这里,时间会淡化的。
书上写过,人的一生总有遗憾。甄李这么想着,斜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进入了小憩。
入眠没多久,甄李又入梦了。他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确实没什么保障。
梦里又是自己独自一人行走,黑暗中空无一物。
走了不知多远,周围开始淅淅沥沥,还没等雨大起来,雨声就变成了“砰砰”声。甄李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见自己头顶的伞面,发现自己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撑了把伞。心下疑惑稍纵即逝,继续向前走。
雨声又小了,甄李撑着伞前进。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其他声响。
甄李向音源走去,看见一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少年。还没靠近,人就消失了。
甄李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了。继续往前走,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次大一些,他分辨出来是人声。
忽地转身,果然在身后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甄李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已经将他带到了那人面前。
看清了少年的状况,甄李手中的伞一头栽在地上,小腿一时发软没站住,膝盖重重砸下,双手颤抖扶起了地上躺着、浑身是血的季恨昔。
季恨昔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来者,想牵牵嘴角,双唇却止不住地颤抖。
甄李一手紧紧扶住季恨昔,另一手捂在他冒血的心口。他看出,季恨昔想吻自己,却又不想自己被染上更多血污。
甄李急急撞上他的唇齿,止不住的战栗。仅仅贴着,不愿分开。
用点力离开甄李,季恨昔的目光温柔如故。
“我知……道,你……会好、好活下……去。”血涌上来,一句话哽成几个词,季恨昔极力隐忍着,还是不能连贯。
看着他喉间滚动,不断下咽,难以自抑抽搦的样子,甄李的手抖个不停,精神恍惚。
甄李抱住他,季恨昔的血从嘴角溢出来,努力抬手,想抚一抚甄李的背。
却是坠物一般落了下来。
怀里的人身子软了,甄李急忙分开怀抱,看见他的一瞬,只觉得万籁俱寂,满眼失色。
☆、自囚
无数双手突然从季恨昔的背后伸出,疯狂把他往背景的黑暗里拉扯。甄李还没反应过来,季恨昔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只留一地的血和最后定格的眷恋、苦涩的笑容。
甄李猛地惊醒,因为动作过大翻下了沙发,掉在了地上。
从地上坐起,甄李目光呆滞。他的脸烧得厉害,呼吸也有些乱;心脏不受控,在胸腔里跳得难受。过了一会儿看看时间,起身拍拍去厨房准备午饭。
他努力尝试让自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吃过饭放下早已没水的杯子,走向画架。
只是,那个再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越演越烈。
日思夜想,做什么都如鬼魅一般在脑海浮现。甄李急躁起来,眉头紧皱,收起那些明信片和书签,恨恨出了门,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
果然又遇见了季恨昔,他像是等待已久。甄李看见他好好的,心里不自觉放松下来。正想离开,季恨昔对他轻轻一笑,声音和煦:“和我去一个地方。”
笑得温柔,如风抚新麦,月浮莲池。
只如初见。
他想跟,脚步却不动,季恨昔走两步发现他没跟上,站住回头微笑着看他,站了一会儿又向他走来。甄李下意识转身,背对季恨昔,步子还是迈不出去。
“和我去一个地方。”季恨昔没再走来,只是平和地说出这句话,甄李听出他的笑意。
甄李感到憋屈,说一起走就一起走?僵硬地转回去,季恨昔看着他,眉眼弯弯:“走吧。”
不可抗的,一开始,就是季恨昔吸引了他。
越走越偏,渐渐靠近郊区,这片地方在地图上没有多加注意,也陌生起来。走着走着,豁然开朗,面前一片玛格丽特,轻轻摇着叶片花朵,仿佛在和他们打招呼。
“真的找到了......播过种以后只在它们长花苞的时候见过。一直找不对地方。”季恨昔笑起来,一派少年纯真。“好久不见。”他用手指轻轻托起一朵,笑着对花说。
秋风掠过,花叶成片晃动,似乎在回应他的问候。
桃桃有时候也会和花说话,却不像他这样,让人只觉景乐情悲。
悉数收入眼底,季恨昔走进花丛,折下几枝集成一束,莞尔,道:“终于长好了。我们一起去见她吧。”不知在对花说,还是在对人说。
☆、许愿
“......她?”甄李忍不住发问。
玛格丽特,甄李皱皱眉:应该是之前说过的那个重要的女生。只是......一起去见?
