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徐秀跟冯川不在一个层级。冯川不是所谓的圈内人士,行事低调,甚少抛头露面,在俱乐部里与冯川有交情的权贵只是少数,所以冯川当时给程安留了钟老板的名字。
曾徐秀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在装腔作势,还是确有其事,皱出两道皱纹,贼心不死道:“就玩这么一次行不行?要不我再给你加钱?双倍?”
嚼槟榔的男人呸的吐出一口渣滓,“啪啪”地拍了曾徐秀屁股俩下,眼神挑衅的看着程安,跟他金主道:“行啊,老骚货,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跟老子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含蓄,喜欢你的新主人就去骑啊,我们这些旧人帮你按着,也记得给我们加钱。”
曾徐秀被覆在屁股上的那双大手揉捏成了一滩骚水,仿佛被何宏描述的场景刺激到,“嗯嗯啊啊”的开始哼了起来。左右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大不了事后多花点钱安抚,真有背景的人也不会去俱乐部招客,思及此,本性暴露的曾徐秀招呼不打一声的冲着程安扑了上去。
为了诱饵故意探陷阱的程安这回糟了报应。
何宏抓程安的胳膊,冲射枪的男人使眼色,颇兴奋的跟曾徐秀说道:“看他这么不配合,肯定日不爽你,不如我在下面,让他坐在我的大屌上,我顶着他去动,当我俩一起在日你怎么样?”
“去你妈的!”始终窝着一股火的程安,终于控制不住的暴起,屈膝狠顶在了贴过来的曾徐秀胯下,腿风一扫,踹向了何宏的后膝盖。拉扯间将两个人都掀翻在了地上。射枪的男人后退了一步,另一个“男主”也停在了原地。
从小就客串小混子的程安没少打过架,也没少挨过打。但凡逼急了动起手,砸鼻,踢裆,搂脖子绊脚,只要能制服对方怎么阴狠怎么来。
曾徐秀捂着“命根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亏着他身上的肉分了劲头与准头,这一下要是挨实了,也就告别这物件了。曾徐秀在原地打滚,半天没喘上来一句话,何宏没妄动,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脸色涨成“臭豆腐”的男人用身子擦地。
程安仍不解气,一脚就要跟踹上去,被何宏发现,扑撞到了一边。
何宏在边上帮腔嘴贱半天,这不知有是情有义舍身救金主,还是怕金主被打死谁都不落好的一撞,迅速吸引了仇恨,同程安撕打了起来。他这没穿衣服,被程安拳拳到肉的攻击打的“嗷嗷”直叫。射枪的男人眼见己方吃亏,从边上捞了个顺手的木头装饰物,加入了战局。唯独刚刚当靶子那男人,静立在原地,咧着嘴比刚刚更加幸灾乐祸,恨不能抓一把瓜子边嗑边看。
一场“群战”最终演变成一场群战。
程安气疯了,盘踞在他身上的压力和被赌瘾支配的愤懑无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从打斗中找到一种近乎酣畅的快意。有血从额头滑进眼睛,顾不得擦,也要把拳头甩在对方脸上。他被两人围攻,其中一人还带着武器,并不占优势,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抽空踢上曾徐秀两脚。
冤有头,债有主。程安对恶意的欺骗容忍度极低,这孙子一开始要实话实说,他根本不会上这条在泥地里航行的烂船,强买强卖又言而无信,还要录什么像,直想将这恶心的玩意打成照片。
眼看程安一脑门的血顺脸淌,对战的两人也怕出事,转攻击为压制,被程安不要命似的反击吓到,且战且退的停了手。
曾徐秀颤巍巍的躲在了看戏“男主”身后,尖声嚷着要报警找保安,程安这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浑不在意的用袖子蹭了蹭半边脸的血,白衬衫上血迹斑斑,表情木然,好像命案现场的凶手在善后一样,差点将曾徐秀的尿都吓出来几滴。
“还玩吗?”程安心跳的剧烈,语速不由加快,听起来似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曾徐秀真快给跪了,“不……不了,不了。”
“好。”程安说:“那麻烦你把工钱结一下,双倍。”
程安揣着新到账的手机转账,被曾徐秀“请”出了屋子。最后的最后,这位集团总裁夹着肿痛的裆部,企图挽回一点颜面,“我记住你了。”
程安:“滚。”
被搀扶着像个娘娘一样的曾徐秀,“你给我等着。”然后迅速滚回了门里。
程安见人坐电梯上去了,捂着腹部贴墙缓缓蹲了下来。从内腔升起股血腥气涌上喉头,缓了下闷痛,总算没吐出点什么。身上各处被打过的地方像是被强拆掉了什么零件,血液从头顶蜿蜒而下,在下巴上聚成一滴,落在了地砖上。程安从出血量判断,自己脑袋上可能要缝针。手指碾开了地上的血迹,男人半垂着眼,眼皮上那颗小红痣被血盖住,跟神情一样看不真切。
“你活该。”程安对自己说。
第15章 上车
此时临近午夜,穿着一件衬衫的程安机智的选择了走小区地下车库,避免了一段寒风刺骨雪上加霜的路。他预约的出租车师傅正等得不耐烦,猛地见到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冲自己走来,差点没一脚油门蹬出去。
程安报了会所的地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司机是个碎嘴子,也是个热心肠,确认程安不是什么危险分子后就一直叭叭,“小伙子,你确定你不先去医院看看?二大医院就在这附近,前面街拐个弯就到,我就收你个起步费,去不去?”
