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慈莲侧身开门,留路给拎着行李箱的粟烈,叮嘱道:“小余,你们两要注意安全,下雪路滑,别贪快——”
“好。”余敬之接过行李箱,“莲姨您放心,我会看好自己和小树的。”
告别家人,粟烈浑身都变得轻快,看一眼身边人,心情也不错,就是眼底的青黑有点明显。
虽然外面套着防雨防雪的冲锋衣什么都看不见,但一想到他里面穿的衣服是自己选的,粟烈就说不出来的高兴。
陡然,粟烈察觉不对,脚步一顿,“你行李箱呢?”
余敬之只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拎着他的行李箱。
“我只有两天假,睡一晚没必要带这么多衣服。”出租车已经在楼下候着了,余敬之去开后备箱。
放好箱子,粟烈还站在原地,嘴角往下沉,满脸都透着闷闷不乐四个字。
“站着干嘛,快上车啊。”余敬之不懂他生气的意思,但时间不等人,出租车也不能久停。
粟烈瞪他,嘟囔道:“等你冷得受不了,别来找我借衣服穿!”
上车后,粟烈坐在边上的位置,视线一直落在窗外。
他知道,余敬之说得有理,只去玩两天,睡一晚,带两件备用衣服和必需品就包里好了,没必要拉个箱子。
可他就是觉得胸闷得难受,忍不住想和余敬之犟两句。
他鄙视自己小肚鸡肠时,突然有人黏过来。
粟烈转头去看,余敬之把背包卸下放在位置上,背包很鼓,又放得七扭八歪,霸占的位置很多,他只好往粟烈那边挤。
余敬之看着两人贴着的手臂,明知故问:“你会不会很挤?”
粟烈嘴唇动了动,出声时又改口:“不挤。”
“那就好。”余敬之恢复到好心情,笑着问,“不是说有三明治,忘拿了?”
一提到这个粟烈就心疼,他辛辛苦苦,便宜了还在打呼的老树。顿了顿,他说:“……被我妈收缴了。她说坐车不能吃这么饱,她替我们吃。”
余敬之笑意更甚:“莲姨还真幽默。”
粟烈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考试争第一,装傻也争第一。
下了出租车,两人坐上动车,两小时后,又急赶慢赶坐上大巴。待他们抵达旅游小镇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山路十八弯,粟烈本来就晕车,下了大巴,浑身都疲软无力的,半边身子都靠着余敬之。
余敬之去拿行李箱时,恰时一阵风刮过,零下十度的寒风夹杂小雪,直愣愣地吹,寒冷无情。
粟烈衣服领子没理好,寒风直直地透过光洁的脖颈吹进胸膛。
迷糊的脑子瞬间就吹清醒了,粟烈缩紧脖子,下意识地往余敬之身后钻。
身后多了个跟屁虫,余敬之一愣,回头看了才明白。他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条黑色围巾。
很宽大很厚实,把粟烈半张脸都遮了,他带着手套理了半天都没弄好,只好求助余敬之。
看着他的囧样,余敬之憋不住地笑了,脱下手套帮忙整理,飞雪飘在发梢,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粟烈正花痴时,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男孩从边上走过。
小男孩裹得严严实实,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粟烈看。
应该是看到什么高兴的事,他兴奋地对着男子分享,嘴巴离耳朵很近,声音却不小,他指着粟烈说:“粑粑!你快看,辣个哥哥的女盆友好像男森——”
作者有话要说: 粟烈:我心情美丽又难过o(╥﹏╥)o
要加班,今晚九点更。4.1留
☆、第 32 章
小朋友的一句无心之言,让两人一路沉默。
粟烈脸蛋缩进温暖的围巾也难消两片绯红,一时间,也不知是寒风刺骨吹得,还是心里害羞臊得。
他偷偷瞥一眼余敬之,眉眼舒展,粗看嘴角还带着笑,再认真瞧一眼,头已经转过来了。
赶在视线相对前,粟烈忙不迭回头,看天看地看冻成冰条子的树杈,就是不看他一眼。
余敬之也不恼,轻声笑了笑。
听着粟烈的心更痒了,抓心挠肝地想细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表情里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害羞与窃喜。
到达酒店,办理入住的人很多,等了一会儿,两人领到房卡上楼。
预定的是大床房,余敬之解释说是因为预定的太迟,没房间了。粟烈没在意这种合他心意的细节,进到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让暖气给他续续命。
是真的太冷了。
刚开始他还不在意,在酒店大堂沙发等待余敬之办理入住时,那刺骨的寒风透过玻璃门缝隙,呼呼地往里吹,隔着厚实的秋裤和袜子,也能冻得脚趾头蜷缩打颤。
空调温度一时上不来,粟烈便来回踱步,小碎步踏得余敬之心头发紧,他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一袋暖宝宝。
让粟烈坐好,余敬之半跪着挽起他的裤腿,贴在小腿肚往下一点的位置。
有了暖宝宝,粟烈稍微消停。简单整理,两人带着必需品轻便出行,临走前余敬之强迫他再添上一件毛衣。
“真不用——”粟烈不肯,再加一件该把冲锋衣撑没型了。他随口绉个理由:“穿多了不好走路,再说了,一直走路运动肯定不会这么冷的。”
“你确认一路都走?不坐观光车?”
