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太年轻,不懂得婚姻里掺杂的弯弯道道,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最后干脆把脑袋往姐夫怀 里一扎,睡觉去了。
霍之潇抱了安瑜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哪儿是安瑜啊,这是一块烧着的炭。 手焐子加上汤婆子,还是没能让安瑜躲过一场伤风。
霍之潇请了医生给他看病。 医生来了,说他着了凉,给些常见药,留下的叮嘱无外乎是寻常那些——不要再吹风,吃清淡的东 西,盖被子捂出一身汗,睡几天,铁定好。
安瑜也知道自己身子弱,病恹恹地吃药,吃完,含泪缩进被子,连苦都没劲儿喊。 霍之潇俯身凑过去,与安瑜吻了吻,然后让人去拿了糖来。
糖是打老毛子的时候顺路缴的,军里没人稀罕这些玩意儿,倒便宜了安瑜,连病痛都忘了,坐在姐 夫身边一颗接着一颗吃。 霍之潇怕他再受凉,脱了外套陪他坐着,因为屋里还烧着火炉,连衣袖都卷起了,露出了肌理分明 的小臂。
“姐夫。”安瑜含着糖,说话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甜得腻人,“姐夫,你在关内过年吗?” “嗯。”
“那我能陪你过年吗?”他凑过去,小声打着商量,“我不想回安家。” 霍之潇知道安瑜是不想见安老太太等一干人,点头应允:“你不在帅府过年,想去哪儿?” “苗姨娘还在安家呢。”他幽幽叹息,三两下把嘴里的糖咽了,“姐夫,我想把苗姨娘接出来。” 但接出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 且不论安瑜他爹还活着,就算死了,也没有妾跟着儿子出府的道理。 再者,苗姨娘不一定乐意走。
安瑜想到这一层,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手脚并用爬到姐夫怀里,凑过去看男人手里的文件。 他没什么避讳不避讳的认知,只是看了一眼,看不懂也就移开了视线,转而去抱姐夫的脖子。
霍之潇遇上过黏人的,没遇到过像安瑜这么黏人的,叹息之余,心里又有些热。 “阿瑜。”霍之潇按了按他发热的后颈。 他瓮声瓮气地应了声,牙齿磕在了姐夫的颈窝里。
“难受?” “还好。”安瑜喘了口气,“有姐夫在,不冷。” “等会儿再给你灌个汤婆子。”
“嗯。”只这么一小会儿,安瑜就迷糊了,趴在霍之潇肩头睡着了。
晚些时候,医生又来替他测体温。 没降多少,还得吃药。
安瑜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儿算是精神,拽着霍之潇的手,嘀嘀咕咕说了半晌,还是要糖吃。 “小心虫牙。”霍之潇好笑地捏他的指尖,想起这人刚刚晚饭都没吃多少,更不肯拿糖出来了。 安瑜绞尽脑汁撒娇,连亲都亲了,最后还是没能打动霍之潇,心灰意冷地歪在枕头上,听风里模模 糊糊的留声机的声响。
也不知道谁在屋里跳舞呢。
他想,姐夫真是心硬,几颗糖的事,怎么就是不松口呢? 他好想吃糖。
在安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糖,但他是庶子,逢年过节攒下一把,没过正月,就吃完了。 他也不好意思去和苗姨娘要,更不用说和大房的哥哥姐姐们抢。 安瑜是庶出,在安老太太眼里,连吃糖都不配。
安瑜越想越难过,含泪翻身,唇角忽然一凉。 他伸出舌头,舔到了软绵绵的糖霜。
霍之潇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扔掉的糖纸,收回手,将拇指贴在唇边轻轻舔了一下,见安瑜鼓着腮帮 子扑上来,忽然也觉得糖甜了。
再者…… 他微微挑眉,搂着安瑜纤细的腰,觉得自己真是老房子着火,竟对一个小了自己十来岁的人动了 心。
一潭死水涌起浪潮,竟山崩地裂,没法平息了。 吃过糖,安瑜心满意足。
他高高兴兴地窝在被子里,等姐夫忙完公务,凑过去一贴,开始酝酿睡意。
霍之潇低头,与安瑜额头相贴,觉得还是热,眉心微拧。 但是该吃的药都吃了,疗效再好,他也得先发身汗。
霍之潇想起医生说过的话,把半梦半醒的安瑜抱在怀里,胳膊一伸,指尖往他的双腿间探去了。 安瑜本就睡得不深,眼底猝然涌起细碎的春潮:“姐夫……”
“嗯。” 他绷了绷腰,因为发着烧,没力气抗拒,半推半就在姐夫手里呻吟起来—— 比平日里更加甜腻的嗓音,猫抓似的在霍之潇心头留下了痕迹。 男人手里一用力,要不是听到了安瑜的哽咽,差点将他的腰都掐青了。
好在霍之潇回过神,哄他般放轻了动作。 就如同春日里的雨,雷声大雨点小,闹得再厉害,最后还是终结于毛毛细雨。 淅淅沥沥,温吞且缠绵。
安瑜抖了两回,脑袋已经沉了。 霍之潇微喘着关掉了床头的灯,又去贴他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体温像是真的降下来了。
第二日,安瑜精神许多,虽说病去如抽丝,他还是下了床,换上厚的衣服,往安欣屋里去。
安瑜到了门前,因为自己还病着,所以并不进门,只在门前喊:“阿姐,我来了。”
屋里悄无声息,并没有人应答。
安瑜顿了顿,又叫:“阿姐?”
