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
“我给你。”
“我去,薛总你……”
林恒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父子俩的话题就跟鬼打墙一样,插口道:“薛炀你不是定了餐厅吗?现在都五点多了,快去吧,不然等下天太黑走路不好走。”
“哦,”薛炀应了,把想要杠薛东的话给掐了,说道,“走吧,我们出去吃,林恒还要复习功课,不能打扰他。”
薛东连连看了林恒好几眼,想不通怎么林恒一句话就能把薛炀摸顺毛的。
薛炀薛东父子俩出门,走到半路上,薛炀忽然指着个烧烤摊,说道:“我们就在这儿吃。”
薛东一愣:“你觉得我这身衣服在这吃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人类文明起源就是学会用火,所以不能忘本。”
薛东今儿是诚心诚意想跟儿子修好关系的,再大委屈他也受得了,于是把西装外套一脱:“行啊,就在这吃。”
薛炀出乎意料,他就是想磕碜磕碜薛东,看到寒风里薛东穿着衬衫,风一吹,头发都竖了起来,他顿时就想改主意了。
哪料到薛东已经进了烧烤摊的篷布房里,伸手招呼薛炀:“来坐,这里不冷。”
薛炀不自在地走进篷布房,发现确实不冷,旁边的烧烤炉炭火烧的红旺旺的,篷布房里还有空调,里头的人客户还有拿啤酒的。
薛炀心念一动,让老板娘也拿了两瓶啤酒,他和薛东一人一瓶。
等烧烤的空档里,父子俩在经历过两年决裂之后,开启第一次正式的面对面谈话。
第57章
吃烧烤的人多,店家给上了一盘水煮花生。
薛炀目前残疾,想吃只能用牙咬,他嫌毁形象,没动。
薛东脱了外套就放飞了,一颗接一个,咔吧咔吧剥了吃,一小盘没一会儿就见底了,薛东这才大发慈悲地放了一粒花生米在薛炀面前:“吃吧。”
薛炀小时候护食,但凡吃西瓜,他一定要在每片西瓜芯上都咬一口,涂云为了治薛炀这毛病,每次都会抢先在西瓜芯上咬一口再给薛炀。
后来薛东也养成了这习惯,给薛炀买东西先自己吃口,再给薛炀。说是这样就会让孩子不吃独食。
当然,现在是报复,趁着薛炀没法还手,暗戳戳欺负几把,也是习惯。
薛炀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粒花生米,翻着白眼把花生米扔进了嘴巴。
不恰当的时间回忆一点都不好,会让人看不清现状,也抓不住自己内心。
薛东把花生壳丢进垃圾桶,清干净桌面,淡然道:“我打算和许静蕊离婚了。”
薛炀愣了下,脱口而出:“你又离婚?”
薛东:……
他就离这一次而已,上一次,没离成。
薛炀吼完才想起来,降低音量让自己尽量平静:“你离婚关我屁事。”
“嗯,是和你没啥关系,就告诉你一声。”
薛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林恒讨论的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可薛炀发现他做不到不管、不看、不想。
可能对面是他爸,是血脉相连的人,所以他才做不到。
沉默了会儿,薛炀忽然焦躁道:“那你女儿怎么办?”
“我养着呗,又不是没钱。”
“你就只剩钱,她才两岁就要没妈了?”
这话着实扎心,薛东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缓过来,眼睛赤红:“我……那你觉得我还能和她做夫妻做的下去?”
薛炀恼怒道:“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你不也和她做夫妻做下去了?”
“那是一回事嘛!”薛东扬声。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因为你那会儿不喜欢我妈,喜欢她?现在不喜欢了,就一脚踹开?人渣!”
店家正好端了盘羊肉串过来,薛炀一把操起羊肉串,钢丝签上的肉串还冒着油花,就那么直直的怼在薛东门面:“做个人!”
掷地有声,薛炀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扎死薛东,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畜生呢!
和涂云感情破裂的时候,他不离婚,到涂云住院,他依旧不离婚,最后把许静蕊搞成了续弦,续就续了,都有孩子了,这会儿又毫不犹豫地要离婚。
脑袋里装的都shi吗!
薛东也气,特么他在涂云那边忍,忍了快二十年,到许静蕊这边也还是忍,他这一辈子都成了忍者神龟。
结果,儿子儿子不理解,家庭家庭不幸福,还有事业还跌了个大跟头,他就想不通自己怎么这么惨。
钢丝签在门面上明晃晃怼着,薛东和薛炀对峙,让旁人看着以为两人要打起来。
老板端着剩下的烤串都不知道该不该放,烤肉串的一瞬间变成凶器可还成?
