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砖恢复白净,余敬之收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回:“什么?”
“他……”粟烈一鼓作气地说,“他居然误以为我们是情侣,说你是我男朋友,你说奇不奇怪,他都不了解我们,怎么就下这个定论了。”
放在水龙头开关上的手一滞,余敬之问:“你告诉他你的性取向了?”
“没啊。我们除了公事外,说的话统共不超过五句。”粟烈异想天开,“你说,会不会是助教也是gay啊,所以他能看出我们两也是gay。”
话刚落,他自己否定:“也不对啊,我是gay,而且我和你这么熟,我之前都没认出来,他才第一次见,怎么就看出来了。”
“有时候太熟悉反倒不是好事。”余敬之缓缓道。
“对啊,”粟烈边搅着砂锅,边找余敬之的眼睛,“我身边好多情侣都是由好朋友转变过来的。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久,就是因为错把爱情当亲情的。”
他往锅里加点水,盖上盖,找出一个大蒜塞余敬之手里:“我一直觉得他们太笨了。学习的脑子笨,谈恋爱的脑子也笨。要我我肯定不会搞混的。”
他看着余敬之眼睛,“你学习这么好,谈恋爱脑子也一定很好使吧。”
“……应该不错。”余敬之迟了两秒轻声应,似乎不太确定。
“这还只是应该,你真该分点脑子出来谈恋爱。不然连别人对你有意思,给你暗示你都听不懂。”粟烈瞪他一眼,“愣着干嘛,剥蒜啊!拍黄瓜还吃不吃。”
白粥咸菜配拍黄瓜,也算有滋有味,可余敬之是囫囵吞枣,根本没啥感觉。
夜深人静,洗漱完躺床上,看着粟烈刚发过来的烘培班作业截图和泪奔的表情包,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他找到与石松的对话框,闭眼沉思一瞬再打字。
一条鱼:我感觉小树对我不只是哥哥,他最近说话做事都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无中生友
☆、第 19 章
“站住——”石松从病房出来,厉声喊道。他睨余敬之一眼,面带不悦道:“你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余敬之抬脚要走,石松快步追上去,低声又急切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你消息等了一晚上,珊珊还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你就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余敬之神情淡淡,“解释你外面没人,只是有满园春色?”
“你够了啊!”石松环顾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后,扯扯雪白的衣领。“说这话有损我妙手回春的医生形象,要付名誉损失费的。”
余敬之没兴趣和他唱戏,把查房记录签字给到护士站。石松一直在旁边守着,偶尔和护士妹妹侃两句。
见余敬之走了,他赶忙追,一秒沉下脸说:“瓜是你送到我面前的,你现在说不舍得切开,晚了点吧。”他浮想联翩猜测,“脸黑成这样,难不成是第一次业务不熟练,伤着自尊心了?”
健走的步伐终于停下,石松得意洋洋地与他对视,嫌火烧得不够旺:“你要是不想说,我就去问小树。第一次这个隐秘的事我就不问了,问一问他烘培课上得怎么样吧?又是托关系又是塞钱上的课,一定很有意思。”
他把话撂下:“瓜我是一定要吃的,你不想切,我也不介意把小树当刀使。”
“好啊。”余敬之耸耸肩,露出晨起后第一个笑容,轻松淡然,石松却觉得瘆得慌,“你想说想问就去啊,正好把事情都摊开,也省得我费心下套子。等我俩成了,定携重礼登门拜谢。”
石松不信邪,掏出手机手指飞舞,片刻后扬起手机说:“小树在线,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余敬之摊手笑笑,无所谓地推门进办公室。
见状石松秒怂,他断定昨晚两人肯定闹矛盾了,不然余敬之的脸不会这么臭的。
往常周一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今天连忙碌的护士长都看出他状态不好,可见他情绪变化有多悬殊。当然,还可能是余敬之长得帅。一般帅哥的喜怒哀乐,都比普通人有关注度。
“真破罐子破摔啊?”石松咂舌,“不会吧,小树这么势利眼。烘培课上着了,就把你一脚踹了?”
“你瞎脑补什么呢?我说话了吗。”余敬之有些无语。
石松有条有理地分析:“就是没说话才恐怖啊。你是谁啊,面对最严厉的教授眼都不多眨一下的狠角色,现在居然为了一点小情小爱沉默。离心碎也就差那么一丁点。”
余敬之靠在椅背,怅然地说:“学习有答案摆着,对错明显。可感情没有,我不能冒险。”
“石医生,主任叫你。”护士敲敲门说。
石松回神,在恢复正经前拍拍他的肩,提醒道:“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情敌还是队友。听我一句劝,你俩这么熟,是方便一步上本垒的,不是让你们在这来回试探。走了,有事叫我。”
余敬之保持姿势若有所思,直到手机叮叮两声,把他思绪勾回。
是粟烈发的微信。先是一张和石松的聊天截图,图上一串表情包,各式各样,都是石松发的。粟烈回个问号,没了下文。
小树:石松学长怎么了?盗号了?
