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就算押进了一辈子,也不算什么。
张淙已经换下脏衣服,洗好手,又将外卖拆开,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晏江何走过去看了一眼,给眼圈看湿了。
都是他喜欢的。每一道菜,都是他喜欢的。张淙永远知道他的口味。
晏江何快速眨了眨眼睛,又深吸一口气,一张三十年老脸差点没崩住。
“你先去洗手换衣服,然后吃东西。”张淙又去给晏江何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你这嗓子发炎了,得吃药。”晏江何又重复。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压抑情绪,“你......”
张淙朝他笑笑,没说话。
晏江何说不下去,仰头喝光水,老实听话,默默去洗手换衣服。
等晏江何回来,张淙便伸手拉晏江何去凳子边上,又按了一下晏江何的肩。
晏江何忽然进化成了废物,两腿发软,竟被张淙这么一下按得坐了下去。
张淙在他身侧坐下,拿一碗粥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吃吧,吃完饭我就吃药。”
晏江何没再说什么。张淙那倒霉声儿太膈应人。晏江何只能挑一块软棉好下咽的香芋,抬手往张淙嘴边送过去。
张淙赶紧侧头,就着晏江何的筷子,被喂着舔了口。他那模样活似个饿了八百年才吃到一口糖的要饭难民。
他眼睛黑漆漆的。
晏江何盯着看,还看见张淙吃完后抿了下嘴角。
晏江何顿了顿:“这东西甜,你嗓子发炎了,不能多吃,你多喝点粥,胃里垫一垫才能吃消炎药。”
张淙很听话,端起粥碗连灌了两口。
晏江何实在是受不住了,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捏着张淙的耳垂搓。他以前都不知道,张淙的耳垂这么软:“你慢点喝。”
一顿饭晏江何越吃鼻子越酸,头一遭怀疑自个儿白搁医院混了那么多年,心里承受能力几乎降成婴幼儿水平,吃奶都想哭一鼻子。
张淙一碗粥喝光,也吃不进几棵菜,他先站起来,一通翻箱倒柜,然后进了晏江何的卧室。
晏江何不知道张淙在折腾什么,他牵挂张淙的嗓子眼儿,先将消炎药找了出来放在桌上。
晏江何进屋叫张淙:“张淙,你干什么呢?”
晏江何顿住,看见张淙蹲在床头柜前面,盯着床头柜上摆的相框。
里头镶着张淙的笔迹:“I was born for you . ”
张淙是进来给晏江何铺床的。他顺便又翻出了红花油,药膏什么的,想着给晏江何擦一擦,搓一搓身上的磕碰伤。
谁知道他刚抖开被子,便一眼瞧见了晏江何床头柜上的东西。
是他写的。这是他将一幅画送出去以后,昧着偷偷写的。也是他趁晏江何不在家,偷偷塞进装画的相框里,藏着的。
他画这幅画的情意,就是这句话。从那年冬天开始,晏江何走进他的生命里,他就是为晏江何生的。他荒芜的世界,有了晏江何。
他的黑暗有了光。光是披在晏江何的肩上,带给他的。
那会儿张淙满腔的情意不敢表露,他又实在憋得难受。只能悄悄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变态一般去偷着甜。
一想到自己的表白藏在晏江何的卧室里,他就能从酸苦里找到香蜜。
但晏江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他这份扭曲的心意挖出来了。晏江何给它见光,给它光明正大摆在床头柜上,摆在每天睡醒,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一直以来,晏江何从没让张淙在黢黑中沉没过。
晏江何从没辜负过张淙的希望。
张淙慢慢站起来,朝晏江何走过去,竟然直接掀起晏江何的上衣下摆往上薅。
晏江何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让张淙将身上的衣服给扒了。
晏江何愣住,光着上身看张淙:“......要做什么?”
张淙将衣服扔去床上,一眼就看见了晏江何侧腰的位置有一片淤青。
他用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 对晏江何哑着说:“哥,你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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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解释一下,关于张淙。他缺失很多东西,心理上存在病态。不论谁都有瑕疵,更别说张淙。(文案也扫雷了,请关注文案)他相对非常偏执,他有时会令人害怕。但他就是这样的。就算成长,独立成熟了,很多东西也补不回来,某些经历和伤害会伴随人的一生,但不代表他不能美好。张淙有晏江何这个王八蛋,他们在一起会越来越好的。就像人生总有难过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勇敢抬头,看到生活中的阳光,就能得到温暖,相互依靠,自我救赎。生命的本质就是有温度的。
以上是个人想法。希望这篇文里偏颇的人设,可以被大家理解,希望大家能感受到我想表达的东西。
感谢看我瞎扯淡。谢谢支持和陪伴。
第102章 “你转过来我看看。”
“什么?”晏江何没反应过来。
“红花油。”张淙指了指桌上,“你不是说你擦破了几块皮,碰了......”
