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岩,今年是第七年,你还有的忍。恰巧最近我累了,想每天回到家里感受感受温暖。”渣攻的手又收紧,“你说怎么样?”
美人闻言又要动手,翻身到一半,直接被渣攻按到床上。
架着他的拳头,渣攻说:“我告诉过你,最好不要动,我倒是也不介意用一整晚做一件事。”
美人狠狠地瞪着他,半晌转过身去。
渣攻强迫地将手盖在美人手上,叠放在腹部。
美人背对着渣攻低骂一句:“你混蛋。”
渣攻闭上眼,“无所谓,难听的我也不是没听过。但至少我一向如此,从不弄虚作假。”
美人气得发抖,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渣攻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美人脑子里的那根弦早就绷不住了,也昏昏睡去。
渣攻睁开眼。
梦里的美人不安稳,总有轻轻的呻吟声,小腿也不时抽动。渣攻盯着美人头顶出神。
还真是我不睡你也不睡,渣攻想,防我跟防贼一样。
什么他妈日子。
几年来一直与美人保持着“和谐”的夫妻生活,和谐到他以为自己是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一板一眼地从进家门到去工作,抬头你好低头微笑,就差高潮的时候说声谢谢。
憋死了,要知道是这样,早就把这层皮给他扒了,操。
恶言相向,确实挺长时间没见过。上一次这么针锋相对还是美人问恶不恶心的时候。
渣攻想。
当时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掐住美人的下巴,告诉他想离开也可以,先让他睡上十年。等这点姿色衰败,人老珠黄,等到对美人兴致全无,就放他走。
当然,让美人乖乖听话是要有砝码的。
“你父亲的药厂被人断了资金链,回天乏术。现在你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听说这两天已经有人带着刀去找他了。你别对我瞪眼睛,这事不是我做的,我还不至于下作成这样。当然,你怪我也无可厚非,要不是我把你控制在家里,切断一切通讯设备,你还能早一点知道。
“你父亲知道你现在平安无事,就没再想起过你,现在正一心一意地想办法筹钱挽救他的厂子,不过我看没戏。
“我可以帮你父亲还债,让他免于纷争。但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连本带利那么一大笔钱,只投资没回报,可太亏了。
“你,可以抵。”渣攻掐着美人的下巴晃一晃,“我帮不帮你父亲,怎么帮你父亲,全看你。”
渣攻面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等美人回答,实则心里怕得要死。
他拿到的调查结果是喻家父子情缘淡薄,关系平平。他不敢赌,没剩什么可以赌,但不得不赌。
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压抑的房间里,精神高度紧张的渣攻手心湿了又湿,终于敢弯下脊背——美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了。
第13章
美人一夜没睡实,早晨醒得也比渣攻早,他盯着窗帘上的纹路,一动不动——他被牢牢地圈在渣攻怀里,稍有动作就会把渣攻扰醒。
窗帘厚重,透不过一点光亮,他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半边身子已经麻了,但他不想面对渣攻,宁愿继续装睡。
又过一会儿,渣攻醒了,轻轻撤掉腰上的手,下床伸个懒腰。
他低头吻了美人发顶,“别装了,醒了就睁眼,你那眼皮抖得和筛子一样。”
美人闻言睁开眼。
“还能起得来吗?不能就让张姨把东西送上来,我喂你吃。”
渣攻不想等回答,直接去洗漱,回来时床上已不见美人踪影。
宅子整个二楼的构造是两个主卧各占南北,自带卫浴,中间有一个公用的衣帽间,一个小厅和书房。衣帽间连着两个主卧,书房与北卧相通。
渣攻不在家的时候,美人都去北面睡,渣攻昨天才知道。
厌恶就厌恶,筷子并一块,被渣攻咬得嘎嘣嘎嘣响,还有三年,铁坨子也得给他熬化。
张姨把早餐都铺好,渣攻已经吃完了。
“吃得太快了,小心胃。”张姨念一句,又装作不经意地问:“少爷,今晚还回来吗?”