过了一分钟,或许更久的时间,门后总算传来了沉沉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面色疲惫的婆子:“小少爷,大少奶奶刚睡下,这会儿还没醒呢。”
安瑜了然地点头,转身欲走。婆子忽然又开了口:“小少爷,大少奶奶还没死呢。”
这话宛若平地一声雷,惊得他豁然回首。婆子是安欣从安家带来的,一心想着大房,此刻最不乐意瞧见安瑜成填房的,大概就是她了。
“您与姑爷……不合礼数!”
“哪有姐姐还没死,就与姐夫偷情的道理?!”
“您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要是大少奶奶知道了……您就是逼她去死啊!”
第16章
安瑜惊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他来看阿姐,身旁并没有警卫员跟着,被婆子一吓,差点跌坐在雪地里。
“小少爷,您自个儿掂量掂量吧。”婆子垂眸转身,回到房间内,“是要做咱们大少奶奶的好弟弟,还是……刽子手。”
门合上了。婆子快步绕过屏风,走到屋内,恭恭敬敬地对着床上的女人说:“大少奶奶,话带到了。”“他什么反应?”回话的,赫然是清醒的安欣。
“小少爷吓着了呢。”
“吓着了?”安欣幽幽笑道,“原来他真和霍之潇偷了。”
婆子点头:“我那天路过姑爷的房间,听见里头声音不对,还以为是自个儿耳朵坏了,哪晓得正正 好听见一声‘姐夫’……今日一看,果然是小少爷走错了路,和姑爷不清不楚了。”
安欣没搭理婆子的自言自语,她想到了安瑜雪白腿根上的牙印,嘴角的笑就挂不住了。
关内谁不知道霍之潇是良配呢? 就算霍家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偌大的帅府就剩零星几口人,可人家有权有势,嫁进来的姑娘就 算守寡,守的也是富贵的寡。
安欣刚嫁进霍家的时候,并不是没抱过期待。 哪怕她的的确确怕着帅府,怕着霍家的男人,大婚当天,红盖头被掀起的刹那,还是对霍之潇有了 幻想。
那时的霍之潇也算是青涩。男人还没往关外跑过几趟,眉宇间有掩盖不住的少年意气。才子佳人,那一刻,安欣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霍之潇的心神没有半点放在家里。这是个时时刻刻牵挂着关外战事的男人,与打小被安老太太教得刻板守礼的安欣,毫无共同语言。
安欣只当霍之潇冷淡,直至今日才明白……那哪里是冷淡?那是对她冷淡。
如今遇上对的人,连廉耻都忘了。那地方也能留下牙印。
不过,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安欣和霍之潇说不定能落个相敬如宾的结局。可惜,没有如果。
“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屋外。”安欣按下心头的恨意,指使婆子去门外,“我这个弟弟没心眼,霍之潇可不一样,指不定派了多少人护着他。” 婆子连忙跑到窗边,将之偷偷推开一条缝,片刻后又回到安欣身旁:“大少奶奶放心,院子里没有人。”
“就算真的有人,也不是咱们能看见的。”安欣不以为意,显然已经领教过霍之潇的手段了。
“大少奶奶……”
哐当!
上一秒还平静的安欣,忽然把床头的碗砸在了墙上。
“我原以为……我原以为他跟我是一样的!”她抱着头,蜷缩起双腿,“我说了那么多回……我说霍之潇克妻,说他也会被克死……我说了,我能说的都说了!他们还是……还是背着我偷!”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安欣只是久卧病榻,并不瞎。
安瑜眉宇间的春色她看得出来,却没料到,这一池春水,竟是她深恶痛绝、又求之不得的霍之潇搅动的。
凭什么……
安欣疯疯癫癫地笑着:“就因为我动了他书房的信,新婚第二天,他打死了我的陪嫁丫鬟……他何尝把我当成过妻子?!”
“大少奶奶,”婆子面如土色地跪倒在地,“这话说不得,这话说不得啊!您动的是……是机要文件,后来还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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