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月余的陈老实终于回来,今天晚上就做东请公司领导班子吃饭,都是一起打拼几十年的老友以及下一辈,倒也没什么见外的。陈老实是不能喝的,陈姜生不得不象征性地敬酒。
陈姜生食中指比划了个两三厘米的长度,腼腆害羞道:“只喝了一杯白酒,这么点,可能浓香型味道比较重。没办法,来了好多长辈。要不今晚你回屋睡吧。”
纪哆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连卧室上蹿下跳找存在感的金桔都倏地静悄悄的,明亮的星斗也在屏息静听。
“不。”
一声清脆动人。
陈姜生咬咬在高浓度白酒中麻木的舌头,还是藏不住心满意足的微笑,只能趁低头咧嘴。
“早点睡吧。”纪哆打了个哈欠,去客厅铺沙发床,酝酿了一晚上的草稿正在发酵,肚子仿佛一口闷了足足两升可乐那般胀气。
陈姜生仔细刷了两遍牙,感觉牙龈都在充血,清新的薄荷绿茶牙膏香中,总是感觉还残存着酒臭味。他洗漱好时客厅熄了灯,只有墙角昏黄的小夜灯孜孜不倦,照出暖洋洋的春色一片。
纪哆睡觉习惯纯黑的环境,为了以防万一抽屉里备了一打眼罩。陈姜生蹑手蹑脚地关了灯,他小心掀开被子一角刚钻进去,纪哆正好翻身,杏眼半睁。
“哆哥,你闻闻我还有味儿没。”陈姜生蜷缩着,说话时舌头都在打卷,故意字字诱惑道。
纪哆只是惬意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没有了。”
陈姜生被黑压压乌云罩顶,语气中充满无边失望:“你根本没有闻,你在敷衍我。”
“闭嘴!睡觉!”纪哆陡然圆睁杏眼,低声怒道。
这下陈姜生不仅闭嘴,连眼睛也闭上了。
好像非常害怕,小心肝都被吓得一颤一颤的。
纪哆无语,心想你之前的气场哪来的,忽的凶巴巴地问:“喂,你是1吗?”
陈姜生震惊:“嗯!?”
纪哆冷不丁后悔一时冲动,哼哼唧唧地要闭眼睡觉。
陈姜生怎么能让他睡呢,不依不饶地挠他,同时低声细语地讨好道:“哆哥,哆哥,你醒醒嘛,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哆哥?哆哥?”
纪哆蓦地屈膝踹了他一脚,然而他已经踹不动陈姜生了,反倒是自己因为力的反向作用东偏西倒。他忍无可忍,终于暴跳如雷,猛地坐起来,一叠声质问:“你是1吗!你是攻吗!”
黑夜中,陈姜生静静仰望,然而内心强悍如他也撑不住了,拼命闭嘴的同时,肩膀止不住狂颤。
当下纪哆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掐死他,然而掐死了他还要处理尸体还要坐牢,得不偿失。于是他躺下来卷卷被子,背过去不理人了。
“如果我不是呢。”陈姜生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才问。
就听纪哆闷声闷气地不屑道:“做1有什么难的。”
这一晚对陈姜生而言可以光辉灿烂地载入史册了,睡着都能笑醒。
然而纪哆是能让他的心情坐过山车的人,他说:“对了,里昂马上要回国,我邀请他来家里了,我马上就搬回卧室去睡。你要是说秃噜嘴了,以后就跟金桔睡吧。”
陈姜生的心情真是急转直下,Duang一声坠到谷底,十分想一口气憋死。
第29章 晚会
里昂家的火锅店为保证原汁原味,原材料都要他们亲自回国选材,一锤定音才能寄过去,而里昂已经成为合格的火锅店继承人了,虽然他一心想当天文学家。
一位备受尊敬的天文学家同时身兼传承火锅的伟大责任,用里昂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酷毙了,势必有无数俊男靓女前仆后继地要给他生猴子。
“男孩子生不了猴子。”这是沉着冷静的纪哆冷若冰霜敲击他的第一弹。
“你长这么大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第二弹。
“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叭!”最后的暴击。
朋友就是越损越友,里昂心想,同时噗地口吐鲜血,也认清了赤|裸裸的现实。
不管怎么说,里昂要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陈姜生再怎么反抗都是无用功,他也不能提出让里昂去宾馆的无理要求。毕竟纪哆作为主人,理应付住宿费,他实再不想看见纪哆为一篇兔尾巴般的文章过审而拼命揪头发。
那头茂密的软发根根都是属于他的。
他不愿意承认对里昂有点嫉妒,但他想国内外消息不通,里昂或许有所耳闻,但秉承疑罪从无,里昂并不能很好的理解纪哆所犯的错误在国内是无法原谅的。
这几天纪哆提前搬回卧室,金桔为庆祝浪子回头到处撒欢,蹦跳声让楼下不堪其扰,最后甚至一家三口——父母四五十,早婚早孕的儿子五大三粗,说话几本靠吼,咚咚咚地敲门说理:“你们家孩子是不是太闹腾了!整天在家里跺跺跺!”
