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店里怎么样?”
“都挺好的,生意就原本那样。哦对了,昨天晚上来了一生面孔,男的,不知道和谁喝着喝着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我们看也不像来闹事的,都给劝走了。”
陆安城点点头:“行吧,我过去看看。”
电话那头惊喜万分:“哎哟喂您都多长时间没亲自来视察了,最近上哪儿浪去了,是不是觉得自家姑娘不有趣聊着没意思啊?”
“是啊这不提醒你该好好调教了吗?挂了。”
他随手冲了个澡换身衣裳,结果一出来喷嚏连连,还冷得直哆嗦。
他一摸脑袋,得,烧了。
陆安城才想起来自己没找着药,不过又觉得自己没这么金贵,等下开车到店里,楼上有个健身房,跑一跑发发汗就好了。
说着就拿了墨镜,提溜一大串钥匙,出了门。
他边哼歌儿边去取车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冷不防在耳边响起。
“你病了?怎么鼻音这么重?”
吓得他连连退了三四步,一回头,又是程谦阳。
“你他妈想吓死老子!”
程谦阳穿着一身骚紫色运动服,脖子上挂快白毛巾,浑身是汗。
“我跑步呢!看见你就过来了。”他擦擦自己满额头的汗,“你这是去哪儿呢?”
我去哪要你管?陆安城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倒是没忘记周家佑的吩咐。
“你什么时候上班?周家佑让我给你带话,说他后天上午要去趟广播大楼,有事儿找你,让你抽空见见他。他手机摔泳池里了,啧啧,真他妈惨,刚挂失了,现在用的临时手机号,我发你。”
他话一顿,又问:“你国内手机卡办了没?没我Q发你。”
“没呢,原本以为你要睡到中午,想跑个几圈洗完澡约你一起吃午饭,没想到你已经醒了。”程谦阳眼神不动声色地暗了暗,“没想到你这一觉把自己都睡病了。”
他一笑,突然伸手,一手捏住陆安城的胳膊,把他朝自己一拉,一手探过去试他的脑袋。
“都烧了,是不是又没找着药?赶紧先上我家吃药。”
说着便连拉带拽把他往程家的方向拖。
陆安城骂骂咧咧地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这小子丫力气忒大了,他是在床上见识过的,配上他那脸太过违和。
程老爷子在家,戴着老花镜正读报。
陆安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昨晚他和程谦阳在院里聊的话又一次卷上心头。
意大利的事肯定不是第一遭了,程谦阳被人盯上了是事实,对方人手多,还都配了枪,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陆安城知道程谦阳在美国这些年,除了节目编导外另有个副职——地下记者,专门伪装身份帮忙搜取证据,报道一些负面新闻。
陆安城虽然嘴巴犟,对程谦阳得理不饶人,但他俩好歹从小一块长大,这么多年一众兄弟里他最相信程谦阳,最相信他能不必朋友操心,一个人就把事情处理稳妥。
两年前他送老三去加州参加夏令营,脑子抽筋联系了程谦阳,想看看他在美国工作的地方。
结果他没能联系上人,反而去见佛罗里达州的友人,在过路破败落后的农场附近的高速公路时,见到了浑身是泥,举着微型摄像机从土里爬出来的程谦阳。
他们四目相对。
“……你的背带牛仔裤很别致。”
“……谢谢。”
他们许久不见的第一句对话竟然是这样。
陆安城抽动着嘴角把程谦阳“请”上了车,并要司机立刻开回酒店,搞得同行的外国佬频频吹口哨,并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陆,吃得很开嘛。”
“闭嘴,狗屎。”陆安城朝对方竖了个中指,然后撑起下巴,侧头望着程谦阳,终于改用中文问他:“你他妈什么情况?”
“你在美国就干这个啊?啊,就这个啊?”他嫌弃地拍了拍程谦阳沾满泥和灰的背带裤。
“你是做什么来着,大编导吧,啊?他们是给你多少亿美元还是怎么的,要你干这个?”
