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看他,没了先前的谨慎理智和孤高,就是个柔弱不经世事渴求呵护的俊雅人儿。让善敏疼惜的不知如何是好,帮他翻个身也像捧个薄胎瓷器。
不经历生死,怎知天下本没有来日方长,一切可能就发生在不经意的下一刻,多多珍惜眼前人,是善敏这些日子最紧要的念想。
直到落了头场雪,宝贤的身子才见好转,这些天善敏除了进宫就在他身边,宝贤挣扎了几次要他回去,都被喘不过气的吻堵住,急的宝贤抓狂。
善敏不在的时候,宝贤望着身边服侍的人,都是陌生面孔,问什么也答不出所以然,翻来覆去就是王爷不好好将养,善王爷就拿她们是问。
看看身边物什摆设,也是陌生的紧,又不让在院子里走动,宝贤就冷下心,喝退丫鬟们,松散的披了件紫貂轻裘开了窗趴着朝外望。
一早洒扫过的院子里也没什么下人走动,冷风灌进来,只吹了一会子宝贤半个身子就都凉透。
待善敏回来远远看窗边趴着个人,几步窜进来不由分说把宝贤横抄起来放到床上裹好锦被,又返身关了窗,叫了人来多添了两个炭盆,床边的青瓷盏里药是凉的,桌上茶点也是凉的,下人们都被宝贤支走。
善敏气不打一出来,走过去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恶狠狠的摇晃他:
“你想干什么?药不吃饭也不吃?想气死我吗?”
“来人”
几个丫鬟溜着边沿着门外跪了一排,善敏指着她们骂道:
“怎么当差的?既是不想活了,便都成全你们”。
登时地下哭声一片。
宝贤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实在看不下去,锦被里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善敏衣摆,善敏被乖乖拽着坐下,很是无奈。
很快药食都备好了,善敏遣退众人端起药盏,宝贤扭过头皱眉,善敏假意威胁道:
“你是自己喝还是照之前的法子喂你?”
见没有回应,也不再言语,含了药汤俯下身。宝贤推他的双手不由分说被拘在头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他脸对脸一口药汤慢慢喂下去,明摆着是借机行凶。
这样清醒时候的唇舌缠绵,情动之处如何耐得住,宝贤喘得有些不堪一击,原本苍白病弱的两颊浅浅着了绯红,微微眯着的眼角噙着泪,表情既是神魂出窍的受用,又有担心事发的忧色。
善敏揽过他捏捏他的下巴,像许他安心似的重又深吻下去,手便从锦被探进去,中衣摸索到小衣,锦被里的人就被解开了上下的束缚,任锦被松松的圈着,人已是光溜溜的拥进怀里在手底下微微打着颤。
宝贤的喘息已经乱了阵脚,带着哭腔问:
“你就不怕被人看了去?”
“不怕,我更怕没了宝儿,留我如何独活?”
宝贤便把头抵在他胸前,低低啜泣起来,手里摸索着抓住善敏鸦青褂子前襟和垂下的发辫,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善敏怜惜的搂紧他朝身前拉近些,感觉是恨不能把眼前这人就含在口里,在善敏小心翼翼的爱抚亲吻下,宝贤昏沉沉的又睡了半个时辰。
吃了饭,宝贤身上就不爽了,到底没恢复就被窗口的冷风吹入了寒气,下灯的时候已是额头滚烫又冷的抖,赶紧又是一通熬药喂药之后,两床锦被下的宝贤还在打抖。
善敏被房里三个炭盆烤的飙汗,这边宝贤怕冷猫取暖一样缩在他身边,又不敢动怕影响宝贤休息,不一会儿中衣就湿透,烦热的睡不着索性搂着宝贤轻轻吻细细看。
第十二章
找到那个地窖的时候,昏迷不醒的宝贤紧紧搂着小世子不撒手。善敏托起宝贤身子,白皙修长的脖颈像垂死的天鹅垂挂着一派临界于死亡的颓。脸贴在血泥之上,身上的血已经硬结,满池娇团纹暗花素缎夹袍的细猞猁毛边领子和血粘在皮肤上,是剪刀一点一点剪碎浸着药水泡开的。袍子上的玉纽扣全被扯去,翡翠帽正早不见踪影,粘着血污的黝黑发辫松散的垂在一旁。陈太医常年看的是富贵病,哪见过这种阵仗,老先生手抖的不行。
善敏看御医靠不住就自己来,让人都在外面伺候,自己一点一点清理干净宝贤全身血污,又仔细按照御医备下的方子敷药。每天清洗换药丝毫不马虎,他知道如若宝贤醒着,定不允许自己仪容不整。
他的宝贤,这些年瓷器一样捧在手里竟被暴民差点打死,他后悔没有早早安排内眷离京,惹出这样大的乱子。
待小世子大好,临行前来探过宝贤,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义父,小魔王仔细凑过去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还大人一样拍拍宝贤的手背。
