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跑去人儿子家里,总觉得透着不太单纯的意味。阮向笛的步子在门口僵了僵,然后他看到陆景曜看见他时,陡然亮起来的眼睛。
——是否爱一个人,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那原想打个招呼赶紧闪人的念头,被陆景曜这一眼看得烟消云散。
阮向笛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只是陆景曜就罢了,林瑶在,就显得阮向笛有点不合礼数。阮向笛打算补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景曜,伯母也在啊。”
林瑶轻轻帮陆景曜按着肩膀,抬头看了阮向笛一眼。
“来了。”她说。
林瑶也知道阮向笛在拍戏,脱不开身。
“伯母好。”阮向笛点点头,想问句你怎么在这儿,觉得有点傻,没问。问陆景曜道:“景曜,你感觉怎么样?”
陆景曜笑着向阮向笛伸出手。
阮向笛看着那只手,有些犹疑,看了林瑶一眼,有点怕怕的,再一看陆景曜眼里的鼓励和爱意,顺着心意,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放在陆景曜掌心。
“戏杀青了?”陆景曜拉着阮向笛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阮向笛点点头。
陆景曜道:“我记得我看你行程时,杀青似乎还要几天吧?怎么现在回来了?”
阮向笛解释道:“导演赶得紧,提前结束了,我就提前过来了。”
陆景曜:“那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林瑶坐在一旁,开始用挑剔谨慎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儿媳妇。
229我太开心了
林瑶其实还是有点难接受的。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得死心塌地、死缠烂打不说,那人还对她儿子爱理不理。她搞不明白这男的有什么好,却也不得不接受。
毕竟,没了丈夫,她只剩下儿子,不希望再和自己的儿子产生什么不快。
原本林瑶还暗暗地想,假如陆景曜一直追不到阮向笛倒也好,时间一长,陆景曜说不定就放弃,还是觉得女人好,就跟女人在一起了。
直到这次陆景曜舍命救阮向笛,林瑶才惊觉,她原来只是在痴心妄想。陆景曜连命都能给阮向笛,她还有什么办法、又能有什么原因能阻止陆景曜?
这些日子,看阮向笛在剧组、医院两头跑,连续那么多天不合眼,也要陪着陆景曜,林瑶便知道这事差不多成了。阮向笛就算嘴里说着不喜欢,却也没办法看着陆景曜不管。
林瑶又是高兴又是感叹,高兴儿子心愿达成,感叹自己抱不到孙子了。
“伯母,伯母?”听到声音,林瑶回神,见阮向笛正看着自己。
“伯母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阮向笛眼神关切,声音温柔,五官在灯下显得格外夺目,一瞬间,林瑶明白了自己儿子为什么对他这么痴心不改了,“这里有我,我会好好照顾景曜的。”
林瑶看了看陆景曜,陆景曜眼含期待和歉意。
从儿子的眼神中,林瑶读出他是想跟阮向笛独处的,便点点头,揉了揉额,叹道:“年纪大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既然你来了,那景曜就交给你了。”
陆景曜露出一个略带感激的笑。
阮向笛道:“我会的,这些日子伯母辛苦了。”
照顾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辛苦?
林瑶站起身,最后看了儿子一眼,却发现儿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阮向笛身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阮向笛,像是一秒钟都不想错过。林瑶暗自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算了吧,随他们去,与青灯古佛做伴三年,也不能白做不是?
林瑶走后,阮向笛松了一口气,陆景曜坐在沙发上,却突然将他一拉。阮向笛重心不稳,立刻向陆景曜身上倒去。
陆景曜的手术伤可还并没有完全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伤到脊柱?
眼看自己就要摔到陆景曜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阮向笛眼疾手快,撑住了沙发,在自己和沙发之间撑出了—个空隙,留着陆景曜。
阮向笛低头看陆景曜的脸,生气道:“你干什么?”
陆景曜:“对不起。”
“……”阮向笛:“没、没事,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你伤还没好……”
阮向笛话没说完,陆景曜抱住了他的腰。
细腻温热的触感,有一点痒。
阮向笛不禁想:陆景曜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阮向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陆景曜一这样,他就没办法。
陆景曜道:“只是太开心了。”
“没想到你会一杀青就过来。”陆景曜说,“我太开心了。”
230留宿陆景曜家
“杀青后暂时也没什么工作,刚好顺路……就过来了,”阮向笛企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而且,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理应来看看。”
陆景曜笑着点头,也不戳穿他,问:“吃过晚饭了吗?”
