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拒绝了我。
那份拒绝并不决绝,但是我默许了他的拒绝。
不要剥夺别人清高的权利吧?我对自己说。
说说笑笑的,就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了。
日后我肯定记不得这种小事情,但是虞渊记下来了。
并且这一记就是很久。
晕头转向的忙了半个多月,终于挨个地方出完差。
夏天的南方闷热地令人发疯,还是在屋里吹空调来得爽快。
我像以前一样,洗完澡就躺下,闭眼了。虞渊要是要走的话,会自己离开。李叔好像给他压了不少东西,他偶尔也会在这里通个宵,第二天早上再回去洗漱一下,然后立马去上班。
客厅的灯灭了,估计他要走了。
我瞥了一眼,向里面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我突然听见他的脚步声。
那天夜色正浓,就像他淡不开的黑色眼睛。那双圆滚滚的眼里里裹着泪,颤抖着把他自己交给我。
我怎么会接受一个男人?
我怎么能接受一个男人呢?
可是事实是,我就是那样做了。
我不知道。
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我平平常常地和他上了床。
那一夜我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虞渊。他畏惧,他坚定,甚至有些焦急笨拙,但是,也最迷人。
做人嘛,尤其是做个有钱人嘛,得拎清楚,你有没有家底惹事,你又有没有命花你的钱。长远的快乐太难得,那就一边活着一边先爽着呗。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泡在酒精和美色里,该傻的时候你可千万别醒,该追名逐利、阿谀奉承的时候,你也别装死。
我活着的常态就是那样,薄情,虚荣,就喜欢听别人夸我,还故意健忘,先自己爽了再说其他的。
反正你可劲想吧,除了帅,除了有钱,你很难再找到我有个屁的优点。
可是现在有个例外——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是我的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但是我估计我还在睡觉
☆、7.我捧他万人之上
有些烟花一样璀璨的经历,你身在其中的时候,以为你得到了永恒的光辉,但是只有独自面对光亮余下的灰烬,你才看明白,原来这样才是终章。
原来你决定点火欣赏他的璀璨的时候,就注定他会黯淡,会散在冬天的风里,一去不返。
这两年,除去他回家看他妈妈的时候,我们几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我买了新的房子,我们一起搬了进去。
他对这样的生活环境好像很不适应的样子,走路都静悄悄的,怕踩出声音来。他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我早已习惯。可是他身上那股没见识的劲儿,却并不惹我烦。
对家不会让我好过,自己公司的员工也不省心。
李叔试图帮我上任三把火,但是显然,对家已经放过火了。那时候一边对外争取资源、谈合作,一边对内还要肃清内贼,忙得老子实在是心力交瘁。
也有过公司高层筹划了很久的东西,结果发现被泄露。结果就是我们半年的心血给别人做嫁妆。
那个时候我是真感觉抓狂。
大众可是分不清的,只有先来后到。
我以前稍微懂得点大家的生存法则,可能有些事情真的揪扯不清楚,可是真的踏进来,真的是他娘的一地鸡毛得让我抓狂。
娱乐圈会把利益关系放大化,手段脏的有些超出我的认识范围。
那时候我有烟瘾,也不知道是前几年和谁学的,心里杂七杂八的时候就忍不住夹出一根来,有时候一天抽两盒烟下来都很正常,甚至浑然不觉。
我觉得我这个少爷和别人不一样,太他妈不一样了。
虞方说不管我,就是真他娘的不管我。
大概是想让我体会一下,但是我的第一感受永远都是——我爹真够王八犊子。
骂归骂,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总不能甩手不干爱谁谁啊。
我爹这仇家没准还等着他嗝屁,然后破产,让我天天啃馒头吃咸菜我可不干。
我吧,既不能吃苦,也没啥魄力,更没什么天赋,我现在知道的东西,都是拜钱所赐,所幸一直算心理承受能力蛮强大,还不至于出什么精神病。
尽管如此,我还是每天都很烦。
也不至于动不动和我的员工甩脸子,毕竟还仰仗他们吃饭,但是对于我的床伴们,我的态度都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残忍。
虞渊也不例外。
但是呢,虞渊他是个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跟我说话,什么时候该离我远一点,又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东西取悦我。他并不介意我做了什么,甚至会比我见过的其他人更纵容我。
