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坚决不过三秒钟,秦叔一句话就打破了:“他说你太孤僻了,让你交朋友。如果是那个岑白同学他已经会百分之百的放心,但对楼重可能就没有那么好了,毕竟他对外说只是代为管理,等你长大就要交给你,楼家可不好惹,他不会傻到让你借楼家的势来打压他。以后和楼家儿子最好保持点距离,可以多和那个岑白来往,让他放松警惕。”
柴峻并不怕他的叔叔,但是眼下自己的年纪和处境让他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哪怕撞的头破血流都无济于事,钥匙掌控在别人手中,眼下他只能答应。
“星期六日我会邀请他来家里玩,但他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其实他挺可怜的,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单纯的活着。”
秦叔勾了勾嘴角:“人都是这样,如果不是你帮我争取我到现在也只能住在那个没暖气的家里,让家人住在新房子里,我这一辈子也总算能对得起他们了。”
柴峻想到什么下决心道:“不要让他来我家了,免得他看到那些东西会难过,我去找他吧。”
最主要是这栋别墅太死气沉沉了,没有一点活力,是岑白自己说他们是朋友,那他过去蹭蹭人气应该不会怪他吧?
柴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有人代替他像岑白发出了邀请,这个人自然是他那位温和可亲的叔叔。
第二天岑白再快要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才来,屁股刚挨着凳子身子和脑袋也跟着一歪,自己的人肉枕头没了,他眯着眼打着哈欠看过去,不解柴峻的不自觉。
柴峻从没有主动要去谁家拜访,所以这个请求有点难说出口,被岑白盯的头皮发麻,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还不忘说两句:“我支撑不了太久,这几天抬一下都觉得痛,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岑白不客气将脸凑过去,也不急着闭眼,不紧不慢地说:“昨天晚上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接到了你叔叔的电话,他说你没什么朋友,只和我聊得来,所以这周末邀请我去你家做客。”
柴峻对叔叔多管闲事十分不满,他犹豫了下,问道:“那你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柴峻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因为某些东西而触景生情吗?我不想你难过,要不我去你家可以吗?”
岑白摇头:“还是去你家吧,也让我妈放天假,她一天到晚忙着照顾我也怪累的,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这个时候的两人心里都各藏着心思,却没有一人能看透彼此。
就在这个时候岑白的手机响了,柴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别处,又是那个熟悉的ID和头像,看来就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
岑白后脑勺对着他,手机被挡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左手手指不停地敲打着什么,他此刻终于嗅出了别样的味道,岑白看似单纯但是身上总是时不时地透着一股让人想要去探寻的神秘感。
父母离婚之后跟没事人一样这种反应不太正常,就当他受刺激太过厉害有点没回过神自我欺骗一样地维持着表面平静。就他所知岑白是没什么朋友的,突然间和一个看起来年长很多岁的男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该不会是借网络这层高倍滤镜来填补心里的空缺感?