一条鱼:他打赌输了。没在上课?
小树:在,正偷摸回消息
一条鱼:认真听课,我会抽查笔记
小树:拜托,我都快毕业了,能带脑子就不错了,谁还记笔记
一条鱼:这周检查
小树:……信号不好,不聊了。我去认真学习了,拜拜
教室的倒数第三排,粟烈关掉手机扣在桌面,懒洋洋地趴着,讲台上的光头老师正滔滔不绝。
认真听讲五分钟,粟烈憋不住了,四处游神,游到身旁的陶文身上,发现他居然在发消息。
要知道他上课都是不碰手机的,不过也鲜少做笔记,都是直接把知识灌进脑子里。
冯阳阳赵小虎这俩神经大条的在呼呼大睡。粟烈不忍吵醒,无奈之下,还是拾起笔听讲。
下课铃响,粟烈收课本,陶文收手机,冯阳阳赵小虎收睡意。三人默契地起立往外走,被陶文喊住。
“一块去吃饭吧。”陶文说,“我哥来了他请客。”
没心没肺地两人高喊陶文牛逼陶文最帅,只有粟烈拧着眉深思:“你不是独生子吗?”
陶文扯出一点笑:“后妈的儿子,他跟亲爸,和我不同户口本。”
“喔。”粟烈感慨,“那还挺奇妙的,你们居然关系这么好,还特意来看你。”
冯阳阳嘴贱说:“我看是奉父母之命,都大四了,才第一回来,关系哪好了。”
“他在国外上学,刚回国发展。”陶文解释一嘴。
被啪啪打脸,冯阳阳不再多言,让嘴巴蓄精养锐吃大餐。
在宿舍楼下见到陶文哥哥本人,比陶文高一点,壮很多,穿着休闲西装。从五官到神情,再到说话语气,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确定是不同父也不同母。
“我去放书,你们在这等会。”陶文拿过粟烈手中的书,脚还没抬,又被他哥拿走。
“先去吃饭。”把书放车厢,他给三人开门,极为绅士。
路途中,陶文介绍:“沈笛,我哥。”
后排三人乖巧地喊哥哥好。沈笛笑笑,说:“叫哥客套,直接叫名字就行。”
三人面面相觑,只点头应好,但没人搭话时敢直呼其名,连陶文都是一句话一声哥的喊,冷淡但礼貌。
粟烈有点相信冯阳阳的话了,如此重视称呼,说关系有多亲密都是存疑的。
去的是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餐厅,价格不菲。蹭饭的三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喝水都变得拘谨。
沈笛倒是大大方方,服务周到,带着四人进了包厢。菜单转一圈,落到陶文手上,他没手软,一连点了四五个,都是香辣口味的。
1427宿舍口味偏重,喜麻喜辣,陶文是唯一的微辣档。一看这点菜,粟烈反应过来,肯定是沈笛爱吃辣。
等上菜期间,大家闲聊,话题多数掌握在沈笛手上。他极少吐露,但甚多提问,多数都是提及陶文。
念其是陶文的哥哥,是关心问候,冯阳阳和赵小虎都积极回答,拣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回答。
沈笛听得是津津有味,陶文却神色冷淡,没什么表情。
话多水也多,冯阳阳和赵小虎相约去放水,粟烈也不好留着阻挡哥俩叙旧,跟着一块出包厢。出去时匆忙,包厢门没关严实。
冯阳阳和赵小虎对沈笛都很好奇,路上猜测的话没断,竟然还臆测出两人是不是为了夺家产而假装友好的戏码。
粟烈皱眉,让他们别乱猜。直觉告诉他,陶文不是为了利益假装平和的人,事情肯定没这么狗血。
临近包厢,三人不语,连脚步声都放轻些,大概是蹭饭的心虚。
走到门口,打头阵的冯阳阳居然不动了,赵小虎也傻站着。粟烈纳闷,往前一步探头看。
包厢内,沈笛正压着陶文肩摁在墙上亲,本就纤瘦清秀的陶文更显软弱,姿态像极了被欺负压榨。
可三人都看在眼里,陶文根本没反抗,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脖颈微仰,脸颊泛红,似承受,也似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