阮向笛调整了一下姿势,顺着沙发和陆景曜的力道,滑到陆景曜身旁坐着,陆景曜仍旧可以保持着抱着他的腰的姿势。
“吃了杀青宴。”阮向笛说。
“杀青宴?”陆景曜嗅了嗅阮向笛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你喝酒了?”
以往陆景曜不许阮向笛在外面随便和别人喝酒,总觉得阮向笛喝着喝着就会被占便宜,而且还不自知。
阮向笛习惯性地心虚,捏着食指和拇指:“就一点点,陪导演和制片人喝的。”
阮向笛不爱喝酒,以他的咖位,一般也没人能逼他喝。也就只有像导演制片人这些得给点面子。
陆景曜道:“偶尔少喝一点也可以,但是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阮向笛静静地看着他。
“……而且,”陆景曜说,“确实也不太安全。”
阮向笛:“你又来了。”
陆景曜:“我说真的,你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一点了解……只要不是那种直得要死的直男,都会被你吸引的。”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阮向笛抱怨道,“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你。”
陆景曜道:“行行,算我多嘴,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阮向笛嫌弃地推开他,别过脸:“为什么总是要亲啊?”
陆景曜:“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我简直思念成河……就一下。”
陆景曜环着他腰身,一副不亲不松手的样子。阮向笛坚持了半晌,还是妥协了:“一下,就一下……”
他闭上眼,靠近陆景曜,飞快地在陆景曜唇上啄了一下,立刻就退开了。
“别这么不正经,伯母还在呢。”阮向笛说。
陆景曜笑得像个傻子,摸着自己的嘴唇,点点头,笑道:“那你去洗个澡,咱们睡觉吧。”
阮向笛确实累了,杀青宴有那么多人要应付,之后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才到陆景曜家,疲惫得不行,没多想就熟稔地走到了浴室。去了才发现浴室里自己的一应洗漱用品都在,就好像他从没搬离过陆景曜家,就好像他们一直同居在一起。牙刷是他喜欢的那一款,牙膏是他喜欢的味道,沐浴露也是他喜欢的气味……
洗澡洗到一半,阮向笛想起自己没衣服,想叫陆景曜,又觉得不好意思,凯蹦了许久。
“衣服放到门口了,开门就能看见。”恰好在这时,陆景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真够贴心的,阮向笛松了一口气,洗完澡,他要开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贴着门向外道:“我要拿衣服了,你不能偷看。”
陆景曜:“我不偷看。”
阮向笛:“你保证?”
陆景曜:“我保证。”
得到确认,阮向笛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浴室门拉开一小条缝,发现睡衣果然就在门口。
而且连睡衣都是陆景曜以前给他买的。
231—切如旧?
抓住熟悉的睡衣,阮向笛飞快地向外瞄了一眼,发现陆景曜果然背对着这边,没有偷看。
算你听话!阮向笛哼哼地想,拿着睡衣进去换上。
宽松柔滑的丝绸质开衫式睡衣,柔和不刺目的藏青色,衬着阮向笛白皙细滑的皮肤,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侧,水滴顺着发梢一点一滴往下落。因为热水,脸颊和嘴唇都发红,眸子乌黑润泽。
“景曜?”
从浴室走出来后阮向笛叫了陆景曜一声。
陆景曜一回头,就愣在了那里,眼睛看着阮向笛,险些挪不开。
阮向笛手背在身后,被他看得有些无措,道:“怎么了吗?”
陆景曜连忙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一收,咽了咽口水道:“没,没什么。”
阮向笛低头看了看自己,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明白自己穿的有点太“诱人”了,开衫式的领口露出锁骨及下方大片皮肤,轻薄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挺翘的臀,以及笔直的腿。但衣服是陆景曜拿的,他也没办法。
“我睡哪儿?”阮向笛问。
陆景曜眼神仍不太敢往阮向笛身上放,怕自己看多了忍不住,视线刻意地避开阮向笛:“这个……因为你来得太突然,家里没有准备,没有你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