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又觉得没趣,只有他一个人像个神经病胡思乱想,他对岑白的关注确实频繁的有点过分了。
张桥是个会来事的,原本开发商老板的小舅子不想和他多说话,但是看到塞过来的装了三千块的红包,立马喜笑颜开说包在他身上。
这些年城市发展迅速,只要是块地就能出黄金,如果是那种财大气粗的建筑集团盖一个小区那是完全不用愁的,小公司就不一样了,有了地却没钱,东拼西凑的盖了几年没盖成,都快成烂尾楼了。业主天天闹,剩下的尾款也收不回来,说是老板其实比谁都惨,跟个孙子似的躲来躲去。
这边的旧小区倒是有好几套房子,人们嫌这边治安差,生活不方便不愿意来这边买房子,积压在手里卖不出去也是愁人,那老板再听说有人要买下来做办公用,也没多想,听对方说这几套还不够,更是热情到可以帮忙联系业主,看他们的房子是不是愿意出售。
这自然很合岑白的心思,有帮忙的人在中间调解联系,除了实在没能力搬走的人,大多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房子出售。
这种没发展前景的地段,住又不会回去住,房价永远吊车尾,有人愿意出合适的价格买下来做办公场所,趁着这个时候出手是最好不过。也有的人长了个心眼,向相关单位的朋友打听,再得知市内对这块地并没有做规划的打算,如此也就死心了,点清楚钱,手续也办得痛快。
岑白也没骗他们,手续办完之后就让人开始装修,办公用品挨个地往里面搬。
张奶奶在听说孙子以后就在自己家门口上班,高兴的很,问东问西,张桥全都解释成:“有位老板很看好我们的项目,经过郑重思考后决定投资,还要给我们换办公环境,以后我们都能多陪着您说说话了。”
张桥在没人的时候皱着眉头问:“你真要让那些人搬走?他们都是外地人来这边打工的,找合适的房子很难,而且很多拖家带口的,你这样做不太合适。”
岑白扬起嘴角看着他:“现在我是房子的主人,我遵照自己的喜好不愿意让他们住,有错吗?张桥,我不做慈善。”
第10章 出错
岑白站在窗户前看着那几个碍眼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带着东西离开小区,心情好到嘴角上扬。
不过很快他的好心情因为乐雪略带严肃的口吻而消失,他离开窗边,回到客厅沙发里坐下来。
“昨天你们班主任打来电话和我说你这阵子在学校的表现,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阿白,如果我们的日子还和以前一样,你就是一辈子躺在那里到老,妈妈也愿意养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家……你只能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这是唯一的出路。”
岑白实在很想说他不想上学,也学不进去,而且他两辈子加起来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让他去背课文解数学题,那段经历是他压根不愿意想起的,现在居然还要重新来一遍。
“我知道我和你爸离婚的事让你难过了,你嘴上不说心里装着这回事。我也想不通,可有什么用呢?日子照样还得过,自暴自弃,一辈子浑浑噩噩,完全被人遗忘,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妈也不求你成为人上人,最起码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有个体面的工作,能平安过完这辈子就好。”
岑白到底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心思表露出来,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我知道了,妈,别担心,我会努力的。只是我学的真的挺吃力的,到时候别太失望就好。不过有话说三百六十行总有一行适合我,我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乐雪摸摸儿子的头,心里想的却是她不能再拖了,如果学习不好考好大学会有点麻烦,最好的办法是能去国外镀个金回来,只是出国费用对他们来说有点太多了,她现在才开始尝试赚取母子俩的生活费。
乐雪不知道的是她就是控制岑白的那道咒语,将站在高处不屑与谈及感情这种事的岑白拉下神坛,尝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吃晚饭的时候乐雪想起什么笑着说:“听说有个大老板将整个小区大部分的楼都买下来了,说什么改造做办公场所,我怎么觉得不可信呢?看到有不少人搬出去了,有些看着就不像个好人的人搬走也好。就是有些拖家带口的,有小娃娃还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时半会儿让他们去哪儿住?这么冷的天。”
岑白嚼完口中的食物,微眯着眼,声音淡的像是一抹让人抓不住的烟:“别人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乐雪瞪了他一眼:“话不是这么说,要是看不到就不说什么了,咱们现在和他们本质上是没区别的。我之前联系过房东了,他说这房子没卖掉,还是租给我们。你看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那些人如果要是运气好一点能遇到我们这样的房东该多好。”
岑白喝了口汤,他不信什么好人,如果乐雪要是知道她所以为的好人是自己的儿子,还会这么想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最起码他没有遇到过,这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用金钱来交换的。
“如果没有钱,没人会愿意当好人。”
乐雪吃惊地放下筷子,探过身子在儿子头上敲了敲:“少胡说八道,那天我被几个坏人缠着是张桥帮我把他们赶走的,咱们家这情况有什么好图的。阿白,做人心胸千万不要太狭窄了,也不要什么都拿钱来衡量,钱是很重要,可也没真的到了非之不可的地步,钻牛角尖对你没好处的。”
岑白低头安静吃饭,只是眼睛里如海般深邃。
在他小的时候爷爷从来没有教过他什么善良,要带着让所有人眼馋的家产活下去,那必须得竖起全身的刺,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他随时像一头将要行凶的饿狼,如果有人敢越界,他会毫不犹豫地咬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