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曜垂下眼,看了阮向笛一眼,阮向笛歉疚地低下头。
陆景曜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对陆华民和林瑶道:“是,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肯定好好锻炼身体,争取能硬
抗住一根圆木。"
林瑶:“又胡说。”
陆景曜笑了笑。
三人在这里陪了一夜,到二天早上。林瑶年纪不轻了,有些熬不住陆华民好一些的。阮向笛本身拍戏就很累,又这么熬一天一宿,就算年轻,也有点扛不住。
在医院陪了两天后,剧组的戏还是要继续拍的,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赔了钱,误了工,再误下去,赔得更多。阮向笛本想一直赔着陆景曜,可剧组那边又确实没办法,都拍到这个时候了,不可能现在再毁约,那以后他就没法混了。
在陆景曜的坚持下,阮向笛只好回剧组拍戏了。
226心甘情愿
陆华民也有工作要做,偌大的公司没了陆景曜,更多工作压在他身上,因此也不能整天陪着陆景曜。于是这项工作交给了林瑶。
但林瑶自己身体也不太好,还要照顾一个病人,几方协调之下,决定让林瑶白天照顾陆景曜。阮向笛白天拍戏,晚上过来,晚上要拍戏时,就让徐向晨或贺立轩来。陆华民抽空过来。
这样一来,两人总算找到了独处的时间。
只不过,阮向笛为了早些到医院来,多陪陪陆景曜,只能尽量挤压白天的时间,争取一条过,在别人拍的时候背台词,好把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这也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阮向笛几乎把自己的身体逼到了极限。
陆景曜心疼他,劝他晚上可以不用过来,好好拍戏就行,但阮向笛不听。
“你让我待在剧组,但我在剧组岂不是更担心你的情况,那比我在这儿陪着你更难受。虽然累一点,但好歹能看到你是没事的。”阮向笛坐在病床旁,帮陆景曜按着胳膊。
那天砸到脊柱后,因为压到神经,陆景曜左边的身体就有点麻,一直没太缓过来。阮向笛没事时就帮他按按。
陆景曜自嘲地笑道:“就怕你觉得我挟恩图报,利用你的愧疚让你对我好。”
阮向笛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不太自然,似乎有点生气了:“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该来陪着你,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陆景曜:“我救你也是心甘情愿,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阮向笛眼眶有点热,低着头不让陆景曜看见,低声道:“你看这回,你妈和叔叔要恨死我了,心里指不定在想那个狐狸精,把你害成这样。”
陆景曜低低地笑出声:“你要真是狐狸精,我能高兴得现在从床上跳起来。”
阮向笛看着他:“怎么?”
陆景曜:“那你就不会对我冷言冷语,不会不理我了。”
阮向笛一时说不出话,别过脸问:“你怪我?”
陆景曜:“岂敢?就是如果我受个伤,就能让你对我多笑两下,我再多挨几次也合算。”
阮向笛:“合算个屁!你有没有脑子!”
陆景曜看着他笑:“脑子都喂狗了。”
阮向笛咬唇,半晌突然低下头去,在陆景曜干枯的唇上亲了一下。只一下,就退开了。
陆景曜颇有些遗憾地咂咂嘴:“可惜了我现在不能动。”
阮向笛:“怎么?”
陆景曜:“不然怎么可能这样放你轻轻松松地退开?能再亲一下么?”
阮向笛:“别得寸进尺啊!”
陆景曜笑着说:“那你会纵容我得寸进尺吗?”
阮向笛被他问得答不上来,要不是纵容,他们怎么会走到现在呢?
阮向笛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还疼吗?”
陆景曜轻轻道:“疼,好疼。”
“尤其是麻醉药效刚过的那天晚上,最疼了。我疼得一夜没睡着。”
阮向笛:“那你还跟你妈说不疼……”
陆景曜:“我不想让她担心。”
阮向笛:“你不怕我担心了?”
陆景曜看着他笑,人总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要软弱一点,只愿意对着那个人卸下铠甲,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
“疼,你亲亲我,好不好?”陆景曜说。
阮向笛有些不好意思,但望着陆景曜恳求的眼神,还是没忍住:“一下,就一下啊,多的再没有了。”
于是阮向笛低下头去,再次吻到了陆景曜唇上。
227累了,休息吧
感受到唇上的温度,陆景曜有些怔忡。他们有多久没好好接过一个吻了?阮向笛有多久没主动亲吻过他
7?