“你趁早给我收拾收拾了回国,你要是让你姥爷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程谦阳一句话也没回,甚至没有清理脸上的污渍和泥块。他标志性的棕金色乱发此刻乱糟糟统统打了结,可他缺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儿。
“安安,我太开心了。”
“看见你,我觉得我这一个月的苦都不白熬了,你真是我的福星。”他顿了顿,又用英语说了句。“当然还是我的天使。”
“呼!”外国佬瞬间激动地在前排起哄,“陆,没想到你上手这么快!”
陆安城咬牙切齿地朝他们俩都竖了中指。
等会到酒店,程谦阳终于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向陆安城坦白了自己的副职。
陆安城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疯了”,还没能有其他想法,就被程谦阳以太过想念身体不受控制为由,狠狠地压在床上做了一发。
最后滚得整个房间到处是泥,像刚刚遭遇过沙尘暴的洗礼。
陆安城那是难得一次没有气到殴打程谦阳,相反他在身体缓过劲来后,冷静地联想起程谦阳的父母。
是一对他们所有人都不曾见过,但英勇牺牲的伟大事迹整个大院无人不知的传奇夫妇。
那时候他觉得程谦阳只是将自己的父母看做偶像和目标。
毕竟卧底拐卖妇女儿童的农场在美国听起来还不算太危险。
但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程谦阳这些年一直在背地里调查他父母当年的死因。
而如今他也牵扯其中。
他很可能走上父母的老路。
想到这,陆安城一怔,额头溢满冷汗。
“哟,阿城过来了。”程老爷子从报纸里探出脑袋来瞧他,“怎么一头的汗?和阳阳一样出去跑步了?”
“没,他发烧了,出的冷汗。”程谦阳看了陆安城一眼,捏了捏他的手,将他带上了二楼。
“安安,我要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不然我不可能回国。”他反手锁上门,一推便把陆安城压在了门上,认真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他太了解陆安城了,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追杀都只是暂时的,他们的目标不止我一个,只是在撒网,抓不到又会去抓其——”
啪——
程谦阳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歪了头。
陆安城无力地抓了抓空气。
“不要说了。”
程谦阳扭回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盯着陆安城像是盯着什么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物。
但很快他便换下满脸错愕,重新在脸上堆满笑容。
他捏住陆安城的手腕,倾身问:
“你要因为这件小事和我生气么,安安?”
陆安城还未反应,一阵疯狂而热烈的吻便覆天盖地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题目太适合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我的状态了...
第9章 对象不处了
“嗨——”
程谦阳朝饮品店里打了个招呼。
“程谦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安城猛一股脑从椅子上站起来。陈艳正吃冰呢,手都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们,搞不清陆安城这是什么状况。
她还有点气,气这进来的人打扰她和陆安城约会。但这点儿小家子气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因为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还因为来的人是学校大名鼎鼎的程谦阳。
“哎呀,这不是3班的程谦阳吗?听说你代表学校去上海参加中学生英语竞赛了?”她神态自若的抽张纸巾擦了擦嘴,伸出手来想和程谦阳握手,“2班陈艳。”
程谦阳笑着从外头走进来的,但他只扫了陈艳一眼,就把所有视线都落在陆安城身上,还把一瓶汽水塞进他手里。
“喝吧,冰镇的,今天天挺热的准你喝了。”
说着也仰头,猛地灌了自己的那瓶一口。
“你……”
陆安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北冰洋,偷偷紧了紧手。
他想问问程谦阳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事先和自己说一声,还想问问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是不是自己在和陈艳处对象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可尽管他有这么多想问的话,最后都不了了之,只吐出一个尴尬的“你”字。
冰镇的北冰洋冻得他手有些发红,但都抵不上他脸上烧起来的一片红。他心口有团无名业火在烧,烧着他的脸,往外蹭着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名为羞愧的火花。
于是他也跟着程谦阳猛地灌了一大口,想给自己散散热。
他不明白有啥好羞愧,有啥好丢人,但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陈艳约会,好像是背着程谦阳做了很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时,那一刻他豁然开朗——
如果谈恋爱是要背着好兄弟偷偷摸摸儿地谈,那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思?
这对象还处个啥?不如不处。
十四岁的陆安城还没搞明白女孩儿是怎么一回事,便搞清楚了恋爱与兄弟孰轻孰重。又在一瞬间得出了“若为兄弟故,对象和爱情皆可抛”这样的观点,可谓悟性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