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突然被人触碰,沈惜言下意识颤了颤,觉得有些痒,但又不好意思叫九爷帮忙挠一挠,只好咬牙忍着。
“疼?”
沈惜言摇摇头:“不疼。”
沈惜言这会儿是真不疼还是假不疼,九爷不知道,但白玉皮肉玲珑骨,这般金贵的身子,落下这些伤痕的时候一定是疼的。
赵九爷看在眼里委实不落忍,心头的火又燎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狗杂碎的另一条胳膊和双腿也卸了,然后扔去荒郊野外喂狼。
换做以往,他说不定早就这么做了,哪忍得住这一阵又一阵的火,但如今身边多了个小少爷,自然要顾忌些,他担心小少爷知道了会害怕。
沈惜言枕着胳膊问:“九爷,方才你身上的血,是你的,还是……”
“狗的,废了他一条狗腿。”
九爷的声音如同灌了寒气一般,沈惜言打心底起了个寒颤,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他趴在枕头上,稍稍回想了一下九爷平日里对别人的态度,又想起青鸢那日说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九爷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九爷。
所以,到底哪一个九爷才是真的呢?
只要一碰到关于赵九爷的事,沈惜言原本鬼灵精怪的脑袋瓜儿一准想不明白。
沈惜言一动不动趴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扭动了两下,不知是不是药油的功效,他总感觉九爷的手掌所到之处都会起一阵热辣辣的感觉,倒也不是痛,就是一种从身体里迸发的躁动,由于被什么堵着,横冲直撞出不来,唯有九爷发梢未干的水滴在他背上的时候才能稍稍缓解一些。
那水珠落在沈惜言白皙的皮肤上,结成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像给白丝绸点钻一样。
手中的触感滑腻柔软,赵万钧凌厉的眼中明明暗暗了许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直接把事挑明,把人给办了。
“热不热?”
“有点儿。”
赵万钧伸手推开了窗户,让夜来香的味道飘进来,带走房里的燥热。
沈惜言嗅了嗅花香,压根不知身后的男人正打着什么如狼似虎的主意。
夜风徐徐吹拂着,赵万钧被枪管磨得粗糙的大掌在沈惜言光滑的背上极富技巧地揉着药,从肩头滑到腰际,带出一路酥麻。
沈惜言舒服得恨不得连脚趾头都蜷起来了,鼻子里偶尔发出哼气的声音,慢慢的,连眼皮子也开始沉重了。
白天被人折腾坏了,沈惜言压根挡不住困,睡意正盛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没给严家报平安。
他猛地睁开眼,一骨碌爬坐起来。
“哎呀坏了坏了,我怎么把要紧事给忘了!”
“什么事?”赵万钧把衣服披在沈惜言身上,替他扣上了扣子。
“我忘了给严伯伯和书桥他们说一声了,我昨天没回,今天又没回,他们一定在找我。”
“我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
“你告诉他们我被……”
“我跟他们说,你这两天一直呆在我这。”赵万钧说着,刮了一下沈惜言激动时皱起的鼻子。
沈惜言捂住鼻子,心想九爷真周到,什么都替他想好了,但就是老爱把他当小孩一样动手动脚。
“九爷,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拿我当小孩儿了?”沈惜言心里藏不住事,想的话都到了嘴边。
赵万钧哑然失笑:“合着你以为我这段时间是在替你爹养儿子?”
“没。”沈惜言脸一红,否认了。
十几二十岁的人都不爱承认自己小,他也不例外。
可有一点他得承认,九爷对他好,甚至比他那位终日繁忙的父亲还要周到,毕竟他爸这么多年连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赵万钧拍拍床铺:“躺下,咱俩聊会儿。”
听九爷这么一说,沈惜言也觉得累得很,便躺了回去,赵万钧把灯关上,只留窗外一盏皎月。
赵万钧撑着下巴问沈惜言:“那你呢,把我当什么?长辈?”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和下辈子加起来都只能遇上一回的人。”
沈惜言侧躺着望向九爷,清澈的双眸盈满如洗月华,一下没盛住,汩汩跌进了九爷心中,一滴便溅起波澜。
能在小少爷这儿获此殊荣,赵万钧畅快地笑了两声,摇头道:“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沈惜言有些着急,还以为九爷不乐意听他这么说。
赵万钧笑意更盛:“光这辈子当然不行,赶明儿我去佛堂知会一声,就说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让你遇上我。”
沈惜言撇撇嘴,只当九爷又在逗他玩呢。
“九爷,席贵说你刚才办事去了,办的是六子吗?”
