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业想拍一拍儿子的肩,却忍了忍,终究只是说:“那株文竹长得挺好。”
陈同看过去,青花大盆里的文竹青翠,有些枯了,又从原先的地方钻出新嫩来。
陈正业和宋娴走后,陈同拎着水瓢浇那几株绿植,也不说话。
苏青指着个叶片大的问:“这是什么?”
“芋头。”
苏青惊讶了一下:“能吃吗?”
“不能。”
苏青又指着个叶子细小的问:“这个又是什么?”
“凤尾草,”陈同看着他,“不能吃。”
“看着像学校石头缝里常见的那种。”
“就是那种,草。”陈同一下子乐了,可没一会儿看见那盆文竹,又耷拉着脑袋蔫儿了。
“……”苏青放轻了声音,“怎么不开心啊?就因为你爸走的时候说了句文竹?”
“他又不养这些。”陈同扔了水瓢蹲在石阶上,像个勤劳朴实的小农民。
苏青跟着他坐下来,像个格格不入的小地主。
陈同说:“文竹是我爷爷养的,最开始小小的一盆很秀气,放在书桌上。”
他撑着下巴:“后来我妈说文竹占地方,影响写作业,就搬到了院子里,养着养着,盆越换越大,就从秀气的小书生变成了壮实的大汉子。”
苏青被他的比喻逗笑,陈同看着他笑,看得苏青隐隐脸热:“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啊,”陈同撑着下巴,“秀气。”
苏青看见他眼睛里的憧憬,那种希冀太薄太亮,好像里面有百转千回的浪漫和柔情。
苏青觉得自己呼吸有一点凝滞,怕惊扰了陈同这种沉浸式观察他的眼神,又逐渐叠加到一个自己无法忍受的极值,想要从他那里求个原因和答案。
他放轻了声音又问:“你看我做什么?”
陈同瞧着他,撑着脑袋傻笑,喊他一句:“哥。”
直男式的憨萌把苏青拉回现实,苏青笑问:“干什么?”
陈同凑近了和他讲:“我知道你那么说是故意的。就你和宋娴说的不住校的那些话。”
陈同直白地夸道:“你可真聪明。”
苏青笑眼看他,陈同仰起脑袋来看着头顶上的天,青蓝色的,有两三朵云。
“天上的云真好看,”陈同说,“我刚刚在想,要是你真的是我哥就好了。”
苏青说:“我就是你哥。”
陈同转过头来冲他嗤一声:“你懂个噗噗。”
苏青没忍住笑。
陈同说:“这个场景应该有烤串和啤酒。然后我们交个知心朋友,谈一谈人生理想,抱头痛哭。”
“说实话你后妈手艺不错,”苏青揉着肚子,“我吃得挺饱的。”
陈同笑话他:“饭桶。”
苏青伸手去捏他的脸,被陈同嘻嘻哈哈躲过去了。
“等陆医生那边的房子租下来,我就从这里搬走。”陈同的眼睛亮亮的。
苏青:“房子真的是陆医生的?”
“啊,他真买了新房,然后一中旁边的房子就空出来了。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租,这不是听你的吗,好好睡觉不秃头。”
陈同满怀期待地问:“你说到时候我要不要找个搬家公司?”
又自言自语地回答:“算了,我也没多少要搬的。衣服、被子、还有这几盆芋头。”
陈同看了看老屋:“爷爷奶奶的香案我也是要带走的,别的应该就没了吧……”
苏青说:“还差一件。”
“差什么?”
苏少爷笑得挺灿烂:“差个我。”
陈同噗嗤一声笑:“干嘛,我租了房子让你白嫖午睡还不行,你上赶着付钱啊?”
苏青:“你走了谁给我当司机?”
“合着没我你不打算上学了?自己走路骑小电驴,”陈同瞪他一眼,“我可以勉为其难把我的悍马借给你。”
他扬了下巴,目光那头是门边灰不溜丢的小电动车,像往常一样擦得挺干净。
苏青:“真打算一个人住?”
“我喜欢一个人住,一个人住多酷啊!想干嘛就干嘛,”陈同枕着手臂笑,“而且就你这种对物质挑剔生活又懒散的少爷,我跟你住岂不是还要给你买智能马桶按摩浴缸,然后给你当牛做马做小弟?”
苏青啧一声:“怎么把我说得这么差劲,就不能挑我点好吗?”
