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庆亲王对军情掌握准确,早早就透了消息让索佳氏带了宝亲王福晋和两个双生外孙去河北躲避战乱。八格格跟宝贤讨主意的时候,宝贤非常赞同他们出京避乱,但自己坚决不肯走,他心里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无论对福晋家还是自己祖上,都有了交代。
他想留下,善敏是朝廷重臣,他不走,宝贤也不会走。
八格格临走还不舍道:
“王爷您一个人留在府里这叫人如何放心?不如都不走了吧?”
宝贤亲着小世子们的额头道:
“颙颉是哥哥,出门在外要像个勇敢的巴图鲁一样替阿玛保护额娘和弟弟,颙钰要听哥哥话,你们俩要让额娘宽心才好,师父不能跟着也不要忘了习字读书,等安定些,阿玛接你们回来。”
又转向八格格:
“宝贤恳请格格护好俩个孩子,宝贤感激不尽。”
说完一辑到底,格格的泪一下就被逼出来,宝贤不忍想抱一抱格格,但最终只是伸手缓缓拭去了她腮边的泪,多说无益,让一个妹妹成了空挂名的福晋,终究是自己负了她。
格格勉强勾起嘴角做出个笑意泪眼婆娑的道了别,一行车马汇合了庆亲王家的队伍,两个王府的马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向河北去。
宝贤转头回府,府内留了一干守卫警戒,就剩几个内外管家和一群跟前的侍从及太监,原本清净的王府显得空落落的,宝贤反倒觉得呼吸畅快了些。
天色阴郁似在酝酿一场未果的秋雨。他想着要不要出门去一得阁转转,听说近来有一批很不错的陈宣,便唤人套了王府轻便马车出来直奔一得阁。
善敏府上
每天应付着各项事务无暇顾及内院的事,善为小爷被福晋骄纵的不像样,成天招猫逗狗捉弄人,无理也要搅三分,府里上下背地里都叫他混世魔王。
因军情耽误,善敏府上原定的内眷迁居延迟,侧福晋的阿玛在山西做巡抚,正好投奔娘家,府上乱糟糟收拾的时候竟让混世魔王一个人溜出侧门玩没被发现,用晚膳时间,两个乳母见面才发现谁也没有小世子,一下子炸了锅。
几个府上都知会了,府尹那边也报备了,几十号人撒出去找。
宝贤的车从街上路过的时候,街上摆小摊的走卒,卖胭脂水粉的摊贩,小铺门口的吆喝声闹哄哄的,眼花缭乱中他从窗缝看出去见一群小孩蹲在地上扎堆儿干什么,本也没什么稀罕,就其中一个小孩穿着皮球纹紫缎小褂特别扎眼,他再想多看两眼,呼啦啦小孩们已经朝胡同里跑去。
车还没进府就有善敏府上的家丁来报,小世子丢了。
宝贤一下子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扎眼的小孩,马车原路回去找到刚才的街口,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
宝贤顾不得许多安排护卫们分头去找自己下车带着护卫朝刚才的胡同口走去。这可是善敏的独苗,经不起任何差池。
日头偏西,这是他不熟悉的城区,又走着更是没方向感,护卫劝宝贤回府等着就好,宝贤只挥挥手打断护卫的话,他好像听见不远处似有滋哇乱叫的挣扎。
待往前去又听不真切,就见远远一辆独轮推车堆着杂物推出来,推车人一身短打,腰间裤脚都掖着低头走的匆忙,宝贤示意护卫上前叫住推车人问情况,紧走几步发现推车人脚下更紧,王府随从沧锒一声剑出鞘厉声喝道:
“前面站住,王爷问话,站住。”
第十一章
只听一声闷响,宝贤身后的随从应声倒地,他待回头,一个刺鼻味道的帕子捂上来就没了知觉。
这是个什么阿杂地方?醒来的宝贤四顾茫然,胸口翻江倒海的想吐,没多久被捆成粽子颈后又挨了一掌被拍昏,再醒来已是不知多久以后。周围恶臭扑鼻,是个类似菜窖的地下坑洞,不出所料,角落里蜷缩着的正是善为小爷。
宝贤一下子冲过去,后背不知被什么打得透不过气一头栽倒,小世子蜷着,显然不是睡着。
待缓过来一些,宝贤抱起清醒过来的善为,查看了没有外伤,便要求找管事的说话: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为何绑架无辜小童?”
为首者头蒙布巾,语气甚是嚣张:
“ 我等杀洋人,灭赃官,看你的样儿就是个赃官,想活命速速让人备银子买命。”
转头叫人拿纸笔来。
这边善为小爷刁蛮脾气上来,踹了一脚送纸的人:
“狗奴才,敢对我义父无理,等我阿玛砍你们的头”。
恼怒的劫匪直接就一棍子下来,正打在挡住小世子的宝贤前额,前襟立时被染红一片。小世子见状扑上去又咬又踢,被提小鸡一样拎起来摔在墙上登时没了声音,宝贤强撑起来抓过善为护在身下拦住还待继续施暴的歹徒,待这群恶人停手时宝贤已被打的气若游丝。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双乱摸的手惊醒,小世子此时可能是被宝贤的状况吓住了,摸着他确定还活着,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义父都是孩儿不懂事,等出去必定替义父报仇,义父醒醒。”
宝贤又缓了好一阵子,手上方得了些微力气,挣扎着摸过善为没有伤,心便放下大半。
绑票好办啊,不就是要钱吗?
