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郅绕过这个话题,“禹州让晚上过去吃饭,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六点左右。”
“好。”
饭后,时间还算有余裕,关郅就陪他看了一会电视。徐闻还不忘为润喉茶的事挣扎,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形中还撒了个娇——至少在关郅眼中是撒娇。
道理没讲通,情倒是动了,最后徐闻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被按在沙发上实施了一场名副其实的暴/政。
撞见
徐闻的行程结束得比想象中的要晚,到达栖风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禹州说了包厢号,让他们先过去坐一会,回头叫人上菜。他自己则去车里拿红酒。
要说意外收获的话,就是半路杀出来的楚演和严顾莱,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的着实是令人费解。但是,想到这世上令人惊奇的事比比皆是,也就见怪不怪了。
四个人好像都心有默契,无言以对地彼此保持着沉默,互相打量着对方。中途拿红酒进来的禹州也察觉到气氛不大对,试图以己之力缓和一下,“怎么了这是?”
楚演的眼睛在对面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双方手上的同款戒指都要把自己晃瞎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去外地半个月,事情怎么就发生到这个地步的?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一无所知?!
严大美女很无奈,体贴又温柔地冲禹州笑道:“没事儿,他缓一缓就好了,你别理他。”
禹州似乎有所意会到,知趣地退出去处理手头剩下的事,还默默地把门带上。
事情其实很简单。
楚演原本吊儿郎当地百般调侃着徐闻,冷不防看到对方手上的戒指,就多嘴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戴这些饰品吗?
谁知道,下一秒徐闻突然一本正经地给他介绍,“楚演,关郅是我男朋友,你们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
楚演一口气卡在咽喉,差点没上来,“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朋友?”
徐闻很有耐心,“男朋友。”
楚演石化,“……”
卧槽?!!
关郅在旁边笑着配合说道:“你好。”
楚演在心里咆哮,我他妈一点也不好!
严顾莱一脸同情的表情,在心里为他默哀,不动声色地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又放回原位,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模样。
毕竟自己也是这样被他俩震惊过来的,这会反而显得很气定神闲,她别无所想,只想安静地欣赏男神的美色。
关郅不厚道地补刀,“你和严顾莱的事我不会乱说的。”
严顾莱给了他一记刀眼,他瞒着自己跟自家男神搞上的事,她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不就多看了几眼,还能少块肉?
“……关郅,你还是个人吗?”
楚演看不见姐弟俩之间的腥风血雨,他思前想后,绝不轻易接受自己眼瘸的事实,总算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件黑历史——关于徐闻的,瞬间满血复活。
“难怪当时你一听说关郅出国就开始魂不守舍错误百出,你可真能耐啊徐闻,这都……七八个月了吧,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又受到了重创,而且还是自己给的,火更大了。
楚演停不下来对他的控诉,“楚已溪跟我说你谈恋爱我还不信,一直说你这样生活没半点乐趣的人肯定是注孤生,怪我眼瞎。”
“……”
“……”
“……”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有脸说别人是注孤生?
楚演继续说:“这么说,那次你说的那个挺好的人,也是他?”
关郅下意识地看向徐闻。
徐闻轻咳一声,试图想要阻止楚演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怕不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楚演一副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你也别来管我的架势,似乎不把徐闻的黑历史全部抖出来就难消他心里的火。于是,他每说一件,徐闻的脸就黑一分,关郅的眼睛就亮三分。
他看出来了,楚演就是故意的。
禹州忙完手头事推门进来的时候,楚演正说到徐闻大学的时候,各种拒绝女生的事迹。
“拒绝人那是毫不手软,干净利落愣是没给人一点点机会,都不知道伤了多少女生的心,也亏得是他长的这张脸。”
禹州听得津津有味,这种熟悉的做派跟关郅倒是如出一辙。果然,能走到一起的人,总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关郅相信这是徐闻会做的事,因为亲眼见过。
那是某年夏日。
关郅大一,徐闻大二。
那日下午,关郅拉着禹州去听一场讲座,途中出去了一趟。讲堂出来后,刚走完一层阶梯,拐了个弯正要往下,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澶大的讲堂是一楼和二楼打通的,四个方位都有门可以进去,二楼需要走楼梯,中间一个拐角分成了两节。下面的那节楼梯和右侧的墙面之间形成一条小通道。通道很短,毫无私密性可言,只要上面的人拐弯过来就能看到。
说话的人,就在那条小通道站着。
关郅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却在余光捕捉到那人的衣角时,停住了脚步。
他多看了一眼,确实是他,不是自己看错。
开口的人是一名女生,不难察觉,她说话时有些紧张。关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撞见了别人的告白现场,而被告白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男生。
他莫名地跟着紧张了起来,徐闻会接受吗?
