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干,世人眼中的“大贤人”对那些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是很了解的,能够窝在陈合背后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有财有势之人,但是这种人十之八..九想要靠着才华在政治舞台上一展拳脚,进而扬名立万。
但是不论这些有才之人嘴上说得如何好听,权势绝对是他们最终的目标,若是能像金甲兄妹那样混成一方诸侯,那就更妙了!
可是如今朝堂上这局面,纣皇是摆明了只给官吏之权不给诸侯之势,于这些汲汲于权势的人的眼里,在朝歌为官实在是一件没有“前途”的工作,还不如去东鲁等诸侯,哪怕做个小官也能得一点封地做个小贵族不是?
显然,比干虽然了解了金甲要他拐人进朝歌的意图,却还没有心领神会到猜出陈合背后的人就是伯邑考。
因此比干并没有一开始就劳师动众地亲自前去邀请陈合背后的人进京做官,只是派了一个幕僚赶去了陈州。
这幕僚比之比干自然更加不通内情,人虽圆滑却不够机智,到了陈州上稍稍摸了摸情况,便将环都当做了目标,于是拿除了亚相给的钱财还有承诺找上了环都。
那环都一心一意对陈州,且知道自己行事早已固定,摆脱不了商人的本性,根本不适合朝堂上那些条条道道,所以并不肯答应那幕僚。他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幕僚,顺便备置了一大一小两份礼物,拜托这幕僚将大得那份送给亚相,也算给陈州这边与朝廷打通一点关系。
那幕僚见环都心意已决,又觉得他此刻正受了亚相关照,不好与他为难,便默默地收了礼物,回到了朝歌,将一切禀报了比干。比干听闻这环都过去是经商身份,大觉不是正途,一时竟是想到了那醉心杂物同样不够正途的费仲,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暗道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于是便将这件事轻轻地压了下去!
☆、七年之养(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
亚相比干唯恐再弄出一个不务正业如费仲的混账大臣来,只将金甲的请托暗暗放下,全当没有这么一回事。
纣皇等了一日又一日,就是不见比干将人给他带来,心中恼火更甚。而今他大权在握,无人敢言一句不是,因此凶狠起来更加没有节制,朝臣只要被他抓住了把柄,无不是被剥夺了官爵,抄家灭族。
一时间,当真是人心惶惶,恐怖异常!
比干见到纣皇如此模样,心头担忧真是一日甚过一日,却是半点拦阻的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站在朝堂上,与残暴如猛虎的皇帝陛下干耗着。
且不说纣皇如何残暴,闹得朝堂人人自危。却说那西岐姬侯昌病逝,其长子伯邑考却因为陈州与西岐相距甚远,等到他得了消息的时候,前任姬侯已经被继任的姬奭下葬在了岐山祖坟之内。
只是叫人意外的是,那主事的殷姬竟然强逼自己的儿子,不让太姒和她的儿子们进入岐山周地为西伯侯送葬。为此,投靠了姬奭的散宜生等人很是劝谏了一番,请求侯爷不要听从这样荒谬的命令。并且偷偷地向他分析殷姬是商王的女儿,自然怨恨周人子弟,但是姬奭却是姬昌的儿子,是正统的周人……如此说了许多,无非便是暗示姬奭,而今形势他与殷姬已算是敌对情形,再不能如过去一般,否则必然受到周人的排斥与反抗。
但是姬奭与自己的母亲感情十分深厚,虽然认同了散宜生等人的建议,也觉得不让自己的兄弟为父亲尽孝是很过分的事情,但为了母亲不难过,也只能强撑着答应了殷姬,不让姬鲜、姬旦等人入岐山送葬。
因这事,可谓引起轩然大波。就那朝歌里太子殷洪也为自己的好朋友姬旦出头,想要向纣皇进言,斥责姬奭罔顾人伦的同时,请求纣皇下旨让太姒之子能够为姬昌送葬。
却不想,他刚将自己的心意说出,那姬旦便一口否决了这个主意,还百般阻扰他,不让他冲动行事。
见到姬旦这样,殷洪很是奇怪。姬旦见他看不出殷姬母子的谋划,只能开口向他解释道:“殷姬在周人眼中代表的是商王,如今她这般作为,表面上看是为自己为大商出气,可是姬奭却表现出反抗之意,在母亲与兄弟之间委曲求全,其中意味恐怕早被圣上看穿。”
“不管怎么说,我同母几个兄弟都是父侯的嫡子,于周人眼中的分量自然不与那些庶子相同。”姬旦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道,“只是我的这几位兄弟多是欺软怕硬、得了鸡毛当令箭之辈,现在他们本就气愤难平,若是得了陛下的旨意进入岐山,必然与姬奭争吵不休。到时,姬奭脸面受创,与大商殷氏离心便是顺利成章之事。如此,于周人心中,殷姬与姬奭,姬奭与大商便成了对立的两股势力了!”