大家都说,小魔王忽然长大了。
谨慎的善敏担心王府树大招风,就安排了家里一处严密守护的偏宅安置宝贤,每天尽可能的守着他,一次惊吓足够了,他不敢想失去宝贤会怎样。
宝贤没醒来之前,他时常呆坐在床边傻看,看着被子的起伏还不放心,就握住宝贤手腕这样哪怕闭着眼也可以感觉脉动。
每日喂药换药时把之前没说的不敢说的情话在宝贤耳边絮叨,直到有天喂药时宝贤的眼睫颤微微动眼角慢慢湿润起来,善敏便知道宝贤真的听见他的话了。
宝贤醒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宝亲王和善王府的小贝勒被劫的事传到宫里,老佛爷也吓一跳,下旨昭示:
“涞涿拳匪既焚堂毁路,亟派直隶练军弹压。乃该军所致,漫无纪律,戕虐良民,而拳匪转持仇教之说,不扰乡里,以致百姓皆畏兵而爱匪,匪势由此大炙,匪党亦越聚越多……为首者当重处必不姑息……”
历朝历代对人贩子尤其拐卖儿童都无不用极刑。而拐卖儿童在清朝尤其盛行。自大清开国,对儿童拐卖行为就采取绝不姑息养奸,明令各地抓到审明必严惩不贷以正视听。
十来年前浙江一富庶人家,被告发专门拐带儿童。样貌好的高价卖给无子嗣人家,年纪稍大一些的卖去给男娼馆,一般的用做吃肉和祭拜鬼神行些巫术,再有就拿来斩了手脚各种致残后扔在街上讨要银钱,甚至捆了手脚不使其发育再毁了脸身上包了狗皮拴在街上耍猴戏卖艺。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朝廷特别公开在海宁审理此案,7名男女要犯皆处以极刑,其中二人主犯受的是千刀万剐凌迟之牒刑,浙江百姓无不额手称庆。
京城这里,又有个手法俗称拍花子,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术或药物,人贩子拿手往小孩头上一拍,小孩就乖乖跟着走不吵不闹非常方便。
平素里便是官宦人家也少有孩子被拐,这次闹的有点太大,一个亲王一个世子一起被绑匪劫持还差点闹出双命案,整个京城一时震惊。新增的京城善后协巡总局上上下下如坐针毡,宫里发话限期破案,倒是顺藤摸瓜的就查清楚几个窝点,麻利儿的菜市口砍了一些个绑匪的脑袋示众。
由于局势动荡无法短时间彻底清剿,隐患很快就显露出来。
不多时两宫在群臣劝谏下仓促离京西狩后,四九城内一片无政府状态。
及至八国联军入京后的一系列掠夺,所有行径均被京中文人据实记录。
汉人汪康年《记英法联军焚劫圆明园事》:临近乡民及海淀贫氓,纷至沓来,与在营华役互语,华役携梯,遂架以登,络绎越墙而入……
汉人王湘绮《圆明园词》:“夷人入京,遂至宫闱,见陈设富丽,相戒勿入,云恐以失物所偿也。及夷人出,而贵族穷者,倡率奸民,假夷之名,遂先纵火,夷人还,而大掠矣“
这当中首起祸乱的正是并未清绞的匪党余孽而非洋人,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后世知其真相者无多。
两宫离京后善敏每日只在前厅偶尔办公,并不把外界情况详细说与宝贤听,闷的紧了,宝贤就院子里转转,百花凋敝,傲梅尚早,抬头看去滚滚烟尘遮天,似是海淀方向,他急急唤善敏,管家回说王爷在前厅议事,院门开合处看去,内院门外也派了禁卫,宝贤叹口气转身回房。
用晚膳时分仍不见善敏,宝贤坐不住了,唤人拿了他的大氅便待出门,内院门外的禁卫拦住门:
“王爷出府前有交待,小的们必须确保宝亲爷您的安全”。
一旁管家也好言相劝:
“王爷连后花园的门,包括东西厢房后的夹道都差人守了,足见外面不太平,天寒地冻的爷您尚未大好,咱回去等也是一样的。”
低垂着眉目瞧不出情绪的宝贤只得怏怏返回行至廊下便站定不肯进房,身形一动不动看向院门,本是一双温润如玉的含情凤目,经此一劫已多了哀痛,现又满布忧色,银貂大氅下摆被风吹开露出里面薄薄的云泥紫夹袍也无知无觉。
管家暗自摇头,烧了个手炉递过去,又露天安置了炭盆,袖了手在身后陪着。
站的久了宝贤后背的伤痛发作起来,忍不住撑着廊柱咳到满眼金星。
管家和丫鬟见他喘的辛苦都齐齐劝他回屋避避寒,他只是不理,众人苦劝无果,宝贤冲他们摆摆手:
“外面冷你们回去都回去,在我眼前呱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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