纪哆叉腰一脸清高,以为他们无中生有:“什么儿子不儿子的!我们哪有儿!呜呜呜——”
陈姜生赶紧捂着他的嘴抱他进客厅,对一家三口赔笑脸:“不好意思,儿子最近是有些兴奋比较调皮,马上就教训!”
金桔龇牙咧嘴,十分想给这个在外人面前满嘴跑地铁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纪哆后知后觉是金桔太闹腾了,袖子还没来得及撸,金桔见亲爹都要磨刀霍霍向猪羊,赶紧哆哆嗦嗦夹紧尾巴,四下找万无一失的藏身之地了。
送走了气势汹汹的一家三口,陈姜生则像心焦力竭的合格继父,安慰恼羞成怒的纪小妻子:“金桔还小不懂事,随便教训两句就好了,你是做大人的千万别动手。”
纪哆“哼”地扭过头去,想起被尿了一床的恐怖经历,流水的钞票铁打的金桔,当下恨不得抄起鸡毛掸子揍它一个屁股开花。
等纪哆翌日去上课,才算消气,中午下课他收拾书包,丁夏忽的找过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食堂随便挑,出去吃也可以。”
“……”纪哆还以为那日说清楚了,手下动作一顿,笨重的书差点砸了脚,红着脸说,“这个不好吧。”
丁夏噗嗤一声笑了:“哎呀瞧你脸红的,我是有事相求!”
纪哆顿时哭笑不得:“那你说吧,吓唬我干什么。”
丁夏说:“那个元旦晚会,我们研究生部也要出个节目,虽然晚会的大头是大学生,咱们学业也忙,好多同学都开始帮导师做事了,但这是传统啊,到时候校领导都要去看的,必须不能给咱们研究生丢脸!”
纪哆对女孩子是无有不从,自然“好的好的”,“出什么节目,需要我帮忙直接吩咐。”
丁夏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笑道:“那你跟乔朝一起合唱首歌吧!咱们研一也就你俩的颜值能打了!你们务必要给我们争光啊!”
“不是,我不会唱歌啊。”
“怎么可能,你就别谦虚了。”丁夏热情道,乔朝的极力推荐如在耳畔,而纪哆果然像印象中的那般容易害羞。她心地善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天真无邪道,“乔朝都跟我说了,他说你特别会唱歌,你声音还那么好听,能不会唱歌吗!”
纪哆摸摸鼻子吞吞吐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跟你说,但……”
“当我求你了纪小哆同学!乔朝害怕一个人上台,他说你不去他就不上台了,求你了!”丁夏双手合十,拼命哀求。
纪哆虽然不明白丁夏是夸大其词还是实话实说,但他的确不会唱歌,也不知道乔朝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唱歌,校园十大歌手没有独自登台的勇气?打死他都不信。不过他更没办法拒绝一个小姑娘的苦苦哀求,否则他心都要碎了,他只能挠挠后脑勺,妥协道:“好吧。”
丁夏眉飞色舞:“太棒啦!这个是乔朝选的歌,你看看!”
前不久张超然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请求乔朝帮忙,他既舍不得提供食宿的辅导员工作,更怕档案被记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乔朝并不想帮忙,而他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呢,你跟陈姜生关系那么好,他肯定会帮你说话的啊。”张超然慌不择路时,依旧能说到重点,他知道乔朝喜欢陈姜生,又非常了解乔朝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你在他心中地位那么重,他肯定无有不从啊。”
乔朝完全沉浸在假想的喜悦中,他是赞同这种说法,但帮张超然说话,不是抹黑他在陈姜生心中的印象吗!
他没有回答,张超然以为得逞,继续说道:“你帮我跟他求求情吧,他肯定恨纪哆的啊,我当时只是想帮他出气而已!你跟他说一声,他肯定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的,只要他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给纪哆好日子过……”
乔朝胡乱应下,其实并没有帮他说话,毕竟他还是要在陈姜生心中树立一个美好的形象。他本来就不看好张超然这个人,自以为有点聪明罢了,陈姜生喜欢的是他这种人畜无害不会咄咄逼人的,张超然一开始就犯了大忌。
不过乔朝容不下纪哆,尤其是在发现纪哆失去金钱的加成后,诱人的光环依旧长盛不衰,分明就是个小狐媚子,妄图借陈姜生的钱和旧日感情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