“好了别说话了。”晏江何皱起眉,看见桌上除了红花油,还有一瓶双氧水,棉签,甚至还有创可贴和红霉素软膏,东西倒是齐全。
晏江何盯着张淙头上的大创可贴看了看,走到床边趴下了:“消炎药我给你找出来了,在客厅桌子上,你半个小时以后去吃了。”
“嗯。”张淙应了声,在床边坐下。
张淙盯着晏江何的后腰,看到他左侧后腰的位置有很大一片淤青,青紫色。张淙摸上去,恍惚间竟觉得滚烫。
尽管晏江何如此模样,大敞大开趴在床上,任由张淙摆弄,张淙也激不起丁点儿的旖旎心思。
他心疼还不够。一颗心抓烂了疼都不够。
红花油的味道立刻在周围扩散开,张淙的掌心温热有力,轻重合宜地按在晏江何的伤处,将药油揉进晏江何皮肤里。
细算算,张淙的手法其实也没多专业,大抵是胜在一丝不苟,无比认真。晏江何被他按得疼,却也舒坦。连同刚喂饱的胃都舒服得热了起来。
“是不是很疼?”晏江何听见张淙在他身后小心地说,“你忍一忍。”
“疼死了。所以你快别说话了。”晏江何闭上眼睛,沉沉叹了口气,“你嗓子哑成这样,再说话,我就真忍不了了。”
晏江何小声说:“光听着声都疼。”
张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几秒后,他缓缓俯下/身,干起皮儿的嘴唇落在晏江何后腰的淤青上,亲了一嘴红花油。
晏江何嘴角提起一个无奈的笑,回头瞧了一眼:“不辣嘴吗?”
晏江何:“亲就算了。千万别伸舌头舔,外用红花油可不能吃。”
晏江何翻了个身,张淙的眼睫颤了颤。他又皱起眉头,轻轻薅过晏江何的手腕,蹭被他自己掐出来的伤。
晏江何:“......”
晏江何满眼心疼地望着张淙:“你昨晚连夜坐火车回来的?”
晏江何问完又赶紧补上:“不用说话,你点头就行。”
张淙果然点点头。
晏江何还想问。但他没法问了。再问下去,张淙铁定要扯疼哑嗓子回话。
张淙处理完晏江何的手腕,将手里的棉签扔去一边,竟然直接用手掌盖住了晏江何的眼睛。
张淙的掌心破了块皮,晏江何的睫毛轻轻扫在他最嫩的那块手心肉里。痒痒的。
“什么都别想了。”张淙说,“我知道你累坏了,你先睡一会儿。”
晏江何皱起眉头,奈何视线被张淙蒙着,什么都看不见。晏江何想开口说一句,嘴唇又突然被张淙堵上了。
张淙给了他一个带着红花油的吻。
晏江何忽然就觉得脑袋一阵晕,分不清是被红花油熏的,还是被张淙这一下给亲的。
折腾了一夜,历经险情,豁胆子费力气,晏江何真的很累。他此时躺在自己床上,吃饱了喜好的饭菜,后腰的伤也让张淙搓得热乎乎的。
更重要的是,张淙就在他身边。他的爱人,刚给了他一个吻。
人间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此。晏江何是太幸运,从而获得了一种珍贵的放松。这种感觉就像尚且懵懂的孩提,窝进了母亲的臂弯里。它是一种安全感,仿佛来自人性最原始的本能。
它是那么温暖,那么柔软。沉浸其中,仿佛生死都像一场梦,世间的铅华亦或困苦,疲惫连同辛酸,人生所有轻重不一,需要肩挑背扛的担子,都变得遥远。
它是那么的安全。它是张淙给晏江何的。
晏江何越晕越上头,最后竟毫无抵抗,就这么迷迷糊糊被张淙盖着眼睛弄睡了过去。
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嘴里居然稀里糊涂地嘟念:“张淙,吃药......”
等晏江何的呼吸彻底平静悠长,张淙才放下盖在晏江何眼睛上的手。他拉起被子给晏江何盖好,盯着那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看个没完。
张淙掂着神智,知道自己有病。他对晏江何那过分的占有欲,就像一个变态犯罪狂。他似乎是个亡命徒,是个疯癫的瘾君子。
张淙坐着看了好久,才终于站起身,按照晏江何的叮嘱,去客厅将那粒早就放好的消炎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