季恨昔自花丛中站直,小心捧好花束。天气晴朗温和,微风轻起,白色的玛格丽特围绕着少年,随风摆动,宛如在和他亲昵,淡雅静好。季恨昔对他微笑,道:“嗯,她。我的家人。一起见见吧。”
家人?甄李怔了怔,原来是家人。心中别扭的情愫消散,抬眼看见季恨昔的笑容彻底在脸上漾开:“看见你,她会很高兴的。”
片刻,甄李失了神,反应过来立即错开眼神。季恨昔从花丛里走出来,对他伸出手,打断他的忖量:“有点远,快走吧。”
甄李看着他的手,愣了一下,耳朵发胀,别过头不作理会。季恨昔笑笑把手放下,在前带路。
出去拦了个计程车,甄李听到季恨昔报了个没听过的地名。车开了很久,久到发困。眯了一会儿后睁开眼,透过车窗发现外面完全陌生。季恨昔坐在前面,甄李一个人脑袋发懵,打开手机定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居住的城市一百多公里了,这里是另一个城市的远郊。
一片混乱中,季恨昔唤他:“下车了。”回过神季恨昔已经在车外等着了,司机也从后视镜瞟他,甄李赶紧打开车门跳出去。
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树木长得高大苍翠。与往里走越见不到人,越空旷。走了一段甄李远远看到一些灰白的东西立着,鳞次栉比。越走近,心中答案越明了。
终于走到目的地,季恨昔将花轻轻放在碑前,手指抚上碑石,眉眼乖顺:“姐,我带他来看你了。”
这一处墓较为独立,周围的墓似乎有意避开。碑上刻着:长姊许愿之墓,生于一九XX年X月X日,享年34岁,愚弟季恒熙叩立。
姐?他之前说的不在这边,原来是......差不多六年了啊。可——许愿?姓许?为什么只有弟弟给她立墓?别的家人呢?季恒熙?季恒熙是谁?
甄李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长相平凡,笑容天真烂漫。眼睛清明有神,让他想到从水底望水面时,斑驳错落、流动的阳光。这双眼睛,让她灵动、让她称得上美人;这双眼睛,与季恨昔如出一辙。
甄李满腹疑惑,神情复杂地看着季恨昔的背影,季恨昔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转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季恨昔开口:“甄李......我就是季恒熙。”
背对着甄李,他的头微微垂下,声音飘渺:“......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用这个名字了......许愿,是我姐姐......你也看到了吧,不同姓。我们,异父异母。”
甄李的心揪起来,心跳稍稍加快:异父异母?他微蹙着眉,眼睛稍稍眯起,几根手指不自觉蜷缩一下,仿佛即将接收一个无人知晓的晦涩秘密。
季恨昔转过身,笑容苦涩:“我能抱你一下吗?从你这里......借点勇气。”
甄李看着他,别过脸,不做回答。双手放松,稍稍打开,耳尖泛红。
“谢谢。”季恨昔靠近他,谨慎又珍重;身体有些发抖,深呼吸平定喘息,很快松开甄李。
勉力笑着,几乎是强迫自己直视甄李的眼睛,尾音有些打颤,季恨昔说:“也是......我的妈妈。”
☆、恒熙
甄李满脸愕然,姐姐?妈妈?季恨昔是......?
“你......”甄李没有说完,季恨昔吸入一口气,微笑:“我,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杀人......谁?如果是杀人犯,现在好好站在这里......在逃?
季恨昔转回去,上前几步蹲下,抚着许愿的碑,声音发颤:“只是,律法判决的,是姐姐。”镇定下来,他轻轻笑道:“你也看见了,因为这个,她周围,避了一圈。”
甄李听他若无其事地说着,手指稍稍蜷起。季恨昔又开口,语气平淡:“甄李,不想知道是谁吗?”不等甄李回答,季恨昔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额角血管突突跳起来;语气轻佻:“我和姐姐......法律层面上的......父亲。”
和姐姐法律层面上的父亲?季恨昔?!甄李双手握起,眉头紧皱。季恨昔继续说:“十三岁,在这座城市,我杀死了,醉酒的他。是姐姐和邻居们,保下了我。”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的杀人犯。”季恨昔转过身,对着甄李微笑。“我祈祷,也只是为了替姐姐赎罪。我的生命,无论如何也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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