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动静早把余敬之的魂都勾走了,一阵阵温热沿着脖颈逐渐蔓下去,肌肤紧绷又畅快,他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怕这份畅快停留太短。
待他呼吸渐渐平稳,余敬之才动了动麻痹的双腿,轻手轻脚将人放置在地毯,枕着柔软的靠枕,盖着皱巴的风衣。
调低音量,余敬之的目光从不知所云的影片中转移,稍稍歪头一瞥,是粟烈熟睡的容颜。
干净、柔和。
少年的青涩美好与冲动,全藏在他微抿的嘴角和轻阖的眼皮。
余敬之抑制不住地弯腰,唇瓣轻轻地落在眼尾。仅一瞬,轻柔得要命,连敏感的睫毛都毫无察觉。
粟烈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迷糊接听,是冯阳阳打来的,问他怎么还没回来。他回复在家睡,明儿再回。
挂了电话,他又阖眼片刻。再次睁眼,他才发现电视屏幕已黑透,昏黄的灯光只剩一盏,空调被下还盖着风衣。
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倏地停了,粟烈好似得到某种信号,重新躺好,双腿稍微蜷缩,眼皮耷拉埋在抱枕中,与熟睡状态无异。
脚步声逐渐清晰,可半天都没动作,粟烈难耐好奇,悄悄把抱枕摁扁些,眼皮微掀,透着狭长细密的缝去瞧。
余敬之站在沙发地毯外,穿着长到小腿的藏蓝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脸颊浮着因洗浴燥出的红晕,没什么表情,但莫名可爱。
一时看迷了眼,粟烈忘了当前处境。
只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眉毛微挑,他催促:“赶紧起来去洗澡。”
做戏做全套。粟烈忙不迭把眼皮闭上,哼哼唧唧地翻个身,揉揉眼睛含糊说:“你干嘛呢。”
“睡衣放浴室了,内裤我这有干净没穿过的,不过你穿码子应该会偏大一点。”余敬之平静地说,“你是穿我的,还是等你的洗好烘干再穿?”
怎么突然就跳到内裤的问题上了,粟烈有些懵。
他傻傻地问:“今晚能洗好烘干吗?”
“不能。”
“……”粟烈翻个白眼,回道:“那不是只能穿你的吗?还问什么问,幼稚。”
“你可以选择真空上阵。”余敬之轻飘飘说,“你都醒了还装什么睡,幼稚。”
谎言被戳破,粟烈心慌,嘴上却不饶人:“什么啊。我是被你吵醒的,你别冤枉人!”
走了几步的余敬之回头,微笑道:“我听见你讲电话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粟烈面红耳热,假装无事发生,抱枕一丢,一骨碌起身奔浴室,嚷道:“睡地板冷死了,我要赶紧洗个热水澡续命!搞不得搞不得……”
十分钟后,粟烈在浴室喊:“余敬之——”
“怎么了。”余敬之原地踏几步,声音从浅到深。
“给我拿一条……干净的内裤。”最后半句话尤为轻,要不是门外的人竖直耳朵,还真听不清。
可余敬之偏偏当没听见:“拿什么?大点声,没听见。”
粟烈:“……内裤。”
余敬之失笑,抬脚进了房间,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内裤。敲门,一只被热水熏得粉嫩的手臂伸出来,抢过内裤,啪唧一声把门锁上。
扭扭捏捏磨叽半天才穿戴好,残留在发端的水珠都落了大半,他取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余敬之在客厅看书,闻声抬头,起身让位置。
粟烈这才看见沙发上叠成方块的被子。
“你让我在这里睡?!”粟烈指着沙发不可思议。
开什么玩笑,他没动心想做他男朋友前都能进房间“同床共枕”,现在居然要睡沙发?
“你认真的?”粟烈重问一遍,“沙发睡觉不舒服,我今天好累,明天还有课。”
余敬之好心提议:“那你去客房?”
这套房是两居室,空着的那间是主卧,说是客房,其实就是余先文的房间,只不过他常年不在家,鲜少住罢了,不过东西都齐全。
“别——我睡沙发就行。”粟烈连忙摆手拒绝。余伯伯的房间透着和他本人一致的严肃气氛,十分影响睡眠质量。
道声早点睡,余敬之回房。
粟烈把毛巾洗净晾好,娴熟地从浴柜里拿一只新牙刷。
刷一嘴泡泡,余敬之来尿尿,倚靠在门边等他弄完。
粟烈手一挥,大方说:“你尿啊,怕什么!我穿着你内裤也没嫌啊。”
“我那是干净没穿的。”余敬之强调。
“我资道啊。”粟烈吐一口泡泡,另只手去拎裤带,拉了拉,“一点都不大,特别合身,说明咱俩尺寸差不多。”
余敬之被逗笑了:“是吗。我不信,脱了看看?”