“嗯……”粟烈犹豫片刻,指着桌子上的暖宝宝,“要不然把这个带上,实在冷就贴上,方便又快捷。”
闻言,余敬之挤出个笑容,在粟烈的期待下,扔下一句:“不带。明天还更冷,不能养成你娇习惯。”
粟烈怀疑他是故意在和自己唱反调,接着上厕所的时间,查了查天气预报,还真是更冷。
他放弃和余敬之犟嘴的念头,出来后妥协道:“算了,不带就不带。老人都说年轻小伙子是火炉,不怕冷,说不定我这个火炉只是升温慢一点。”
余敬之说:“你是还没升温就先熄了吧。”
“???”
粟烈感觉受到嘲讽,气不过追上去揍人,目光和心思全都用在打闹上了,完全没有在意桌上明显少了一叠的暖宝宝。
打闹够了,两人正式出门,粟烈一改瑟瑟发抖,面色红润有光泽,走路也不抖了。
倒是余敬之眉关紧锁,时不时就揉一揉后脑勺,心想怎么软绵绵的枕头砸人也这么疼。
在餐馆吃一碗汤面,吃得全身暖洋洋的,两人整装待发,朝景点走去。
芦山风景秀丽,如今整个山头都是冰雪覆盖。树枝、屋顶、路牌,连刚绽放的小花都被牢牢冻住,有股描述不出的美丽和壮观。
路面挤着厚厚的雪,若是不注意便会深陷,他人都避得远远的,唯独粟烈专往雪厚的地方走。
一脚踏进,没到小腿,再抬起,留个脚印。他小孩子气地走了一排,还特意拍照留念,余敬之笑他,他便弯腰揉个雪球砸过去。
好在俩人都穿着防风雪的衣物,也默契地不往脖子以上扔。打闹玩笑着,悠长的雪路也走得津津有味。
山头有多处景点,他们只打算去最出名的两处,今天下午去的,是距离更近的一处。
虽说距离相对更近,但走起来是真的远。雪地行走更困难,又挂着寒风,走两个小时,才走到路程二分之一,粟烈的兴奋和体力都耗尽。
又起一阵大寒风,夹杂着冰雪渣子,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粟烈认怂,拉着精力充沛、连大气的不喘的余敬之到不远处的亭子休息一会。
余敬之抽一张纸巾让他擦糊在脸上的冰渣子,说道:“你体力也太差了,这才走多久。”
“才?”粟烈随便擦一擦,摁亮手机屏幕强调,“我们两点出发的,现在三点五十五分了!将近两小时了!就算走平地也该累了吧,况且这还是难走的雪地!”
“那为什么我提议坐观光车你不同意?”
“……坐车多没劲,在景点逛十分钟走完了。沿途走走看看风景多好啊,”粟烈拍打着落在衣服上的冰雪,“但我没想到,这特么也太远了吧。你快把地图给我,让我看看还有多远。别走到天黑还没到。”
余敬之捂住口袋,说:“就在前面,最多半小时。”
粟烈狐疑:“真的?这不会是激励手段吧。我是真的腿软了,要再走两小时,你就要背我回去了。”
“要不我现在背你?”话落粟烈双眼瞪圆,万般期待间,余敬之又吐出两字,“做梦。”
“余敬之,耍我好玩是吧!”粟烈恼羞成怒,捞起一把雪还没握紧便扔出去,雪渣子瞬间飞扬,落在急忙逃走的余敬之后背,也落在看不见的亲呢中。
嘴上喊着没力、腿软,追打起来却一点都不累。不经意间,已经到了著名风景打卡点。
是一个宽阔的湖,湖面波光粼粼,笼罩着浓白的雾。
深蓝的湖水与岸边厚实的雪块相碰,再看看湖底若隐若现的水草和护栏边挂满冰霜的松树,用言语都描述不出的宁静和惬意。
粟烈气喘吁吁,撑着余敬之的手臂欣赏,终于明白了打卡大好河山的美妙所在——你永远不知道自然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风景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