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臣熙无奈,对此已经不以为意了。
挂断电话后,重新打开笔记本,在房间里查查资料、写写笔记,直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
当焦臣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洗漱一番后,跑到邬棋房门口敲了敲门。
“小棋,吃过早饭了吗?”
“我煎了两个荷包蛋,你要是还没吃,就出来吃一点。”
焦臣熙趴着门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他又试探着叫了几声。
“小棋?小……”
房门霎时打开,把焦臣熙吓了一跳。正要出门的邬棋见人也愣了一下,赶紧摘下耳机,呆木地问了句。
“焦医生,有……什么事吗?”
原来关起门来听音乐呢!怪不得昨天按门铃那么久也没人出来开门!
焦臣熙缓了缓神,干笑两声,故作慈祥地问:“早上吃饭了吗?”
邬棋点点头:“嗯……吃了一点。”
焦臣熙:“药呢?”
邬棋:“也吃了。”
“真是个乖孩子。”焦臣熙满意地笑着点点头。
可当他一眼瞥见邬棋身后的卧室,笑容倏地滞在脸上,因为这场面属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焦臣熙把邬棋领到楼下的餐桌前,坐下。
轻咳了两声,认真地说:“小棋,我和你哥详细地了解过你的情况,他说你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孩子。”
“所以,跟我说说,上次收拾屋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尽管焦臣熙比邬棋小了快两岁,但语气却像是个大哥哥对一个大孩子说话似的。
邬棋摸了摸鼻子,老实交代说:“前几天搬进来的时候,收拾过一次。”
焦臣熙问:“最近一次?”
邬棋肯定:“最近一次。”
焦臣熙点点头,顺手把煎蛋切成几块,习惯性用叉子叉着一块先喂给身边的人。
“……”
邬棋呆呆地看着递过来的一口蛋白,似乎有些意外,摇摇头憨憨拒绝。
见状,焦臣熙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可爱的大男孩。
又不禁想起他的那个把自己算计到没脾气的哥哥房宁。
心里暗自吐槽:和他哥哥相比,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简直就是小天使!
“其实小棋,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我们既然要治病,就要先培养感情,培养感情至关重要的一环是什么?”焦臣熙自问。
又自答:“是成为好朋友。”
“那么成为好朋友的第一步又是什么呢?”
邬棋:“……”
“对!就是互相了解。”焦臣熙自导自演似的,还打了个响指。
“名字是用来给人叫的,所以要尽可能的拉近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就不能浪费了名字这一资源。比方说焦医生这个称呼,就很不可取。”
焦臣熙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角,放下餐具。
“你看啊,每一次叫我焦医生,都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有一种心理暗示:他是医生,我是病人。长此以往,这种心理暗示就会在你心里扎根。”
邬棋微微皱眉:“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焦臣熙托腮想了想,蹙眉说:“我上学的时候,同学都爱叫我焦疯,说我是典型的人来疯。”
起初大家对焦臣熙的称呼并不是‘焦疯’,而是‘焦疯疯’。
虽然他自己对于人来疯一点并不否认,但是‘焦疯疯’这个名字实在是奇怪的很,他本人多次表示不满,大家又不肯老老实实叫他本名。
最后双方折中,表示各退一步,于是才有了‘焦疯’这个称呼。
邬棋抿抿嘴,显然并不认为‘焦疯’这个名字就有多合适。
他想了半天,问:“如果我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叫你焦老师吗?”
焦臣熙愣住,对此表示极大的意外,于是干眨了几下眼睛,问了句。
“为什么?”
