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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与好玩 (诸事皆宜)


  其余人能从他的表情推断出,两人是不欢而散,席间谁也没再提让牟翔飞入伙的事。
  队长难得不说话,陈楠和林漓自觉挑起了化解沉默的重任,一唱一和地替他分析用其他乐器代替的可能性。
  杨司乐听着,一言不发地喝了一扎煮啤酒,半晌后总算恢复了笑容。
  “离10月5号的live还有大半个月呢,不管能不能办起来,不管有没有人来看,不管最后效果如何,不能违背我们的初衷,就是开心!”
  他说一次“不管”,就用酒杯底在木桌上轻轻磕一次,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一呼百应,林漓敲了敲桌子,拉着左右的陈楠和谢沉一起举杯:“对!‘今宵’有酒‘今宵’醉,开心就完事儿!”
  施年用余光偷偷瞄了瞄杨司乐陡然坚定的眼神,也举起了自己的可乐,正儿八经地说:“谢谢大家看得起我,愿意让我参与这次演出。”
  杨司乐噗嗤一声笑了,用散发着酒香和暖意的杯子贴了贴施年的脸:“瞎说什么呢,是我们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牺牲休息时间跟我们一起胡闹。”
  “也谢谢刀子嘴豆腐心的陈老板、陈老师,愿意浪费钱借场地给我们几个小屁孩儿。”
  他招呼着陈栩,把杯子伸向半空中:“总之,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来来来,干杯!”
  分散于三栋教学楼,因为“今宵”才有可能同时围坐在一张饭桌上的五名高中生,和一个三十出头的昔日乐队主唱,在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夜晚,热热闹闹地碰了杯。
  没人去管未来,没人在意即将迎来的困难,没人揭穿浪漫和理想的风险,包括林漓,包括陈栩。
  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一饮而尽,寄希望于此刻无忧、来日方长。
  陈楠的杯子里也是煮啤酒,喝过两轮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脸颊酡红,仗着酒劲儿一把掀开林漓,趴在她腿上紧紧抓住了还算冷静的谢沉的手。
  “谢沉!沉哥!楠楠感谢您!”
  谢沉:“……谢我什么?”
  陈楠:“你不知道,我太难了!”
  他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感慨地说:“最开始我在家练吉他,我妈指着我鼻子骂,说我笛子还没练好就想着练别的。我义正言辞地告诉她,我们乐队里有个年级第一,你给我往后稍稍!她马上变脸:哦,那没事了,你接着练吧。”
  谢沉从没想过自己考个年级第一居然还有这种用处:“不客气……”
  林漓喝得更多,她使劲儿掰开陈楠的手,换成自己的:“有没有点儿轻重?我家谢小沉的手都让你挠红了!”
  谢沉和施年喝的是同一瓶可乐,本来毫无醉意,但听完林漓的话,低头看见和自己十指紧扣的林漓的手,他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微醺了,脸皮烫得不行。
  陈楠不留恋有妇之夫,潇洒地转了个身,又掀开杨司乐,趴他腿上握住了施年的手。
  “首席,学神,尊敬的施年同志!楠楠也要感谢您!”
  “以前你就是我心里的一道白月光。”
  施年惊得眼睛一瞪。
  陈楠打了个酒嗝:“——皮肤白得像月光。”
  施年松了口气。
  “那么高冷,那么直接,那么,嗝……无趣。谁他妈能想到你也愿意纡尊降贵来我们乐队!”
  陈楠扯着嗓子干嚎:“我何德何能,可以同时被两个学神带飞啊?呜呜呜我太牛逼了!”
  杨司乐听不下去了,无情地把他推开:“差不多了啊楠哥,收一收,我家年年还得吃肉长身体呢。”
  忘了这边这位也是有夫之夫,陈楠好恨。他抄起酒杯,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充满希冀地望向了对面的陈栩。
  “陈老师,楠楠……”
  “别。”陈栩竖起手掌,拒绝他的碰触,“我现在不走心只走肾,要和我睡,你先排队。”
  陈楠:“……哥,我未成年。”
  陈栩:“弟,我正值壮年。”
  陈楠遗憾地放下酒杯:妈的,遇上对手了。
  几个人吃吃喝喝吹牛闲聊到晚上十点多,再不散就要过音中的门禁时间了。
  林漓一身酒气,不方便回家,索性和谢沉一起回学校。陈楠亦然,和家里通了电话就准备去杨司乐家睡一晚。陈栩酒量好,自己骑着小电瓶慢悠悠地走。
  施年原本有话要问杨司乐,无奈第三人在场,他愣是憋了回去。
  杨司乐坐在出租车的副驾,从后视镜里瞧见他老是往自己这边看,主动回头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施年对他今晚频繁地叫自己“年年”始终耿耿于怀。
  除了他爸妈,和日记本里记录的“洋洋哥哥”这样称呼过他,没别人叫过。
  那种熟悉感再一次猝不及防地找上门来。
  他看了眼旁边已经歪着头睡过去的陈楠,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靠在副驾背后,小声问:“杨司乐,你今天……为什么叫我年年?”