“???”
陡然受惊,粟烈捡起掉落在洗漱台的牙刷,不可置信道:“脱、脱什么?”
余敬之只笑笑,没吭声的回了房间。等了半天,尿也没尿。明明他都要洗漱完了。
直到粟烈在沙发睡下,拥着绵软的被子,脑海还在回忆洗漱时发生的事。
他眯起眼,望着吊灯,还是不敢相信——余敬之居然学会耍流氓了,虽然只是嘴头上的。
一夜沙发之旅,粟烈是浑身不自在,算不上腰酸背痛,但也哪哪都难受。
听着老师在台上叭叭叭地讲,他在台下当当当地捶腰。
陶文盯着他的动作看。
粟烈:“我不敲了,不吵你,你认真听课。”
话落,陶文没动作,粟烈正纳闷,不会外出睡一晚回来,脾气和心情一块儿大变样吧。
他忐忑间,陶文低声说:“你昨晚在余敬之家睡的?”
“?!!”
虽然是个问句,但肯定的语气大于询问。粟烈有些慌,及其不解。
怎么他的事这么容易就被猜透?!一个骆清湖还不够,又派一个陶文来降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请粟烈对自己是0的事实有正确的认识,躺着就挺好。
☆、第 22 章
睫毛飞快地眨了眨,粟烈装傻:“没啊,我回家了,在家睡的。”
陶文目光落到他僵在后背的拳头,问:“在家睡的,睡得腰疼?”
这话太直白,粟烈再傻也不可能听不明白。陶文卫衣下的红印子还没消透,显现出状况的激烈,可他……是连房门都没进去啊!
哪来的机会腰疼。
“对啊,我睡相不好,不小心掉床底了,腰有点磕着。”粟烈讨好地笑笑,“我记得你那里有红花油吧?回去借我抹抹?”
同宿舍近四年,谁的睡相如何大家一清二楚,陶文没戳破这个谎。
“好。”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涂涂画画。
粟烈松口气,用力捏一把腰背肌肉后双手插兜,不给他人发现和调侃的机会。
回到宿舍,陶文从柜子里拿出红花油,还塞了根体温计给他。
粟烈不解,看着平平无奇的水银体温计发问:“干嘛?磕个腰还要测体温啊。”
“这要分哪种磕腰。”陶文回到位置,看粟烈把体温计随手一放,根本没当回事,又说道,“难受别忍着,要真发烧了,有你苦头吃。”
粟烈瞪圆眼睛,字正腔圆道:“我真的只是磕到腰了。”
“随你。”陶文理解他的羞涩,好心提醒说,“下午老杨的课,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请假。”
这人是认定他被吃干抹净了啊,粟烈不服!
要是他真那样了,也就没啥,问题是没有啊,他和余敬之的关系和以前没差别。陶文凭哪点就断定他俩睡了啊。就因为腰疼?
瞧一眼冯阳阳和赵小虎,这两人正埋头打游戏,粟烈起身敲敲陶文的桌子,说:“一块去超市买点水果。”
陶文没异议,拎上外套出门。
水果超市距离有一段路,走到没人的路段,粟烈憋不住地问:“你今天怎么回事,话里有话啊,是我哪句话给你错误的暗示了?”
先前他就觉得陶文应该发觉他对余敬之的感情不纯,没想到人家已经想到把他俩往床上摁了。
“还用暗示吗?”陶文嗤一声,“你那点心思,明晃晃地写在眼神里。也就冯阳阳和赵小虎那两傻货看不出来。”
粟烈又慌又惊,还夹杂着丝丝喜悦。
原来在陶文心里,他和余敬之早是一对?那是不是说明余敬之对他的心思,也能从眼神里看出一点。
挠挠头,他浮上一层羞涩,诚实道:“我是喜欢余敬之啊,不过没你幸运,我俩里里外外都还以兄弟相称。”
陶文有些震惊,半天才给出回答:“你俩都是忍者。”还夸张地比个大拇指。
粟烈提一脚小石子,似诉苦似埋怨:“有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必非得挑破那层关系,相处愉快就是真。可我转念又想,我也想像你一样,能坦荡地说他不仅是哥,还是我对象。”
“不是我说,你隐藏得是真好啊!”粟烈捶他一拳,“以前还口口声声说没对象,牡丹。现在脸不疼吗?嗯?”
“谁说我和他是在处对象了?”陶文平淡地丢下一句。
“这、这不是对象是什么……”粟烈摸摸脖颈,示意他上面还留着痕呢。
陶文不以为意,轻轻地笑:“生理需求,和撸/管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