沈惜言虽然单纯,却也通透,这些根本瞒不住他,赵万钧正是知道这点才没有真正下死手。
“嗯,这事你以后甭管了。”
沈惜言忧心忡忡道:“你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我怕你替我出头会有麻烦。”
赵万钧闻言有点惊讶:“小家伙,懂的还真不老少。”
“我什么都懂,他污蔑我的时候我就全懂了。”
“我今晚不光是替你出头,也是替我自个儿出气。”
“九爷气什么?被抓走的又不是你。”
“我的人被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你说我该不该气?”
“什么样的人才是你的人?席贵是你的人吗?你二哥是你的人吗?青鸢也是你的人吗?”
沈惜言连珠炮似地问出来,赵万钧却但笑不语。
没得到回答,沈惜言有些失落,他闷声道:“你既然救了我,怎么不问问我今天发生的事。”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那你凭什么相信我?倘若我真犯浑睡了那女的呢?”
“那我就把你逮起来,使劲儿罚你。”
“你看吧,你还是要把我逮起来。”
沈惜言“哼”了一声,眼皮不一会儿又打起架来,那纤长的眼睫毛如同翩然花丛的蝶翅,颤动流连,最后安歇在缠绵的月光中,留下一串细小均匀的吐息。
赵万钧拉过毯子,轻轻搭在了沈惜言肚子上。
第29章
赵万钧离开的时候给沈惜言窗户留了条缝,沉醉的小熏风卷着窗帘吹了半宿。
沈惜言半夜口渴难耐,迷迷糊糊下床找水喝,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门去看,眼前两道院门竟赫然洞开着,像两张黑洞洞的大口,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此时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浑身阴冷无比,如冰霜附骨。
他走过去,刚想关门,脚腕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下把他甩出大宅外头好几米远,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嘶嘶”吐着红信的脸。
那花如慧竟化作蛇妖要绞死他!
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站起来玩命地逃跑,好不容易才将花如慧甩开了。
阴风阵阵,沈惜言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他气喘如牛,腿肚子打颤,还没能消化方才发生的可怖事情。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异响,沈惜言猛然抬头一看,自己居然跑到了金陵城的瞿宅门前,转眼,大门被撞开了,跌跌撞撞跑出来的那个人居然是苏宴笙!
“宴笙哥哥,你还活着?”沈惜言恐惧的神情化作万分惊喜,可苏宴笙却像压根没看到他一样,神情惊慌。
沈惜言正要上前,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瞿宅追了出来,月光下,瞿府的瞿老爷变成一头青面獠牙的巨口恶鬼,将试图逃走的苏宴笙一口拖了回来。
沈惜言捂住大张的嘴,眼睁睁看着瞿老爷一边大骂苏晏笙是怪物,一边将苏晏笙的双腿撕咬进腹中,嚼得血肉横飞,嘎吱作响。
沈惜言吓傻了,浑身筛糠似地抖,直到被瞿老爷发现:“好极,又一个怪物。”
说罢,瞿老爷张开滴血的獠牙向沈惜言扑来……
“救命啊!九爷救救我!”
沈惜言凄厉大喊着坐起身,面前一张镶在衣柜上的玻璃镜子映照出他惨白阴森的脸,他刚从噩梦中醒来,又差点儿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个半死,一不留神就滚下了床。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
赵万钧一推门,看到的就是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的沈惜言,月光打在他毫无血色的面上,一脑门的虚汗。
赵万钧两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搀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怎么了这是?”
沈惜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在滚烫的业火中亲临了地狱一般,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颤声道:“我,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给吓成这样?”
赵万钧抬起沈惜言的下巴瞧了瞧,替他抹去脸上的汗珠。
沈惜言咬着牙,根本不敢把梦里的东西说给九爷听,如果说了,他那难以启齿的坏心思就全露馅了。
见沈惜言守口如瓶地望着自己,赵万钧点头道:“不想说就不说,噩梦醒了就不怕了,继续睡吧。”
他说着就要把人往床上扶,却反被沈惜言抓住了胳膊。
“等等九爷,我今晚,能换个地方睡吗?这面镜子我有点怕……”沈惜言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细如蚊呐,最后连眼神都闪烁起心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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