陈同上下一瞟,最后抓着苏青的下巴看了看,痞子似的调戏他:“看来看去就这张脸最好。”
苏青笑说:“那你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您做个人叭。
第37章 十月二日
·
陈同的手顿时僵硬,托着他的下巴瞪圆了眼睛看他,动了动嘴,犟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苏青错愕地盯着他,相顾无言,好一会儿陈同才跳起来大声说:“我靠!我不敢!”
苏青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还真以为这小傻子敢直男式地亲上来呢。
苏青笑自己心里妄想的期待,又觉得陈同同同可爱。
陈同指着他:“笑个屁,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逛那什么cp站了?”
“我逛那个干嘛。”苏青哭笑不得,本来就求不到,再逛cp站,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陈同盯着他:“真没看?”
“真没看。”
陈同一点头:“别看,可乐、鬼片和那个,都不健康。”
苏青逗他:“那个?那个是哪个?”
“就那个!你故意的!”陈同跳脚地指控他,“cp站里的那个!”
“cp站里有哪个?”苏青闲闲地说,“我又没逛过cp站,我怎么知道?”
陈同往台阶下边一蹲,抓了把脑袋,不说话了。
苏青看他蹲成一棵蘑菇,伸长了腿磕磕他:“就生气了?”
陈同:“我郁闷!”
他还郁闷呢,苏青心里笑得嘎嘎的,嘴上还笑话他:“你郁闷什么你还郁闷上了。”
“郁闷你披着羊皮,底下透着狐狸精的骚,”陈同拍开他的脚,“狗人,别动你爸爸!”
苏青笑着又故意磕他,陈同怒目相视:“没完了你还?”
苏青哼一声:“没有。”
陈同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又不是小姑娘,你哼得那么娇俏干嘛?”
“可能最近兔子舞练多了吧,”苏青笑着问他,“你练得怎么样?”
陈同很郁闷:“让我来跳,大概要换个名字?比如说僵尸舞,鬼夜行什么之类的。”
苏青笑他:“兔子舞要可可爱爱,你跳起来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可爱。”
“我个大男人!”陈同噎住,“你也是个大男人,你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啊,”苏青笑着说,“叫哥哥。”
“……叫屁呢叫。”
苏少爷是挑剔的小仙男,听不得粗俗的屁啊屁。
陈同又被苏青抓住脸,小陈同志非常有骨气地说:“这一次我必然不会向你屈服!”
而后就见着这不当人的狗东西捏住他脸蛋儿挤得他的嘴巴嘬起来,然后掏出了手机——
“我数3、2、1,你说茄子?”
“3。”
“我说个p——”
苏青笑眯眯地:“1。”
“咔嚓。”
这声“咔嚓”不是相机的,是苏青自己口头配的……
陈同感觉自己脑袋都要被他这一声“咔嚓”给“咔嚓”了,现在满脑子就想着一句话:这他妈,2是被您吃了吗?
苏青笑着晃了晃手机:“再给你一次机会。”
陈同掰他的手,没掰动,他被挤在花盆边上,脸边就是文竹叶子,没地方躲。
苏青的镜头对准了他,陈同能屈能伸:“哥。”
“哥、哥——两个字。”
“……”去你妈……陈同在心里向自己承诺,等苏青一松手,他人就没了。
陈同臭着一张脸:“……哥哥。”
苏青松开他笑了声:“好乖。”
陈同立马跳起来去抓他的脸和手机:“你是不是拍了!”
“没有,”苏青泰然自若地反问,“你听见照相的声音了吗?”
没有。
陈同炸毛地呼噜了一下脑袋,指着苏青:“你完了。”
苏青慢悠悠收起手机,心情愉悦,但是这种愉悦是偷偷的,和他静音的手机一样,不能发出声响。
他手机里躺着一段视频,完整地记录下刚才陈同被他捏撅着嘴叫哥哥的所有。
苏青笑眯眯地:“好。”
陈同:“?”
“你怎么让我完?”
同哥没办法让他完,反倒觉得自己被玩了一通。
苏青好脾气地笑说:“我告诉你怎么跳那个舞。”
他戳着陈同的脸蛋,有酒窝的那一边:“你笑起来就可以了。笑得自然,动作也会变得自然。”
陈同咧开嘴角,龇牙狰狞:“这样?”
苏青戳着他两边嘴角向上挂起来,陈同脸侧的肌肉固定住,被苏青托着脑袋左右端详了一会儿。
陈同:“行么?”
“你是要吃小孩儿吗?”
“……”
陈同拍开他的手,换了个法子“笑”,他眯起眼睛用嘴角撑开脸颊,尽力做了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
“……”苏青难以评价,想了想问他,“你怕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