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关郅把人赶出厨房,自己一个人收拾餐具的时候,徐闻突然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养成废人。
关老师就是二十一世纪版本的“田螺”公子,默不作声地包揽了一切,而他的男朋友只要饭前看电视、饭后看剧本就可以。
关郅收拾完出来,在他身边坐下来,电视剧刚好播到薛沿主演的女主酒后告白,并亲了他的那一幕,关郅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徐闻没由来地心虚,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打算换台,却被一把抓住,“做什么?”
徐闻说:“没什么好看的。”
关郅无情地戳穿他,“你看很久了。”
“有吗?”
“没有吗?”
徐闻放弃挣扎,跟他讲道理,“这只是电视剧。”
“那你心虚什么?”
“……”徐闻想说他没有心虚,最后还是忍住。
他觉得自己疯了,这人吃醋的样子竟然还挺可爱!
“你记不记得,当初程于想签你。”话题转得很生硬,不过关郅没揭穿,回道:“记得,我拒绝了。”
“后悔吗?”
关郅伸手从桌上拿过来一颗橘子剥了起来,“没有那么多可后悔的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本正经的时候,真的很像个老头。”
徐闻的语气让关郅突然想到之前他还说自己像狗仔,还有那会自己当时的回应,瞬间失笑,把剥好的橘子给他,“那我也是最帅的那个。”
徐闻接过,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就咽下去了,也没仔细去品尝橘子是什么味,他对水果不太感冒,“你这个人,除了教书搞学术就是做项目,太没意思了。”
转念又想,自己不也是除了拍戏就是拍戏,更没意思。
结果两个没意思的人,凑到了一起,这就有意思了。
关郅闻言,只当没听见,将剩下的两瓣橘子塞进他嘴巴里,顺手摸了一把他的下巴,才盯着人问道:“那什么才算有意思?”
徐闻被他突然的“调戏”搞懵了几秒,瞪他一眼,毫无灵魂地咬着橘子,幼稚不幼稚?
关郅笑笑,“好吃吗?”
徐闻无奈,“你自己尝。”
关郅“哦”一声,猝不及防地含住他的唇,舔一下,退开,一本正经地说道:“还不错。”
徐闻可能是被袭击惯了,并不太惊讶他的行为,“你可真会开拓新思路——变着法占我便宜。”
关郅心安理得地接受,似乎还很满意,“谁刚刚还说我没意思。”
“你也太会记仇了。”
“我一直如此,特别是对你。”
“谢谢关老师特别关爱?”
“不客气。”
“……”
过去
睡前,徐闻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
关郅将人按着乱蹭乱亲的时候,闷着声音还在徐闻的耳边低声问:“怎么才是有意思?嗯?”
徐闻被他闹得不行,后悔不及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我说错了。”
越是躲就越被抓得紧,在保证徐闻不会掉下去的前提下,他退一步关郅就追一步,反正没离开过。
徐闻放弃了挣扎,自知躲不过,索性就大方地任他闹,还不忘警告他:“我明天有活动,你别太过分。”
关郅闻言失笑,将人拉趴下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惹得徐闻脸热,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气笑了。随后,他就听见对方很欠揍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关郅环在他背上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嘴里说着是他的错,却没有半点的真心实意。
第二天,徐闻在浴室洗漱的时候,看到颈侧暧昧不明的痕迹,十分无奈,“你是故意的吧?”
罪魁祸首毫无半点悔过之心,“还挺好看。”
“……”
什么恶趣味?
程于来接他的时候,没有上楼,就在停车库等他下来。徐闻穿得人模人样的,领口也难得扣到最上面,颇为禁欲。这模样,让粉丝看见了还不得疯掉。
程于假装对方眼瞎似的,撇了撇身边的人几眼,“老板……你……”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程于指了指他的脖子。
徐闻丝毫不心虚,“等会让小覃遮一下。”
程于错愕,果然人谈了恋爱就变了,“……你是不是太膨胀了?”
徐闻轻笑:“几个月前你还在说爱我。”
程于冷笑,“不好意思我有间歇性失明的病。”
俗称——眼瞎!
