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厅那次是第一回 出手,失败之后,花如慧曾提出担忧,她可是亲眼看见九爷带走沈惜言的,虽然从九爷那次阴云密布的脸色来看,他对沈惜言像是厌多于喜,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有风险,她担心在沈惜言身上讹钱会惹恼九爷,到时候他俩谁都走不出这四九城。
不过六子和花如慧不同,他手黑,走道多年就靠一个“横”字。不成功便成仁,他赌的便是沈惜言是个胆小怕事息事宁人的主儿,也赌九爷不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乡男人跟冰爷这边结梁子,坏了黑白两道上的平衡。
退一万步说,是沈惜言“管不住下半身”在先,万一弄岔了也是他们占理。
他俩一个流氓,一个娼.妓,本身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跑路钱什么不敢做?
六子将碗筷搁在台阶上,刚站起身,院门就“砰”一声被踹开了,赵万钧阴沉着脸走进来。
“认得我么?”
“您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敢不认得九爷,您今儿怎么得空上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啦?”
“沈惜言在哪?”
“沈惜言?哪个‘惜’,哪个‘言’?我不认得这号人啊,您是不是找错地了?您看这天都擦黑了,不如上别处找找去,免得耽误事儿。”
赵万钧声音森冷道:“跟我这打马虎眼呢?”
六子立马摆手,一脸滑溜溜地笑:“您可是官面上响当当的大人物,我就是一替冰爷盯差事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跟您叫板啊。”
六子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着重了“冰爷”二字。
见人不识抬举,赵万钧不再废话,直接掏出手枪抵在六子额头:“说。”
冰冷的枪管泛着寒光,六子双膝实打实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他哪里想的到赵万钧听到“冰爷”还拔枪,他不敢再打太极,两股战战,举着双手抖道:“您,您要找的人,他睡了冰爷女人。”
赵万钧把枪往前狠狠一抵,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什么?”
“是,是他自己个儿犯浑,怨不得谁。”
“再他妈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赵万钧拉开枪栓朝地面开了一枪,台阶上的瓷碗被崩得稀碎。
六子吓得滋啦一下,终于还是尿了裤子,平时再不要命的人,也没几个敢在荷枪实弹下不要命。
“我最后问一遍,人在哪?”
*
沈惜言被六子扔在这间小仓库里饿了整天,还挨了打,再加上迷.药的余威,连动根手指头的劲儿都使不上来。
他活了十九年,还从未受过这种苦,也压根摸不清这世道。
他不是没想过先用钱稳住六子,等出去了再想办法,可他就是憋了一股气,不能妥协。别的事他都能屈伸,唯有这事他认了死理,不然等他出去第一个没脸见的就是九爷,至于为什么是九爷,他一时还想不清,也没力气想清。
浑浑噩噩间,他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枪响,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他耷拉着脑袋,从眼皮缝隙里看见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
他心弦一颤,努力往上看去,眼前赫然一个逆着灯光的高大身影。
“九……”沈惜言一个字卡在喉咙口,哽咽出声。
赵万钧原本怒气冲冲的脚步猛然顿在那,随即胸腔都剧烈起伏了起来。
眼前的沈惜言团在角落里,被反绑了双手,扒光了衣服,只有腰间系了一条枕巾,白瓷般的皮肤上缀着零星淤青,眼尾一抹脆弱的红。
这哪里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带刺小玫瑰,他还没来得及捧手心里,竟被人糟蹋成这样。
赵万钧两步上前,捞宝贝似地将人往怀里用力一搂,抬手就要冲追进来的六子开枪,沈惜言害怕地往他怀里躲了一下,他堪堪停住了扣动扳机的手。
小家伙还在呢,开枪崩一屋子血,还不得把人吓坏了。
赵万钧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扯了台布裹在他身上,出门的时候一脚把妄想阻拦的六子踹出三米远。
沈惜言紧紧揪着身上的台布,思绪迟钝地瞪着天上的月亮,原来外头天都这么黑了。
他把今天一整天的太阳都落下了。
从后院仓库到汽车的一路上,沈惜言一直瑟缩在九爷臂弯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九爷,面色铁青,满脸杀气,让他害怕却莫名心安,至少九爷脾气再大也不会欺辱他,最多可能会嫌弃他,然后远离他……
窗外月朗星疏,整条胡同的死寂同车里连成一片,只有夜色深处偶尔几声猫叫。
沈惜言知道九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可一想到六子他们可能已经在九爷面前构陷了自己,他便说什么也忍不下去了。
“九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
沈惜言咬着牙,说不下去了。
多丢人呐。
赵万钧低头看着沈惜言眼里的泪花,心里头的火“蹭”的一下,就快憋不住了,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哄人的话:“有什么想说的以后再说,说什么都成,我听你讲个够。”
“我没睡那女的,他们都是骗子,找我讹钱。”
“知道了小东西,你安心眯瞪会儿,睡醒就到家了。”
“我怕你生我气……”沈惜言执拗地看着九爷,即使再累再困,也不敢就这么轻易闭眼。
赵万钧一颗坚硬如铁的心都快碎了,沈惜言每说一个字都像把带刺的小锤子,全往他心口上招呼,边砸还边划拉。
他凑到沈惜言耳边,低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嗯?”
