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沿上呆了一会儿,偏头看见陈同小迷糊顶着个鸟窝头,没忍住上手顺了一把。
谁知道陈同迷迷瞪瞪又往他手里蹭,像是闻见木天蓼的懒猫,蹭在他手上吸了一口。
门口站着的锅盖差点给他俩跪了,抓着他的锅盖发型看着陈同干瞪眼:“大哥!你中午终他妈的于睡觉啦?”
床边上坐着的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听见他聒噪的声音都拧着眉头看过来。
锅盖立马怂。
身后的金毛往里面望了一眼,毫无所觉地对苏青说:“陆医生这里有挂烫机。”
说话声音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AI,锅盖非常想敲开他的脑瓜,看一看里面都是什么个电子元件,时常想要一泡尿浇短路了他的线,不然锅盖一个人,尖叫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小姐妹!
锅盖捂着嘴演默剧,在门口无声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疯狂地演了半天。
另外三个人就十分冷漠、冷静、冷淡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自己的智障儿子,也不管儿子到底有几个爹。
冲天“啊啊啊啊啊”,冲地“啊啊啊啊啊”,拜过天地之后锅盖又看了眼床上那两个人,再度“啊啊啊啊啊”:“同哥你中午睡着啦?啊啊啊啊啊啊!”
陈同臭着脸,枕在苏青衬衣手臂上的印子还红红的没褪,他点了点头:“干什么?”
锅盖冲进来就朝着苏青蹲下了,单膝着地抓着苏青的手就是狠狠一嘴:“苏哥!苏神!以后你就是我爹!”
陈同:“……duck不必。”
锅盖抓着苏青的手上下晃,像是乡村群众接见领导人,郭老大爷热泪盈眶:“太好了!我儿子终于有救了!”
陈同推开他:“去你的!”
锅盖蹦起来是真的为陈同高兴,也不管他俩是因为什么,就是替陈同高兴,他高兴得像花丛里乱飞的扑棱蛾子,从这头美滋滋到那头,转了个圈儿然后拉起陈同的双手和他一起转了个圈儿,全程跑跳步,像个傻子。
陈同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他真铁子,从小穿一条裤腿的哥们儿,比起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陈同随着他夸张地闹,末了锅盖把陈同一抱,说:“快乐!”
陈同推开他,嫌弃地说:“行行行了你,知道了你快乐,你傻子似的就会快乐!”
锅盖“呸”一声开始揭短:“你不傻,你不是傻子你个屁都不懂,不开窍的憨憨!”
裤|裆开线扯了蛋,发小情迅速一掰,反目成仇。
陈同跟在苏青屁股后边去洗脸,外头锅盖口渴,扯着金毛嚷嚷着要买饮料,陈同在盥洗室就喊起来了:“给我带个手抓饼!加肠加蛋微辣少刷酱!”
锅盖在大门口,隔着客厅厨房卫生间叫嚷:“吃屁吧你!你叫我一声爹,爸爸才喂你吃饭!”
陈同大脸猫式脏脏擦脸,毛巾一扔:“滚!”
回过头来嘟囔生气呢:“惯坏他了臭脾气!”
实际上没真气,就是想争谁是爹这一口气。
苏青捡了他扔进水池里的毛巾搓了两把又递给他,陈同爱洁,这回好好洗了脸,清清爽爽走出卫生间,就看见苏青打着赤膊——
“流氓!”小陈同志发出黄花大闺男地叫喊,然后才看见苏青拿着挂烫熨斗在熨衬衣——
长腿、窄腰、皮肤细腻,老天爷就是不公平,给他这么漂亮的肌体。
黄花大闺男小陈同志咽了下口水,不小心哽住喉咙,吞咽的声音“咕叽”一下。
苏青偏过头来看他,陈同红了脸,结结巴巴又莫名理直气壮地甩锅:“是……是肚子喊的!”
作者有话要说:hhhhhh
第53章 十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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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偏头熨衬衣,笑了他一句:“傻子。”
陈同原本是从来不关注这些的,男生的身体,以前看着不都一个样,你有什么我都有,但是好像,现在就不一样。主要是苏青在他心里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陈同偷偷地想。
苏青将挂烫机挂好,穿上衬衣。
手臂穿进袖筒,从腕口伸出来,指尖和手掌,手指的姿势都感觉那么好看。
就是这人坏,苏青低头把腕表扣上,冲陈同招招手:“你过来。”
陈同犹豫了一下,终究走过去:“干嘛?”
苏青微微低头:“好看吗?”
陈同被他的气息烧红了耳朵,揉揉鼻子粗俗说:“屁,别耍流氓了快扣上扣子!”