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遥远虚幻。
他曾以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温存只得片刻,阮向笛有些羞赧,想要退开,陆景曜察觉到,抬起右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阮向笛轻轻拍开了他的手,微红着脸别过眼,低声道:“你绐我适合而止一点。”
陆景曜笑,又点头说:“好。”
“能让你主动亲我一下,这一下真值了,我好高兴,阮阮。”
阮向笛嘀咕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景曜不和他争这些,抬起右手伸向阮向笛的脸,阮向笛原本是打算躲开的。但陆景曜的手靠过来时,他的身体就像僵住了,不听他的使唤,停在了那里,直到陆景曜的手轻轻贴到了阮向笛的面颊上。
陆景曜拇指指腹抚过阮向笛眼下,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受伤时,这人可是为自己哭过的。他知道现在说出来,这人肯定又要闹别扭不肯承认,索性不说,微微笑着道:“你累了吧,好好休息。”
阮向笛微怔,垂下眼问:“你困了吗?”
陆景曜摇头:“我白天没什么事做,睡得很多,精神得很。但是你白天拍戏,明天也要拍戏,不睡会儿身体撑不住。”
阮向笛:“要是你晚上想喝水,想上厕所……”
陆景曜微笑道:“我就叫你。”
阮向笛确实也困了,剧组医院两头倒,他连续这么多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拍戏又是个高强度的体力活,精神一放松,眼皮就开始打架。
为了阮向笛休息方便,在陆景曜的床边另安排了一张小床,他晚上睡觉就可以睡那儿。阮向笛个子也不算矮小,那床睡着有些憋屈,陆景曜觉得委屈阮向笛,阮向笛倒觉得没事。当年他出道前,家里穷,床也是又小又破旧。
阮向笛原打算只合上眼小憩一会儿,躺上去后眼睛还盯着陆景曜,可没盯一会儿,眼皮就越来越沉重,很快睡得人事不知。他太累了。
白天睡了很多的陆景曜,则安静地看着睡在一旁的阮向笛。
由于睡眠不足,过度疲劳,阮向笛眼里有些血丝,眼底黑眼圈很重,为了拍戏用妆遮住了,血丝却遮不掉。一天下来妆有些花,黑眼圈也露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阮向笛,陆景曜怎舍得让他继续这么熬着?
能在病房看到阮向笛他当然很高兴,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阮向笛在一起,心软答应他留在病房照顾,现在又不忍心看他累。
陆景曜抬起右手,隔着虚空描摹阮向笛的睡颜,俊美的眉眼,停止的鼻梁,红润柔软的唇……刚才那唇还曾吻过他。陆景曜舔了舔嘴唇,贪恋阮向笛的味道和气息。
虽然身体上的伤口依旧很痛,如火在烧灼,时时刻刻不停息,他睡不好吃不好。但只要一想到,他是为阮向笛挡的这一下,心里就感觉到丝丝密密的甜。
228出院以后
林瑶觉得他疯了,陆华民也觉得他疯了。他们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不值得。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想跟陆景曜沾上一点关系,阮向笛的脸虽然好看,也不是多么难找,总有像他一样好看的,而且脾气还要比阮向笛更好,不会让陆景曜生气难过。
但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阮向笛曾经爱他爱得那么深,尊严被他践踏进泥里时,也从没想过值得不值得。现在换他来,追着他,很公平。
想到阮向笛会担心他,为他流泪,为他脸红,他真觉得此生死而无憾了。
陆景曜关了灯,让病房整个陷入安静的沉睡。病房窗外清冷的月挂在云上,月辉洒下来,星星点点如银霜落在阮向笛的发梢、鼻尖。再难的难关,只要有人陪着你,都能跨过去。
陆景曜动了动发麻的左手,苦笑:可别变成残废啊。
阮向笛这两头倒的日子,慢慢地结束了,陆景曜出院了。
在得到医生许可后,陆景曜出了院,回家休养。陆景曜家就离阮向笛的剧组很远了。阮向笛没空再每天在剧组和病房两头倒,于是只好把所有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戏之中,九月,阮向笛的戏份杀青了。
杀青当晚,结束聚餐之后,阮向笛就连夜赶到了陆景曜家。
他太想见他了,以至于忘了林瑶的存在。
直到阮向笛在门口看见屋里和陆景曜低声说话的林瑶时,阮向笛才察觉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