“那天在欢乐厅,你说要把我逮起来,关我禁闭。”
“那我也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忘了吗?”赵万钧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捏着沈惜言的后颈,“是我没护好你才对,你都没怪我食言,我哪能怪你呢。”
沈惜言没说话,直接把头埋进了九爷怀里,憋了一整天没流出来的眼泪统统蹭在了九爷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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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沈惜言还以为九爷说的“到家”是到严公馆,没想到居然是九爷府上。
赵万钧抱着沈惜言大步走进宅子。
“爷,您回来了。”
管家席贵听见动静,立刻沏好茶上前迎接,没成想九爷竟抱着个人进来。
怀里的人裹着花布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块白皙的肩,九爷脸色不大好看,席贵也没敢细瞧,欠身给九爷让道。
赵万钧吩咐:“把洗澡水备好,叫席嫂做几盘垫肚子的点心拿厢房去。”
“好嘞爷。”
“我想吃粥,甜的……”
“再做碗桂花甜粥,多放点儿冰糖,小家伙爱吃。”
席贵低眉应声,心中却惊讶不已。
九爷抱回家的,居然是个男人。
洗澡水很快就放好了,烧水期间,沈惜言一直裹着台布缩在沙发上
九爷想看伤,在旁边劝了好几次,他都当宝似地不肯把台布取下来。
沈惜言本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却最怕在九爷面前丢人,他只要一想到方才在仓库里,九爷把他看了个精光,就觉得臊得很,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再来一次了。
席贵从屏风绕出来:“爷,水好了。”
“快洗澡去吧小家伙。”赵万钧拍拍沈惜言的后背,摸到了一手轻颤,和那日在火车站第一次搂住他的感觉一样。
“那你呢?”
沈惜言看着赵万钧,眼底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
“我在这儿守着你。”
席贵站在一旁只觉得心惊,他做了赵家这么多年的家仆,还从没见九爷对谁这么温柔过,就好像声音稍微大点儿都会把人吓到一样。
不过,这小公子席贵也是见过的,一个月前来这儿找过九爷,他当时直接让人去香园找,压根没想到他竟与九爷有如此深的交情。
沈惜言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披着那块破台布往屏风后面走,由于腿软,步子有些吃力。
看着沈惜言软绵绵的背影,赵万钧忍不住想上去扶,最后还是让沈惜言自个儿进去了。
沈惜言才十九岁,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凡事都爱自己做主,不能跟得太紧了。
赵九爷烦躁地点了支烟,半根抽完,这心里的火非但没压下去,反倒又窜上来了。
是,人是救回来了,却也伤了,不是全须全尾了。他赵万钧平日里被全城的人敬一声“爷”,如今倒好,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竟让金贵的小少爷在他地界受了如此大的屈辱。
赵万钧起身去书房拨了个内线出去,重新给枪上了子弹。
走之前,他吩咐席贵在屏风外头候着,无论沈惜言有什么需要都必须给人办到。
*
汪家院内,原本安静的气氛突然被一连串拍门声打破,似要把那实木大门破个窟窿。
“谁啊,别敲了别敲了。”
“活腻味了?冰爷的大宅也敢横……”
仆役嘀咕着,不耐烦地打开大门,一群拿枪的兵二话不说鱼贯而入,直接越过垂花门,在内院列队排开,足足有十多个人。
“哎哎,你们干嘛的!”
仆役追上去,整个人都吓傻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房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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