殷洪闻言,很是惊讶。他低头思量了一番,依旧有些难以相信道:“你那弟弟姬奭而今也不过才八岁,怎会……”他忽然顿住,立即明了这样的谋算必然出自殷姬,爱子莫若母,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姬奭不被周人排斥,受到他们的爱戴,殷姬自然要小心筹谋。
想清了这份道理,殷洪也便打消了原来的主意,却依旧有些怜悯姬旦,可怜他身为人子却不能为之尽最后一点孝道。
姬旦却是摇摇头道:“这始终是我自家兄弟的事情,你是大商太子,无需为了这件事情反而与陛下起了嫌隙,若是那样反而叫臣子惶恐不安。”
殷洪听姬旦这般说,彻底收了那份心思,却又为对方能够这般为自己着想而暗喜不已,觉得姬旦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殷洪在军营中生活过一段时日,虽有几分谋算,性情却直爽得多。此刻他心里高兴,立即便将这份欢喜说与姬旦听。那姬旦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那殷姬固然是为自己儿子好,他而今这般与殷洪亲近,一则是因为对方性情直爽亲和,二则却是因为对方是当今太子,日后的天子!
纣皇长子已经被废黜,除了殷洪纣皇再没有第二个儿子可做继承人,纣皇不想将皇位传承于旁人,自然不会向对待殷郊一般轻易废黜殷洪。殷洪性情仁厚,姬旦料定他日他登基为帝时,自己这个少年友人绝不会受亏待,自己领地内的周人自然能得到一方安乐。
只是姬旦虽然如此筹划着,但是他心思灵透,总觉得事情未必能尽如自己心愿,因此时常为殷洪出谋划策,不让他做出忤逆纣皇事情,免他与纣皇离心,落得殷郊一般的下场。
却说那纣皇,原本以为以殷洪的性子,一定会为自己的好友请愿,不想左等右等总也等不来,心中有些怪异,便差遣了闇兵去调查,得知了殷洪原本已经写好奏折,但是去了一趟亚相府,与西岐四公子见了一面后就将奏折烧毁了。
纣皇也不需多想,便知道是那姬旦阻止了自己儿子“犯蠢”给他人作嫁衣,只是也因此而皱眉不已,只一时吃不准那姬旦想要的是什么,怕他与殷洪这般亲近有着别样心思,毕竟历史上的周公旦是真圣人还是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家,并没有定论。
至于殷姬母子的心思,他却是能算出几分,无非是要将自己的地位巩固,而今他们母子代表的已是西岐的利益,想要再与大商与自己一条心,实在是强人所难!
如此一来,且不算其他,只这姬旦与姬奭两支,便能将周人延续下来,休养生息个百多年,西岐再次强势起来又哪里是什么难事?
纣皇心中这般琢磨,渐渐眉头松了下来,竟是觉得好玩起来,于是大笔一挥,写下一旨圣旨,斥责了殷姬与姬奭的行为,并且特别下了恩旨,让太姒和她的儿子一起进岐山为姬昌送葬并且守灵三个月。
那太姒是扶养在姬旦的封地上,她要回岐山去,姬旦也只能请旨离开了朝歌,返回封地护送自己的母亲前往岐山。
太姒的几个儿子果然如姬旦先前所言,揣着一肚子的怒火便奔入了岐山山脚,也不需旁人多做挑拨便于姬奭争吵斗殴了起来。他们满心以为圣旨在握,觉得纣皇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谁知斗殴之事一出,朝歌立即下了旨意来,将他们斥责了一遍,言说他们这般不知礼节,竟然在亡父的灵堂内大闹,根本不配做“圣人”姬昌的儿子。如此这般一番言论之后,竟是将这几个儿子的封邑、官爵统统剥夺,降为了庶人。
不仅是太姒的儿子,就连姬奭还有旁的几个庶子也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惩罚了许多珠宝钱财,才算饶过。
至于太姒那几个儿子的封地,并没有收归到姬昌的其他儿子的手上,而是以一种“无人问津”的形式直接充公了!
那殷姬与姬奭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谋算得好好的事情,却在最后打破了算盘——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地出现了一种流言,说殷姬母子为了巴结商皇,所以与纣皇合谋,利用姬昌之死谋夺了太姒儿子们的封地,并将他们送到了纣皇的面前……殷姬母子非是蠢人,哪里不知道这流言是何人放出?自然明白了纣皇已将他们的心思看穿。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不敢当面与纣皇请求返还那些封地于周人,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