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西汉的将军爆喝一声,声音之大犹如九天之上云雷滚滚,刹那间能够撕裂整片天空。
“轰隆”一声巨响从北边的云层之下响起,闷雷滚滚夹杂着死亡的阴郁缓缓逼近北都城战场的上空。
殷平脸上划过一丝狰狞的血迹,手中的斩-马刀狠狠的劈进对方坚硬的头颅,少年红着双目,浑身肌肉蟠扎,撕裂大氅,额上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里面滚烫的血液。
飓风卷着他满头青丝漫天飞扬。
往日儒雅的少年在此刻像是发了疯的猛兽一般怒吼向前。
放眼望去,整片战场都是倒地的夜北武士,黑色的尸体遮盖了白地上的血迹,遮住了往日夜北的雄风浩气,狮子的尸体此刻倒在不远处的苍鹰旗台之下,热血湿透了白衣,往日叱咤北陆的王者此刻终于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被斩-马刀劈斩于自己的国度。
梁国英高坐在这一片狼藉之外,中年将军一张面色比此刻的空气更冷几分,一双眼睛犀利的扫过被汉军围在中央的少年,他似乎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夜晚,从山丘上投来的那道如炬般的目光。
真是年轻又犀利的一双眼睛啊——
梁国英心想,只是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这样凌冽的目光了。
四周围堵的数十名士兵再次倒下,殷平拄着手里的大刀半弯着腰大口的喘息。
至少两百名银甲的汉军,人人手中长刀直指中央唯一的少年,却一时间都不敢再冲上前去。
“殷卓与其他两位汗王都已被伏杀,本帅劝你不要再做最后的抵抗,现在投降,我会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垂首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中满是红雾弥漫,殷平一张脸苍白中泛着诡异的金色,他看着远处战马上的中年将军,那一刻,似乎是想将对方深深的吸入眼底。
“你、做、梦!”
狂风中,少年低低呢喃出声,却清楚的传到帝国将军的耳朵之中。
梁国英眉头一簇,沉声喝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殷平冷笑,他直腰起身,上身蟠扎的肌肉已经挣破肌肤上最后一层遮掩的薄衣,冷气凝结着寒霜落在裸露在外的肌肉上,瞬间化成水滴缓缓流下。
“我夜北殷氏,宁在曲中高歌死,决不去寄人篱下生!”
碰的一声大响。
那一刻,原本淤积在头顶的云层突然在空中爆开,雨水夹杂着雪花瞬间倾斜而下,浇灌在这片血色的修罗战场。
殷平暴喝一声,声音气势滂沱,带着几欲毁天灭地之气势,震得周遭雨水都静止了片刻。
他伦出手中的斩-马刀,几乎是冲向前方的战场,结实的背部在此刻泛着淡淡的金色,于大雨之下看起来十分狰狞。
周围的汉军们无疑不被这一举动吓到,一时间竟不敢抬起手里的长剑挥出上前。
殷平满头黑色乍起,整个人面孔几乎扭曲的仿若不似世间生物,手上的斩-马刀一挥一落,只片刻之间,就已斩杀数十名汉军。
梁国英坐在大马上凝神注目,一双眸子在最初的平静之后突然掀起万丈狂澜!
已经有汉军反应过来,抄起手里的长剑狠狠刺入少年的背后。
噗一声响。
殷平猝不及防,再转过头来,面色已经一片鲜红,刚才偷袭的汉军顿时一惊,然而下一秒,却被少年空着的一只手高高举起,嗤啦一声,整个人被从中间生生撕裂。
鲜血爆了满地,力气之大,使得周遭皆为愤然。
“黄金之血!”
马上的将军被当场震的爆喝出声,一张脸瞬间转为青紫之色。
一时间,恐惧席卷着双眸,握着长剑的手剧烈的颤动。
站立在最远处的晏寄道再也无法维持面上平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子,眼眸中的震惊与激动不输在场任何人。
围堵殷平的两百汉军在顷刻之间被斩杀了大半,如此惊人的耐力和杀意似乎将其余将士纷纷震慑。
满目疮痍的战场之上,徒留一片凄凉的冷意。
“十六团再上三十人,务必将此子斩杀!”