“那个……两位冷静一下?来瓶啤酒?”
薛炀把羊肉串收回,凶狠地撕咬起来,薛东也重新坐下,开了啤酒,你吃你的,他喝他的。
过了会儿,薛东才道:“我就是个人渣,你满意了没?”
薛炀嚼肉嚼的不是羊肉,是薛东的肉,嘴巴里含糊不清:“人渣去死。”
“照这样活不了多久了。”
“祸害遗千年。”
薛东把就怕啪地一顿:“能不能好好说话?”
薛炀正好空出嘴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怼着薛东的脸,道:“不能。”
这会儿是薛东先挑起来的,桌上的铁盘子哗啦一下,差点给他掀飞:“弄死你个兔崽子!”
薛炀不甘示弱,手里拿着签子就甩。
要不是林恒过来,估摸这父子俩还得进局子。
林恒写完一张卷子,思来想去,总觉得单独把这对父子放出去不是个事儿,打不打得起来是两说,主要是薛炀现在吊着胳膊,真打起来吃亏。
他心不静,便下楼走走,边走边顺路找薛炀。
薛炀好找,他就跟三百瓦灯泡一样,人群里一眼就能瞅到,加个薛东,更亮了。
林恒看着满地的茄子、青椒还有啃完的竹签钢丝,以及倒掉的酒瓶,微不可见地叹口气,坐到薛炀旁边,招呼老板重新加菜:“谈的怎样了?需要帮忙吗?”
薛东眼一瞪,你谁啊,他们父子俩交流感情,要你管?
薛炀就不一样了,气鼓鼓地道:“跟他没法谈。”
林恒摸了摸薛炀脑袋,转头对薛东说道:“先吃点东西吧。”
薛东被薛炀眼神威胁下,拿了串烤茄子。
从林恒来了之后,气氛就降到冰点,吵也吵不起来,打也打不起来了,只好吃,等薛炀吃的饱饱的,林恒开口道:“薛叔叔,我带薛炀回家了。”
薛东怔住,他好歹四十多岁的人,吃过的盐比走过的路还多,林恒一说这话他就察觉出来不对:“回……哪儿的家?”
薛炀抢道:“当然是回我们的家,你管得着吗?”
薛东想拍桌,他怎么就管不着了?
林恒按住薛炀,神色平静地对薛东道:“就是您想的那样,我、带薛炀回家。”
薛东:“……”
林恒叫来老板结账,把还在炸毛的薛炀摸顺,结完账以后冲薛东微微一笑:“薛叔叔你也赶紧回家吧。”
说完,林恒就带着薛炀走了。
薛东愣愣地看着他们俩背影,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薛炀觉得他爸这种人渣,就得林恒去治,看,三句话让他服服帖帖。
到家以后薛炀都忍不住气愤,随即又在林恒的顺毛下服帖:“你说他是不是人渣?啊?不管不顾就要离婚,他就没想过那个小孩子多难?”
林恒小心翼翼地错过薛炀伤到的那只手,给他脱衣服:“都说了,不关我们的事,你还气什么。”
“我就气,气死了要!他大老远的跑来就告诉我这个?比脱裤子放屁还有病。”
薛炀咋咋呼呼的嘴巴瞬间被林恒堵上了。
林恒的亲吻来得猛烈又热情,牙齿一点也不客气,可劲儿地撕咬薛炀的嘴巴,咬完了就舔,攻城略地后,舌头被吸的发麻,舌根却像抽筋一样,想投降都不可得。
薛炀吊着的胳膊是个阻碍,林恒把他扑倒在床上时压到了它,痛的薛炀闷哼。
声音很小,但林恒听到了。
林恒这才止住要吃了薛炀一般的动作,半支着身体让开伤口,只把头伏在薛炀的肩膀上,半天没动。
薛炀虽然在这种事上不太灵光,可他感觉的出来,林恒好像又高兴又没尽兴,反正挺难描述的。
“怎么了啊?”他用好手摸林恒的头,林恒的头发比他的软,浓密顺滑,带着不易觉察的轻颤。
林恒低声道:“高兴。”
薛炀懵了,高兴什么?
等林恒缓过来,才解释道:“你爸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薛炀傻傻道:“知道就知道了呗,不用管他,他管不了我。”
“傻帽儿,不是他管不管得了的事,而是同不同意的事,你现在是我的了,我告诉他了,他没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
薛炀没绕过这个弯,他就觉得他和林恒的事就是他和林恒之前的事,跟别人都没关系,谁敢来反对,他就打回去。
简单直白高效。
林恒轻笑道:“那不一样,就好像以后我的爸妈要是反对,你还能打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