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晚上帮沈行川录入了太久马克思文选,那里面的内容,就像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一样,围着他脑壳又唱又跳。
黑道大佬想和他看上的男人在一起,但是马克思不同意。不是情敌、不是父母,而是马克思,想不到吧?我特么也没想到!齐宣内心一个摔桌,然后转身、拉灯、睡觉……
黑暗中,沈行川缓缓睁眼,看了看自己被解开的衣领,盯向齐宣的背影,压低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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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陆骁丧心病狂的大笑,“所以你就和他抄了一晚上马克思?你他妈专门把他带到我家就是为了抄马克思?诶呦我去,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乓!齐宣一把把手机砸在了驾驶座靠背上。
“宣哥,可别摔坏了,”开车的手下小声逼逼,“你这手机我看了两个小时电视购物才买着,钛合金外壳,充电一小时通话五分钟呢。”
“不许逼逼!”齐宣发出大佬的警告。加长版商务车开离陆骁的公寓小区,汇入连绵纵横的灯火长河。
“宣哥,”手下隔两秒就瞟一眼后视镜,瞄着齐宣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脑仁不听使唤地突突,终于还是忍不住继续逼逼,“咱要去见长盛集团老总,你要不象征性地换身衣服?西装我放车上了。”
齐宣眼皮一掀,“换什么换,五颜六色的多好看,你还凑不齐这么多颜色呢。”
手下无法反驳,“那……宣哥我一会就不跟你进去了,不然破坏了你身上的色彩。”
齐宣装穷装出了感觉,特意到地摊又批发了一斤调色盘同款格子衬衫和天蓝色牛仔裤,配着荧光紫网状运动鞋,又挎了个二道贩子专用迷彩腰包,用每个指头带一个金底宝石戒指的手,撩了撩绿色漂染的小留海,气势汹汹地走进了西郊宾馆的大门。
西郊宾馆里都是独栋别墅,零星分布在大片林子里。晚上路灯沿着幽深的车道向林中蜿蜒,月光安宁地洒落树隙,静谧,却又不冷僻。齐宣迈着步子,悠闲地晃到了餐厅门前。
门童被他浑身绚丽色彩亮瞎了眼,照理说这种打扮的可疑人物铁定该拦下来,但齐宣身上的那种气质,竟强行把调色盘穿出了几分杜嘉班纳的feel。
齐宣走到约定的包厢,一推门,呦呵!里面竟站了一排大花臂,各个人高马大,手臂比他大腿还粗。这新合作方是知道自己是黑社会,特意配合他演出不成?
齐宣颇觉有趣地走进去,只见餐桌主位上坐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齐宣眉梢一挑,大马金刀地靠进餐椅,二郎腿一翘。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响。
“长盛集团的新老总姓程,没想到是你小子。这回又是傍上了谁家的小少爷?”齐宣凤眼微眯,危险的目光将眼角那颗泪痣也衬得格外尖锐。
一排花臂立刻围了过来。
程悉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笑道:“齐宣,哦不,齐总,您莫不是知道要与旧情人见面,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他打量着齐宣一身行头,勾起玩味的笑。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一身死亡配色,在齐宣身上竟也冲撞出一种醒目的美感。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布好酒菜后,程悉彬彬有礼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齐总请上座。”
齐宣斜眼一睨,无所谓地抬抬眉,插着兜走过去,他倒想看看,这桌鸿门宴究竟要怎么摆。
“齐总,我先敬你一杯。”没吃两口饭,程悉就开始敬酒,目光不规矩地在齐宣身上游走。
齐宣往酒杯里瞥了一眼,懒得跟他废话,拿起来就干了。程悉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扬了扬唇,跟着干了自己那杯。
酒过三巡,齐宣觉得大脑开始发胀,明明空调开得很足,身上却热得不行。他感觉自己像是喝多了,从前酒量并没有这么差。他捏着额角起身,往门口走去,可不知怎地,脚下竟阵阵虚软,浑身力气像是都被抽走了。
程悉盯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
话音未落,齐宣顿觉肩膀被一把拧住,咚的一声按在了墙上,撞得他肩骨碎裂似的疼。程悉膝盖顶进他双/腿/间,狠狠捏起他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凑近道:“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再走。”
“滚你妈……”齐宣长眉紧蹙,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说话都带着细微的喘息,一双凤眼中溢出愤怒却含着情/欲的水光,牵动着眼角下那颗泪痣微微颤动。
程悉看得喉头一紧,呼吸也跟着粗重,“你这个狐狸精……”他盯着齐宣耳后一小块嫩肉,俯身凑了过去。齐宣一阵恶心,一拳砸在他左脸。
啪!