他回忆起半昏迷时隐约听到一干人等的嘈杂对话:
“怎的弄来个大的?没瞧见这身打扮弄不好就是个了不得的官家,你们几个胆子敢惹官家?”
“老大,咱兄弟也是没办法,本来是捡了个小的想弄笔银子,谁料这大的跟上来,只得一起绑了,若是麻烦,不如就都做了干净……”
“做了?做了这俩连老子的命都能被你害进去,还他妈废话,外面风声这么紧,赶紧撤……”
许久都再没声响周围黑漆漆的,也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小世子很快烧的说胡话,才四岁的小孩,宝贤心疼的抱在怀里,挣扎着扯下藕色缂丝镶云锦外褂裹住,他想喊人但没有声音发出来,切肤之痛直入骨髓,过去经历的所有疼痛加一起比着都成了无病呻吟。
宝贤双眸微睁,瞳孔有些涣散,显得眸子蒙了灰,蜷着的身子偶尔才细微的抽动一下,苍白干裂的唇抿着,毫无生气,他缓缓合上眼,有泪顺着原本清丽的凤眼滲入两鬓,善敏哥哥,宝儿怕是见不到你了,头一歪又晕死过去。
感觉像是被云彩包裹着,周身轻飘飘暖阳阳,宝贤以为先前就是场噩梦,舒了口气安心睡了过去。
直到疼痛惊醒他,睁开眼就见善敏满面憔悴坐在床边给他上药,一边口里念念叨叨说着什么,他动不了,张了张嘴想问:
“我这是怎么了?”只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音节。
善敏柔声道:
“弄疼你了吗?那我再轻点,饿不饿?先喝点参汤可好?我喂你可好?”
说着眼圈就红了,他俯下身凑近轻轻在宝贤额上吻下去,便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宝贤额头滑下去,泪浸着他的伤处淹的生疼。善敏不敢抱怕弄疼了宝贤只两手撑着床,十指痛苦的扣着被褥一直到情绪平缓才从宝贤额上挪开,宝贤疼的皱了皱眉费力看去,一只眼肿的挡住视线看不真切,善敏哥哥是哭了呢。
耳朵嗡嗡的,下颚痛的张不开嘴,一转脖子就痛的天旋地转,周身骨头像枯朽的残木散架稍稍牵扯就尽数碎裂的感觉,更别提坐起身,宝贤闭着眼无助的摇摇头,他吃不了东西。
善敏端过参汤试试温度,直接就自己喝了一口,宝贤想你倒是不客气啊,闭上眼不去看他。
冷不防就有温润的唇压下来盖住自己,善敏用舌尖试探着顶开宝贤紧闭的唇齿缝隙,暖暖的参汤顺着舌尖缓缓流进宝贤口中,细细的一点一点控制着似是怕呛到躺着的人。一碗小米参汤,这样喂着小半个时辰才算完,得了点力气的宝贤就已经涨红了脸。
他动弹不得只用眼神看向外面,善敏轻抚着他额旁散落的黑发,凑到他耳边温言道:
“不妨事,这些天你的汤药都是我这么喂下去的。有我在,你只需安心养伤即可,若你有什么差池我便也不必苟活了。”
说着便又是红了眼眶。
宝贤嗯了一声便闭上眼,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心是完全的踏实了,有善敏守着就什么都无需担忧。他想问善为小爷怎样了,刚想开口就被一阵肋间剧痛疼到僵住,一瞬间呼吸两方面都齐齐停住,人也陷入巨痛再次昏死过去。
自宝贤醒来,善敏仍日日悉心照拂,事事亲力亲为,入口的药汤补品皆是哺喂,每日照例把想说的情话慢声在耳畔与他絮叨,也不管听进没有。宝贤外伤未愈前,善敏只敢坐在一旁倚着床帷打瞌睡,只怕睡下翻身压到平添他的苦楚。
两月余后外伤愈合些,善敏才敢睡在一旁。但凡宝贤稍有不适,他总能第一时间醒来照看。
经此一劫,昏睡中宝贤必得要靠着善敏或者牵住善敏的衣角才睡的踏实些。睡到半夜,往往就变成整个人钻进他怀里,紧紧贴着像个取暖的猫儿。松散的发辫款款搭在身侧,万字暗纹品月绸中衣衬着宝贤白皙的肤色瞧着宋人画中一般精致的静好模样,让人看了不忍触碰又忍不住想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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