他稍微偏头,女生长得很漂亮,气质出众,身形也高挑,属于别人口中说的“女神”。
女生虽然紧张,还是说出了口,“徐闻,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徐闻没怎么犹豫,直截了当地跟对方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女生站了一会,没再多言,失魂落魄地走了。
关郅担心被他发现,抬脚上楼,回到讲堂,全程心不在焉。直到讲座结束,众人散得差不多,禹州叫他好几声都没反应,最后动手推了推他。
“发什么愣!就跟你说别来你偏要,你说要是和我们专业有关的倒还好,金融系的啊,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边吧?我一个字也没听懂。”禹州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念叨。
关郅没有回应,跟禹州走了出去,外面太阳很大,禹州絮絮叨叨地抱怨,“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待在宿舍里吹空调,跑到这烈日下晒太阳,大哥,您可真有想法。”
关郅还是沉默,禹州没忍住又拍了他几下,打断他继续神游四方,“你怎么回事?跟你说话闷不吭声的,想什么呢?”
关郅不走心地说了声没事。
“别别别,你这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到底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禹州知道他没女朋友,不过也是跟他调侃一下。
关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也没说,走了。留下禹州,满脸懵逼。
怎么了这是?
禹州追了上去,“诶,你等等我啊。”
直到关郅出国前一天俩人约出来见面,禹州这才知道关郅那鲜为人知的性取向,以及对金融系学长徐闻的那点少年心思。
原来那天自己的无心之语,竟然成了真。
回头一想,关郅那一年来被他列为奇怪的举动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那一年,他转校,他出国。
少年萌动的心思,被留在那个夏日里。
酒过三巡。
楚演和禹州酒劲上头,俩人互相揭起好友的短来,越说越兴奋,颇为“相逢恨晚”,当下就快要拜把子。
关郅非旦不在意,反而兴致盎然,徐闻的脸却越来越黑。
最终,在徐闻动手打人之前,严顾莱非常有眼力见地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心里不禁想象了一下,大学时代活力满满的小男神,太可爱了吧。
关郅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的时候楚演和禹州都喝趴下了,不禁摇头叹息,“这是喝了多少啊。”
然而,并不见得他有多担心。
关郅安顿好禹州,跟熟悉的工作人员交待几句多留意,就架着楚演将他弄上车。晚上楚演是开了车过来的,严顾莱特意没喝酒,自觉地担任了司机的角色。
车子从停车场出来,行驶上了马路。红绿灯路口停下等候的间隙,天空突然下起了零星小雪,这是澶城今年的初雪。
碎琼乱玉似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似有若无的,有些落在两边的树梢,寒风吹过就偏偏而落;有些落在宽敞的马路,车子经过,带起的风卷动,在空中盘旋片刻,又缓缓落下。
外面风冷,严顾莱把车里暖气又往上调了一点,几十秒的时间,绿灯亮了起来,她脚踩油门,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一路上,断断续续聊了几句,大部分是严顾莱和关郅在斗嘴。徐闻轻笑,似乎也没见过这俩姐弟不互相伤害的时候。他没有兄弟姐妹,见过的两对相处模式也所差无几,不太懂别人家的是不是也都这样。
车子走了半小时,驶进地下停车库,徐闻跟她道了别,同关郅一起下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