程悉一巴掌甩在齐宣脸上,细白的脸颊登时浮起一片殷红。不等他反应,程悉一把将他掼到地上,掐住他的脖子。齐宣被掐得喘不上气,眼眶笼起一层薄雾,浅红的唇微张着,一下一下急促地呼吸。
程悉双目猩红,摩挲着齐宣的侧颈狞笑道:“老子把你这副样子拍个视频发给姓沈的,你说他还要不要你?”说罢摸出手机,对着齐宣的脸拍了几张。
“谁让你……给我下的药?”齐宣艰难道。
程悉贴到他嘴角边,道:“穆昕认识么?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这位穆家继承人,他让我把你这副样子录下来发给沈行川。作为交换,让我当长盛老总。”
“是么。”嘎嘣一声,齐宣拧折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扯过程悉衣领,屈膝猛顶在他跨部。还不等程悉的嚎叫声落下,他一个翻身,揪住程悉头发,哐嘡砸在了地板上。
程悉眼冒金星,看着齐宣拍拍手起身,理了理被扯开的衣襟,微微歪头,道:“既然你招了,我就不陪你演戏了。”
“你这贱人!”程悉捂着脑门大骂,“来人!都死哪去了!给我弄死他!”
当的一声,门被踹开,外间的十几个大花臂拎着铁棍冲了进来。呼呼几声,铁棍交相撕裂空气,从四面八方齐齐舞来。
齐宣轻叹一声,转了转手指上一排假宝石,一拳,砸到来人侧脸,牙齿混着血水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不等另一个人冲上前,他旋身横扫,劲瘦长腿在空气中扫出一阵风,而后一脚砸在来人胸口,咚,倒地的闷响在室内回荡。
五分钟后,程悉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大花臂,目瞪口呆。“不,不可能……我明明把药下到你酒里了……”
“换给你喝了,不然你怎么像只公狗一样发/春呢?”齐宣脚尖一勾,挑起地上一根铁棍,拇指一抹嘴角的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你你你……你干什么!”程悉吓得直往后退。
齐宣笑着,眼底渗着魅惑又不怀好意的光。咚,他一脚把程悉踹了个狗啃屎。
“跟我玩阴的是么?”齐宣慢条斯理地笑着,提起铁棍,唰地一捅。
叮——程悉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菊花瑟瑟发抖,“你……你他妈敢捅……捅……捅老子……”
“嗯,捅了,你不是喜欢到处**么?”齐宣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手中铁棍却又是一用力,随后竟听到了程悉发出一声诡异的呻/吟。
齐宣嘴角一抽,有点恶心,刚想扔了铁棍闪远点,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警惕地回头,迎面对上了沈行川堪称惊恐的目光。
嘿!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齐宣看到脑中有一排天竺公主翩然起舞。
你一定是追寻着马克思的圣光,才在每个最尴尬的时刻踩着点出现的吧。第一次见面,我在下腰。第二次见面,我在犯帕金森。第三次见面……我他妈在戳别人菊花???
第7章
沈行川还有一周就要结束学术访问,回伦敦去了,是以学校在西郊宾馆给他办了个欢送宴。散席后他在林间小道听到旁边的别墅传来打斗声,其中夹杂的人声还有些耳熟。他推开包厢大门,一眼就看到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你怎么在这?”沈行川进行了艰难的思想斗争,才从刚才的画面中挣脱出来。
一句话吓得齐宣连尴尬都忘了。自己现在可是月薪1500的人,怎么可能进的了西郊宾馆的门!而且还揍翻了一群大花臂,拎着铁棍捅人菊花?他迅速调动起比无产阶级还辛劳的脑细胞,哐嘡,把铁棍丢在了地上。
“哎哟,这棍子好重啊!”齐宣弱柳扶风似的歪倒进沈行川怀里,“这群人把我绑架到这,还非要我拿这么重的棍子,不拿就打我!”
横在地上的一群花臂满脸都写着无辜,但他们不敢说。
沈行川将信将疑地看向程悉。程悉一脸懵逼,刚要开口,看到齐宣踢了踢脚边的铁棍,发出了戳菊花的警告。程悉惊恐的同时竟还有点小期待,红着脸道:“我还能绑得了你?明明是你……你……捅……捅我……你还没对我负责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操/你大爷!”齐宣气得脏话都没憋住,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刻回头看了眼沈行川,见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愕。完了,自己一定是被当成变态了,齐宣心里一片凌乱。
“你——”沈行川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警车声。齐宣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警察叔叔来得也太是时候了,但看了眼横了一地的大花臂,知道警察来了肯定说不清楚,进了局子做笔录,自己装穷就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