不得不说,那些日子我是真真正正的感觉过惬意,感觉过放松,即使我们每天都是在脚不沾地的忙东忙西。
他的工作也并不清闲,几乎与我直接相关的最琐碎的东西都交给了他,而他总是有耐心一件件都捋清楚。
可是他的工作也不仅仅是这样。
有数不清的晚上,就是他的声音和给我的触感,陪我度过失眠难安的整晚。
白天他对我而言是我的助理,夜晚的时候,他就是我多变的情人。苍白,易碎,单薄,又温暖。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让我有些留恋。
后来啊,我们就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关系,一共完完整整地度过了两年。
或许我应该说些什么,或许我应该感慨些什么,可是事实是,当我真的回过头去看看我们还一起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所以我也从来不曾过多关注。
因为,我以为我有的是时间与他消磨。
又是一个冬天,我们一起走在晚上九点的街上。
这时候的我们没有之前那么忙碌,偶尔也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散散步,逛逛那些闪的人走不动道的店。
“你想当艺人啊?”
我看到虞渊好像在偷瞄荀千鹤的演唱会海报。
于是我也扭过头去看了看。
灯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照的贼他妈的亮,特别抓眼球子,那亮度想不注意都难啊。
于是我追问他是不是这样?
虞渊啊,总是个羞于表达的人。你要学会去发掘,去引导他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样你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虞渊。
——那是光芒灼人的、诡谲又妖媚的舞台王者。
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有如此强劲霸道的一面。
我的首席艺术总监Luna惊呆了,我他妈也傻了。
后来Luna和我说,他觉得虞渊已经可以了。
岂止是他妈的可以,我觉得荀千鹤在他面前啥也不是。
我都整不明白,闲的没事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人家当私人助理,这人怎么想的?幸亏他遇见了我啊,要不艺术界损失个大天才啊好吗?!
他很出众,我也很得意。
我知道,我身边的人也都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一个能留住我身子的人,有他之后,我床伴的数量少得可怜。
不是因为我从良了,是因为很少有人的身体能比他的还让我着迷。
我抽空也会去看一看他,看他执着而坚定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看他在聚光灯之下意气风发。
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Luna跟我说他已经完全可以了,从包装到资源,都已经稳妥了,于是那晚上,我坐沙发上看着看着文件时,把他叫来了。
“你要做艺人,有些事儿我得给你交代交代,很重要,记好了。”
“好。”
他脸上大概是因为激动,而变得红红的。板正了身子认证听我讲。
“我也没什么专业见解给你,但是我得告诉你混圈子的基本心态啊。”
我手底下正忙着,一边打字儿一边慢悠悠地说着。
“某位说的是对的,经得起多大的诋毁,就经得起多大的赞美。以后就算你的粉丝都爱你爱的不行,你死对头也得搞你,这肯定的,那话跟他妈放屁一样,要多臭就多臭,你自己坚强点。
“还有啊,娱乐圈会把利益关系竞争放大的,能怎么做大怎么来,和有病儿似的,但咱们得随大溜懂吗?以后忍忍没事儿,你老板我也不是很能打,也是起步呢,现在还能锦衣玉食全靠我那富豪爹,你少给我惹事。没事儿多练练硬本事。
“私生活注意点,要不不好给你搞资源。哪天你实在忍不住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找人好吧?”
我打了个哈欠,顺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不用……我这个需求一点都不强烈……”他看我看他,连忙摆手。
看他那样我觉得好笑,笑了几声继续跟他说。
“也没什么了,至于你怎么人见人爱,交给我呗。”
我挑了挑眉。
“嗯。”他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又打算看向他的时候,他突然走过来把我抱住了。
“怎么?”我问他。
“谢谢。”这小崽子憋了半天,笑了,脸上红扑扑的,漆黑的眼里忽闪忽闪的。嗯,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