  杨司乐有点醉,闻言反倒勾着头,在车门和座椅之间的空隙中抵住了施年的额心,浅笑道:“我不能这么叫吗?”
  两人挨得实在太近,杨司乐话间的酒精气把施年的脑袋蒸得晕晕乎乎。他也仿佛是醉了,呵着气答:“你能。”
  杨司乐垂下眼睫,鬼使神差地盯住他的双唇,试探性地叫他:“年年?”
  施年斜着眼,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楠,发现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就很微弱地应下来:“……嗯。”
  杨司乐始终很专心,听见他应了,顿时加深了笑意,肯定地唤他:“年年。”
  施年的心怦怦直跳,完全把要追究那种“熟悉感”的念头抛到了脑后。他舔了舔嘴唇,稍稍大声了一些,笑着答:“嗯。”
  “年年……年年,年年,年年。”
  杨司乐不自觉阖上眼,凭直觉蹭了蹭施年的鼻尖。他格外想像以前一样,亲一亲施年的额头和脸颊,再把他抱进怀里好好揉一揉。
  而施年比之更甚。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杨司乐,喜欢到心脏都为他过速搏动得发痛了。
  他想吻杨司乐,想现在就坦诚心意,想让杨司乐的醉意渡到自己身上,然后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为此冲动片刻。
  管他健忘症焦虑症还是什么症,他要爱杨司乐,要一辈子记住杨司乐,更要杨司乐也忘不了他。
  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吻上去时,出租车司机突然踩了一脚急刹。
  陈楠出于惯性,猛烈地从后座撞向了前方的椅背:“怎么了怎么了?!出车祸了?!”
  他当即吓得清醒过来,死死攀住驾驶座,睁大眼睛往挡风玻璃外看:“没人啊,撞着什么了?”
  司机重新挂挡起步,骂骂咧咧道:“妈的,哪儿来的野狗,我还以为是塑料袋!”
  陈楠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没撞上就好,师傅你开车技术高超,别生气。”
  他挪回后座,后怕地系上安全带,完事儿疑惑地看向仍旧攀着椅背,一动不动的施年:“首席,你没事吧?是不是撞到哪儿了?”
  怎么说呢,是撞到了,还撞得不轻。
  就是撞的位置不太对。
  杨司乐被安全带勒着胃了,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颧骨,一边心疼地摸了摸施年的鼻梁:“施年!撞痛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该躲开的!”
  施年望着如梦大醒的杨司乐,一时失语。
  陈楠把发怔的施年拉回后座坐好,叮嘱道:“首席,把安全带系上,你这样太危险了。”
  施年不知如何解释:“……我刚刚在和你们队长说话。”
  他下意识看向车舷右侧的后视镜,意外发现,杨司乐的耳朵也红透了。
  杨司乐感受到来自后方的注视,不期然在镜子中对上施年的视线,立马惊慌失措地移开眼睛,结结巴巴地同司机聊起天来。
  于是,把微信事件忘得一干二净的施年有点明白了。
  当着外人的面,杨司乐似乎,可能,也许,大概,是害羞了。
  他松了口气,对着窗外努力憋笑,心想,原来杨司乐也会害羞啊,那下次得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试一试。


第32章 这个蓝色很衬你
  天不遂人愿。
  从那晚开始,直至今宵正式举办live的十月五号,整整两周,施年始终没有等到和杨司乐独处的机会。
  杨司乐像是被牟翔飞刺激到了,每天都在和自己较劲。
  他跑去琴房街租了一组架子鼓和一间带实时监听的琴房,月末考核、架子鼓练习两手抓,踩着熄灯的点儿回寝摸黑洗漱成了常态。
  周末,全乐队在“懒得取名字”的地下室里打地铺,白天排练,晚上熬夜推敲词曲和现场编排。林漓开玩笑说,自己的黑历史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要是学校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谢沉把这话听进去了,脑子里缺的那根弦儿当即建模成功,交付使用。除开社团活动课他们避不开同学老师,得扎堆排练、编报告,其余时间他能离林漓多远就多远。
  日常出操在学校里碰见,装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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