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像踩着棉花,脚步虚浮,直到坐进车里都还没缓过神来,他最多只敢在奶奶面前偷偷娶九爷,九爷倒好,直接掏枪办证。
沈惜言在窗边萧瑟的秋风中搓搓手,揣着袖口道:“这个证只有咱俩认,祖宗不会认的,你入不了我家的门宗,死后也没有祠堂容身。”
正所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身后没有容身之所,就是那枝繁叶茂的大树怕也难堪。
沈惜言浸淫西洋文化多年,骨子里却丢不掉某些传统的观念,他自己倒无妨,他只是为九爷担忧。
可赵万钧闻言,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子本就是空手来这世上的,到死也只有你一个盖戳儿的亲人。我不入谁祠堂,也没有祠堂可入,百年之后你在心里给我留块地,我埋那儿就行了。”
沈惜言心脏猛跳数下,眼眶一热,赶忙望向窗外的盛景,嘟囔了一句:“行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了。”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某本诗集的扉页上写下的八个字:生于混沌,死于浪漫。
所以,能得此一人心,他还在怕什么呢?
最终沈惜言还是做好了和陆坚石去法兰西的决定。
临别那天,赵万钧没多说什么,赠了沈惜言一个吻,还有一段长风,从此无论山高水远,无论人世疾疾,抬头有皎月轮转,低头有浮光掠影,往前看,是百态生姿,是一往无前,是满腔热血。
若是有天累了,回头,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便会顺着风直达耳里。
渡轮在朝阳下波光粼粼的水中渐渐远去。
二十二岁的沈惜言站在甲板上,终于下定了二十二岁的决心——要让肩膀宽阔,挑起能承载风月的山川。
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他和赵万钧结婚证上的贺词。
尽管前路未知,幸好他们还有漫长的岁月。
*
北平,一年后的初夏。
一个步履匆匆的男人在街口被一群玩闹的小孩儿团团围住,非要看他拎的行李箱里有什么,急得他掏钱给几个小孩儿一人买了串糖葫芦才得以脱身。
他看了眼怀表,大步奔过沿街的吆喝,穿过葱笼的胡同,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了赵宅门口。
他问替他开门的人:“九爷呢?”
那人答:“九爷在后院。”
他点点头,在一群下人的问好声中径直走到后院。
不远处,赵万钧一身笔挺的军装,正站在一片娇艳欲滴的玫瑰丛中浇水。
那伟岸的身姿如同拔地而起的劲松,为泥土之上柔弱的美丽遮风挡雨。
他想起这次去法兰西交流有幸参加了一场盛大的浪漫主义文学会,研习了一位文坛泰斗的作品,泰斗说过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
名字本身有什么呢?我们叫做玫瑰的那种花,换个其它名字闻起来也一样芬芳。
此时此刻,他突发奇想,或许“罗曼蒂克”也可以换个名字,换什么好呢?
他看了一眼后院里给新一季的玫瑰浇水松土的男人,心中便悄无声息地有了答案。
感受到熟悉的视线,赵万钧在骄阳下回首,与沈惜言热烈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沈惜言眉目英挺了,神态成熟了,可顾盼神飞间却还是那朵水灵灵的娇花儿。
赵万钧勾起唇角,硬朗的笑意如出膛子弹般穿透艳阳下明灭的飞灰与世俗的尘嚣,直达屋里坐着的那位他此生唯一挚爱的眼底。
那一瞬,有多少玫瑰在他们眼中盛开。
赵万钧此刻还不知道,在沈惜言心中,Romantic的中文翻译已然不再是那四个他听着就头痛的洋字,而是悄悄变成了他的名字——赵万钧。
沈惜言笑得无比灿烂,他用口型说:“万钧,我回来了。”
然后扔掉行李,向他的罗曼蒂克飞奔而去。
(以下这些话是本章发表后替换上去的,所以不占收费字数)
本文伴着婚礼进行曲的bgm完结了!!!
然后再啰嗦一次小迟换笔名了哦,站内搜索新笔名“迟小椰”,或搜索接档文《当病弱竹马分化成最强A》,或点击玫瑰大少文案上的跳转链接。
如果大家对我今后的作品感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苏宴笙和瞿景铄那对小妈文先缓缓,如果今后开文会在新笔名上开。
最后关于文里提到的那间房,里面是写出来有一丝敏感的东西,当时没这个意识,其实大家看一下赵司令抓走小玫瑰那段也能猜出大致是啥了,九爷不告诉他是为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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