渣攻擦嘴笑:“张姨,别一口一个少爷,听着像个傻帽土财主。随便一点,小傅,小铭,铭铭,都可以嘛。”
张姨摆手,说:“哎呦,那叫不出口的。您就当我是个老顽固,老封建吧。”
渣攻笑出声,“好好说着话,怎么用上‘您’了,听着怪吓人的。”
“再说了,你叫我少爷,可得称呼喻岩少夫人,可我昨天听你喊他岩岩。”渣攻捂着心口,委委屈屈地说:“我心里不舒服。”
张姨知道渣攻的本意不是反对自己和美人亲近,但一时又不知道回什么好,搓着手支吾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们一个两个,三十好几,都像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说完往厨房走。
渣攻看着桌上早餐,觉得不合适,喊住她:“张姨,熬点粥吧,清淡一点,糯一点,好消化。要是不吃,就加两块冰糖。”
张姨应下来,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院外司机和秘书已经来了,渣攻穿好衣服,张姨送他出门。
“我今晚回家吃,想喝汤。剩下的什么都行,张姨随便做。”
张姨听渣攻说回来,眉眼都舒展开,“好好好,随便做。”可话音刚落又替美人为难。
司机在一旁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往边上瞟一眼,秘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没听错吧,风流成性傅老总,突然转性要专心顾家了还是怎么。
张姨看着车拐弯,消失在视野,立刻回去起火熬粥。
没多久,美人下了楼,坐在桌边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快七月的天,美人穿着高领衫,捂得严严实实。
美人眼底一片乌青,张姨坐在一旁看着他,小心地问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等粥熬好了给他送去。
“不麻烦张姨,我这就上楼睡觉,等我睡醒了肯定出来喝粥。”美人抱着玻璃杯,等没有温度了才放下来。
美人许久不用这种没起伏的语调说话,张姨看着直着急。
“花呢?今天的花怎么办?我笨手笨脚,只会浇水,不会伺候。”
美人望向窗外,隔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先这样吧,也不是非得天天伺候。”
他往楼上走,张姨不自觉地追了两步。美人回头,安抚地拍拍张姨的手,“没事儿啊,张姨,别担心,我就是没睡好。”说着打了哈欠,眼眶微微发红,“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啊。”
第14章
种花这件事,还是张姨的主意。
美人被迫妥协,不时听两句渣攻带回来的关于喻父的消息,偶尔也能和喻父通话,但对面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
眼见一点点憔悴下去。
一日张姨采买回来,拎着几包种子,强拉着美人与她一起种花。
张姨在傅家贡献多年,向来少说多做。渣攻的母亲去世后,张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渣攻很敬重她。而后朝夕相处,美人也愿意多与她亲近。
拗不过张姨坚持,便和她动起来。
刚开始经常伤到手,后来渐渐熟练,美人的心思好像都扑在了这上面。他在网上学栽培,书上看理论,院子里愈发有模有样。
越深入就越不懂,美人出去找专业的师傅,跟着屁股后头虚心学习。
近些年渣攻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美人乐得清闲自在,好像家里只有他和张姨一样。
美人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一心只扑在厂子上,把美人扔到国外就彻底对美人不管不问。美人回国后应聘进了渣攻的公司,依他的工作态度,更不可能有社交。
反倒是和张姨住在宅子里的这几年,真的生出来些亲人的味道。
白日里美人除了折腾花花草草,闲下来就和张姨扯东扯西,张姨一时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炉子上的粥有咕嘟声,张姨掀起锅盖,撒几粒冰糖进去。重新坐好,她杵着下巴,怀念起第一次见到美人。
渣攻下班回来,和她讲周六多做几道菜,家常一点,他想请个朋友回来坐坐。
周六阴了一整天,晚上下起小雨,张姨听着渣攻的车开进车库,跑到门边去开门。美人跟在渣攻身后进屋,立在那里像个小太阳一样明亮,大大方方地喊张姨好。
她推辞美人递上来补品,渣攻劝她收下:“喻岩听说张姨用心准备了好几天菜谱,实在不好意思吃你白食。”
“哪是吃我的呢……我就是……”
渣攻假装板起脸:“再客气就没意思了。”
张姨涨红了脸,从美人手里接过来。
那时美人阳光,还带着朝气。现如今,张姨叹了口,把砂锅拿下来,关了火。
赶着渣攻脾气好的时候,张姨也想和渣攻讲讲美人的事情。
她知道渣攻私生活乱,身边女人不断,却是第一次听到渣攻要把人带回家。她虽然惊讶见到的是个男人,但也真心实意替渣攻高兴。
尤其美人是个好孩子。
厚脸皮地讲,渣攻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品性总不能突然就坏起来,她盼着他们俩好,但渣攻总是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