司机:“呦呵!前面广场干嘛呢?”司机伸脖子张望,“这一排小蜡烛点的,求婚呢还是上坟呢。”
程安:“劳烦稍微快点,我赶时间。”
司机恋恋不舍的把头收回来,“等出了市区,我稍微提提速。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只会快那么一点点,别看这个时间人少,那也要注意行车安全。您说是不是?”
司机:“你这怎么搞得?有什么家庭矛盾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动手。穿这么少就出来,可别跟自己赌气。”
司机等红灯期间,打开车载音响,放起一段劲歌金曲,一段激昂演唱之后——
司机:“你去那地方挺偏僻的?大半夜去那干嘛?可别想不开。”
程安深呼吸了一下,通过后视镜跟司机迷之对视,“我头疼……”程安脑仁都要被这个“大喇叭”吵炸了。
司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再前方右转有个骨科医院,外科看的挺不错的,我二舅姥爷去年腿摔坏了就是在那治好的。”
程安:“你说什么?”
司机:“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再前方右转有个骨科医院,外科看的挺……”
程安:“什么?”
司机:“去医院看看……”
程安:“什么罐罐?”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年轻男人茫然的脸,一肚子车轱辘话都憋了回去。
装聋成功的程安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会。
司机将程安扔到了目的地,临走之前降下车窗,超大声,“耳朵有病要尽早治!对了,我突然想起一家小诊所……”
直到程安走了很远,风声里还回荡着这位师傅的声音。
“现在的年轻人太疯狂了,伤成这样了还来这种地方洗脚……”
就因为人家没挂牌就明目张胆的在人家大门口诽谤——钟老板提刀来的路上了。
程安顺利进到会所的下层,迎宾见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他在提前过万圣节。
他在俱乐部的卡座里找了一圈,寻到了自己的外套。跟“四方脸”走的时候,光顾着思虑,连衣服都忘了拿。穷如程安,还不准备再另添置新衣服。摸了下外套内兜,家里钥匙也在,不由得松了口气。好赖胳膊腿都没断,脑袋上的血也不流了,等下看看家附近哪家诊所还开着门,再去简单包扎一下。
此时俱里马上闭场,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暗中负责安保的人员在场。程安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一名安保人员的注意,向他的上级汇报起来。
上级斟酌了下措辞,敲响了钟祈行办公室的门。
然后发现自家顶头上司竟然真的在,润色好的一通电话用语,面对本人时立刻苍白了起来,“喂……不是,老板好。”
钟祈行正在翻看一堆文件,头也不抬道:“你也好,你的舌头除了废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黑色西装,高大的跟堵防盗门一样安保组组长,将自己镶在墙边,企图稀释存在感,倒豆子一样把程安出现在俱乐部,并疑似与人发生过冲突的事说了一遍。
前几天程安的简历照片就被他们传阅过,领导发话,这个人可以当作会员看待。俱乐部里对会员与会员间的小吵小闹不予理会,会员与“客人”发生争执,不论对错都是后者买单。也不是没有会员吃饱了撑的在身上做标记,引发没必要的纠缠。他们安保人员出面劝阻,一般就大事化小,化不了都滚出。所以程安这个特例一脑门子官司的露面,多少要知会领导一声。
领导同志一目十行的看着资料,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手摸到电话,拨了出去。
那边半晌才有人接起。
一目十行的钟祈行:“大川——睡了没?”
中老年养生作息,没应酬按点睡觉的冯川:“刚下机场高速,回来的路上,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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