第4章 CH 4
——越是在乎别人感受的人,越是内心脆弱的人。他们往往过于看重别人的感受,从而一次次地压榨自己。
“我妈妈就是一名人民教师,你说话的语气和她很像。”邬棋轻轻说着,脸上还带着几分幸福。
邬棋年幼丧母的事焦臣熙听房宁说起过,据说每次提及到妈妈,邬棋的脸上都是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焦臣熙点点头,笑着答:“也行。”
邬棋瞥向焦臣熙,注意到这个小自己一岁多的男孩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地眯起来,似乎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特别是他嘴边那一对格外引人注意的梨涡。
他刚才其实没有把话说完,妈妈也很爱笑。所以一看见焦臣熙笑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妈妈。
焦臣熙趁着这会儿功夫,收拾好了盘子和刀叉,又坐回到餐桌前。
碍于长时间没理发,导致偶尔有一两次睡觉时压了呆毛,头发会垂到前面扎眼。
一般这个时候,焦臣熙就会图于方便,撸下左手腕的头绳,给自己扎一个憨憨的歪桃小辫。
一抬头,邬棋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焦臣熙问。
邬棋瞬间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那好。”焦臣熙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本。
“小棋,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便于收集信息,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好吗?”
邬棋:“好。”
“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邬棋把手放在桌上,认真点点头。
“你喜欢小动物吗?”
邬棋点头。
“最近一段时间情绪起伏大吗?”
邬棋摇摇头。
“昨晚睡得好吗?”
邬棋点点头。
“现在的心情好吗?”
邬棋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又作势要摇头,最后茫然地看着焦臣熙。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能不能算作愉悦,悲伤或是其他的东西。焦臣熙在本子上将这些记录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焦臣熙抬头:“小棋,告诉我,你治病是为了什么?”
焦臣熙盯着邬棋:“或者换个说法,你想要痊愈的理由是什么?”
“……”
邬棋垂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焦臣熙能看出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于是大胆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轻声问了句:“小棋,回答我,是不是因为你妈妈?”
闻言,邬棋的睫毛轻微颤了两下,没有说话,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焦臣熙再怎么问,邬棋都是低头不语。
“小棋,抬头看看我。”焦臣熙无聊地歪头,叫着邬棋。
邬棋依旧是不理,低头坐在对面,像是在发呆,又好像在低头想些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焦臣熙微抿了一下嘴角,低头在本子上画了些什么,然后俯身前倾,伸手到邬棋眼前敲了敲桌子。
‘叩叩叩’
“小棋,看看这个。”
他把本子转了个方向,推到邬棋面前。
邬棋终于停止冷漠,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焦臣熙,又把视线调向本子。
上面是焦臣熙用笨拙的手法画的几个小人。
“上面这个,个头最大的这个,就是你。”
他笑着用笔尖点了点其中一个小人。
“小棋之所以无法感受到情绪的波动,是因为你的大脑担心你太过辛苦,于是就让情绪小人睡着了。”
焦臣熙边讲着故事,边用笔尖一步步指着一个个姿态各异的小人。
“这种情况下不用害怕,因为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掌管这一道关卡的小人们都在尽力的保护你,只是它们分不清那些情绪到底是好是坏,于是就把所有的情绪都关起来了。方式虽然笨笨的,但是它们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你。”
焦臣熙笑得一脸温和。
“看吧!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孤单,还有更多的人愿意去爱你。他们希望你能感受到他们对你的爱,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爱。”
焦臣熙蹩脚地在纸上倒着画了一个爱心,又忍不住自己先傻乐了起来。
邬棋盯着焦臣熙看了半天,轻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谢谢。”
……
这之后,两人生活和睦且规律地相处了几天下来,焦臣熙姑且算是与邬棋熟络起来了。
这天,两人正窝在家里盘腿而坐,欣赏邬棋以前的画作。
焦臣熙举起一幅画,这是一个身着白色短裙的少女,置身于一片花海中,少女回眸一笑,生动栩栩。
“画得挺好的嘛这不是!”焦臣熙赞叹。
“……”
邬棋蹙眉不语。
焦臣熙见状,佯作责怪:“啧,小棋同学,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班级里的超级学霸在期末考试后考试成绩离满分只差一分,还一个劲的说自己没考好。”
焦臣熙指关节敲了敲这幅画。
“和我的水平比起来,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我不喜欢。”邬棋淡淡地说。
焦臣熙疑惑:“不喜欢?是不喜欢画画,还是不喜欢这幅画?”
“我……以前喜欢画风景、建筑或是一些人物的写实。”邬棋缓缓地说:“很久以前就喜欢,我认为画出来的要比照片看上去更有质感,赋予它想象的同时,还能体会到画中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