周围有人大声吩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复又将殷平团团围住。
无数把长刀在同一时刻压了下来,将中央暴动的少年死死压住。
然而在挣扎了片刻之后,殷平肩顶着的长刀突然暴起,手中的斩-马刀猛然一轮,一片血色连珠,汉军的尸体又倒下了数十人。
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这般惊人的力量,尤其是殷平脸上那已经扭曲到可怖的表情,他整个人膨胀的似乎能挣破空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毁灭之气。
这些汉军都是帝国最年轻的勇士,他们都是跟随梁国英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帝国精英,如今被一个少年在顷刻之间斩杀近百多人,不可谓不让人心惊胆寒。
下一轮准备上前的汉军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围在四周静静的与中间的人对峙。
晏寄道按了按腰上的太阿剑正欲上前,却听一阵马蹄声忽然响起——
梁国英牵动胯-下的大马朝前走去。
汉军们同一时间让开了道路,任由帝国的最高将领亲自动手,将这个此刻暴动的少年一举歼灭。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赤霄剑,太阿剑,承影剑,龙雀刀,震天弓
都来自【十大名剑,十大名刀,十大名弓】~~
第37章
梁国英翻身下马,身后火色的大氅迎风招展,雨水浸湿了他的面庞,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缓缓流下,男人薄唇如削,静静的回望着对面那双赤红色的双眸,冷然开口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殷平手上紧握着滴血的斩-马刀,一张脸亦是一片腥红,只是上身裸露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金黄,少年一双眸子比夜晚的狼还要尖锐,深深的回望着对面的中年将军,抿着嘴不发一言。
蹭的一声厉啸。
梁国英突然拔起腰间的青铜夏禹剑,剑尖直指脚下的土地,雨水顺着倒流而下,抵在脚边的泥泞之上,冷意森然。
雨声盖过了风声在草原上瓢泼而下,雷烈的紫荆旗在大雨之下显得分外狰狞,周遭的汉军纷纷屏退向后,偌大的空地之上,男人和少年各自持刀对望,两人之间似乎绷着一根极其细微的琴弦,只要轻轻一碰,就会铮然断裂。
寒冷的湿意拍打在身上,然而殷平此刻却浑然感觉不到。
他只能察觉身上流淌着燥热的血液,那血液流淌的又急又快,似乎想要撑破他的每一根血管爆破而出——
他不清楚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他要一个个,全部斩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土地还存留着黄金之血的后裔,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中年将军低声的开口,忽然伸手抚摸那柄青铜夏禹剑,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殷平诉说。
“世人只知道铁尔沁王天生勇猛,凭借铁浮屠就能打下北陆这片土地,殊不知,他体内流淌的黄金之血,才是决定那场战争胜败的关键......然,帝王之血,又怎可轻易覆灭。”
他忽然抬头,猛的看向对面的少年,大喝一声:“今日有幸得见铁尔沁王重生,在下刀三梁,何憾!”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地上的中年将军突然暴跳而起,火色的大氅在半空中拉出一个巨大的弧形。
那一瞬间,他头顶三千青丝凌乱张狂,手中的青铜长剑仿若银蛇吐信,剑气炳然,直直逼向对面的少年。
碰的一声大响,刀剑相击的片刻在半空爆出一朵巨大的火花,两人在同一时间都纷纷被对方的力气逼的朝后猛退一步,然而又在下一刻重新弹起。
晏寄道握紧双拳远远的站立在最外围,那双早已按捺下来的眸子此刻微微眯起,凝视的认真且沉重。
没有人能看清两人到底是如何交手的。
原本阴郁的天空突然破出一丝曙光。
云层被生生分离开来。
一半下雨一半下雪。
这样诡异的天空,一时间使得整个战场都变得人心惶惶。
矛隼在暴雪的云层下凄厉的哀嚎,狼群在高山上仰空长啸,血泥糅杂的战场宛若修罗地狱,一时间,所有事物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
当在场之人都得以喘息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还满目狰狞的少年此刻像是一摊软泥一般栽倒在地——
他面色恢复了平静,瘦弱的肩背上满是鲜血淋漓,殷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躺在雪地之上,嘴里不断的呕出大片黑红的鲜血。
然而刚才与他交手的中年将军此刻驻剑而立,身上多处都是被大刀斩开的伤口,红色的大氅已经落地,梁国英的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来得及擦去的血迹。
西汉的军人们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帝国不败的元帅受如此重伤,颤抖着手努力的扶着直插入地的青铜长剑,似乎只要一个不稳,就有可能像旁边的少年一样栽倒在地。
“果然是黄金之血的后裔,名不虚传。”
中年将军颤抖的开口,说话间,喉咙中猛的一抖,一股血气上涌,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