苏青轻嗤一声,又娇娇一垂眉眼,羞说:“你给我扣吧。”
甚至都不是个疑问句。
陈同怒瞪他一眼,看见苏青眼底温柔又带一点戏谑的笑,败于皮囊,愤懑出手,一边粗暴地扣贝扣,一边凶他:“少爷脾气!”
苏青笑了个没停,他声音不闷,原本就温和轻灵,陈同和他靠得近,听着还想到个词,非常矫情,叫做“悦耳”。
陈同闷闷的又害臊,觉得苏青各处都优秀,苏青喜欢他这件事简直像是间歇性失明,让他害怕苏青会有突然眼不瞎了的时候。
但他又知道自己并不差,他也不自卑,被人喜欢就被人喜欢了呗,还能有什么三六九等。
陈同从上往下给他扣的扣子,末尾最后一个穿过扣眼儿,陈同伸手牵平他的衣角,又不甘离开地捏了一下。
苏青低头看着他的呢,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苏青垂着的眉眼只微微一颤,并没有动作。
陈同低声说:“你再……等等我……”
苏青低头看了他许久:“……好。”
陈同等了半天才听到回复,听见苏青说好的时候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下。
没松下几秒钟,手却被苏青轻轻牵住了。
他脸陡然一红,望向苏青,看见苏青都不敢瞧他,只偏着通红的脸看着另一边,陈同顿时也不敢看他了,低头盯着墙边的踢脚线,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
苏青羞够了,陈同也没从他手里溜走,苏青转过来看着他小声问:“这样可以吗?牵手。”
陈同感觉自己掌心里都是汗,他紧张,又害羞,说不出什么话来,点了点头。
陈同脑袋瓜啄下去的时候,苏青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蜜蜂在他心尖的花蕊上薅走了一把蜜,涓涓细细的流水涨春潮扩了河道,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种鱼跃甩尾的趾高气昂。
到底没有经验,他们两个谁也不会说腻人的情话,害臊,觉得矫情。可苏青满腔心花怒放没地方表达,已经从胸腔溢到喉管,到了不说不行的地步了。
苏青嘴角都压不住,只用羞忍着笑,牵着陈同的手,低头认真地对他讲:“等你多久都愿意。”
陈同没听过情话,只这一句就觉得足够腻歪。
他害羞地把手缩回去:“在别人面前就……不牵行不行?”
没什么不妥,苏青也怕外面会有流言蜚语或者插科打诨的,好容易发了个芽,要保护起来等他再长大一点。
他点头:“好。”
又去牵陈同的手,扔了脸说:“现在没有别人。”
陈同拿他的理直气壮没办法,撇过头,就随便他去了,牵着的手也没放开。
出门、下楼,苏青大大方方,陈同战战兢兢,电梯里都不敢站在中央,要挤在角落里。
中途电梯停了一次,外面有人的说话声,陈同耗子似的飞快地把手一缩。
像只偷灯油而不得的小贼,吸了吸鼻子。
手心里没了热源,陡然间有些空落落的。
进来的也是两个男生,一看就是学生模样,都是一中的。其中一个还推着自行车,在讲昨天的球赛云云,根本没看他俩。
苏青退了一步,正好挡在陈同前面,右手背过去,又抓了陈同的手。
陈同在他手心里抖了一下,小声喊:“哥……”
带了心惊胆战的求饶意味。
苏青捏捏他的手指,就是不想放开。
直到电梯到一楼,里边的人都往外走,苏青这才松了手。
有种地下党的感觉。
陈同挥掉脑袋里的想法,根本不敢多想。
外头锅盖坐在手抓饼摊子旁边的大理石球上,一脸泼街相,小手指一翘,点着陈同就骂:“狗人!平时就知道说我,你看看我们等你多久了,过分!”
陈同这会儿没有和他打趣的心思,右边手掌是自己的,左边被苏青牵过了就不像是,他还没回味过来。
苏青说:“是我晚了。”
锅盖啧啧两声,把加蛋加肠微辣少刷酱的手抓饼扔给陈同,眼睛回去苏青身上,不屑地一哼,像电视剧里的后宫反派:“人模人样的,也就骗骗陈同这傻子了。”
陈同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锅盖撇嘴假哭,掉了几滴鳄鱼眼泪:“你俩睡了!你俩不要我!”
金毛都无语:“你正常点。”
“我呸,”锅盖叉着腰,“谁知道你们半天不下来是干嘛呢,等了这么久了都,你还有时间吃饭吗?”
他最后一句话对着陈同说的。
陈同不耐烦地推他:“走了走了,再不走迟到了。”
然后三口一包,手抓饼填了满嘴,囫囵下咽,把油纸袋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行了。”
锅盖矫揉造作的小毛病多,最瞧不得他这么吃东西,嫌了他一眼:“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