“那是得好好治。”
“不过你也太会藏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所以你不能放弃治疗。”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恋爱都治不好这人的毒舌!
小覃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妆化得好,自己也很会打扮,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追星——主要是混黑泡。来工作室还不到两年,刚开始都不敢正面瞧徐闻,只把他当高冷男神。
熟悉以后,发现男神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高冷,人好相处,又没什么架子,有时候也会跟她开玩笑。而且,颜值高的人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小覃同志给徐闻脖子涂遮瑕的时候丝毫没有想歪,“老板,你家蚊子也太凶了,咬成这样。”
徐闻顿了顿,然后别有深意地配合道:“是挺凶的。”
在一旁刷手机的程于闻言抬头看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对谁。
另一边,谈了恋爱的关老师,每天都很意气风发,整个教师办公楼都知道,藏宝室那位霸榜多年的关老师有一位正在交往的对象,据说很好看,非常的神秘,两人关系稳定,而且即将要结婚了。
这一消息传出去碎了很多人的心,女同学经常私底下讨论,难怪最近这么甜呢,原来是被爱情滋润的。
关郅正和徐闻通着电话,许之岩在一旁看着直摇头,不禁感叹,到底还是年轻好啊。
徐闻和关郅走到一起,他是很为他高兴的。
两个月前,徐闻约他出来吃饭,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第一次约他。看得出来徐闻变了很多,开朗了,话也多了起来。
两人聊着聊着,不免就会说到许余攸,许之岩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戒指,上回在墓园他还让徐闻放下,其实没放下的还有他自己。
就算离开了南城,也没什么用。
徐闻后悔的是他没能早点发觉,而他呢,如果他能早点跟许余攸表明心意,或许他也不至于如此无望地走上绝路。他当时真的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还想陪着许余攸毕业。
有些事,从来都是不能等待的,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许余攸很经常在他面前提到徐闻,说到他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他说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个演员,以后他肯定会成为影帝。
许之岩问是谁,他指了指广场的方向,说最大宣传海报上面的那个人就是。许之岩路过的时候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是一个模样清俊又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
那时候两人已经很熟悉,许余攸也愿意跟他说一些自己的事,包括他的童年。
许余攸说小时候在福利院,他很孤僻,也不太喜欢跟其他小朋友玩,都是徐闻主动来找他,还教他读书认字,明明也就比他大三岁,却像个小大人。
徐闻九岁被领养的时候,他抓着他的手怎么都不放,还一直哭着叫“徐闻哥哥”,怎么哄都哄不好。
最后是徐闻的养母,蹲下来给了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说他随时都可以过来找“徐闻哥哥”,不过要跟院长说让叔叔或阿姨陪着。
没过两年,他也被南城的一对夫妇领养。他的养父是个生意人,养母是家庭主妇,因为生意关系经常搬家,刚熟悉一个地方就换,所以他也没什么朋友,还因此跟徐闻断了联系。
后来,养父母离婚,南城的房子给了养母,他和养母就搬回来住。门口的信箱里堆满信件,最底下压着的几封是徐闻写的。徐闻在第一封信上说因为爸爸工作变动,他们不得不搬家去了澶城,还给他留了新的号码和家庭地址。
后面几封是问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人,如果有看到信件的话,给他打个电话,他很担心。最后一封说他过来南城找他,邻居告知了他们搬家的事,但是具体去哪里不清楚,联系方式也不知道。
许余攸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徐闻乐坏了,碎碎念跟他说了一大堆,还让他以后如果搬家一定要告诉他。
那一年,许余攸15岁,徐闻18岁。
许余攸知道,他们不会再搬家了。
许之岩第一次见到徐闻本人,是在许余攸的葬礼。许余攸的养母刚送走许之岩,就忙着跟前夫争吵。
许之岩走到外面,看见了从车里下来的徐闻,身着一身黑,眼睛却通红如血。
许久之后,他才从里面出来。
陌生,充满戾气。
和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徐闻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以为他是有话说,“怎么了?”
许之岩笑了笑,“其实,你们真的很有默契。”
徐闻不解,“嗯?”
“电影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