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再引起一些什么不好的话题一样。
“好……”
而后,路从期听见一阵窸窣的纸张声音,他好奇的看向闻严。
一站一坐的位置,路从期得仰着头。
所以他的一切表情全都在闻严的眼下。
闻严垂着眼,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看过汉字一样,盯着上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开了口:“姓名路祁聪,有丰富的卧底经验,不能伪装试探,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出身军人世家家教严格思想保守,从其择偶上来看,喜欢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类型。受其父影响,家庭教育会潜移默化形成惯有的思维模式,从而延续到下一代,后代会不自觉模仿父亲风格,他喜欢儿子能够成绩优秀,出类拔萃,自恋型人格,认为自己的儿子不会是个庸人之辈。”
路从期听见这一段话,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虚弱无力再一次朝着他袭来,他伸手慌张又心虚的打算去抢闻严手中的东西:“你给我……”
闻严不躲也不走,略微抬着下巴,垂眼看他,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金硕,闻国朝线人,与闻国朝感情深厚,可以利用。”
“闻严……”路从期听见闻严念到这里,冷笑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真荣幸,你研究我的时间最长。”
路从期毫无知觉似的身子前倾,都忘了自己此刻是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朝着闻严扑过去,而后狼狈的摔在地上,膝盖直愣愣磕在地上,传来一阵一听就疼的闷响。
偏偏那个人浑然不觉似的,连念到与自己相关都面无表情:“闻严,原生家庭缺少陪伴的影响,让他内心对警察职业极其抵触,但骨子里对父亲是崇拜的,与母亲性格不相容,更喜欢其父亲多一点,其父性格严谨,正义感强,社会生产性人格,忠其一生所接受到的教育观念。”
闻严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路从期。
路从期浑身上下直冒虚汗,提不起半点力气起来,半跪的姿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好几次,他在闻严的目光下避无可避,却仍然没有放弃挣扎。
闻严蹲下身子,保持着和路从期平视的角度,将路从期的慌乱无措收入眼中,说道:“你把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分析了一个遍。”
可即使是这样一个角度,路从期明知道服软一下,用点苦肉计就可以的事情,偏偏他的目光没有半点柔弱,自暴自弃的说道:“正常社交里一个人最多能完成200人以内的社交,这些不是全部。”
闻严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谁?”
“或者你让我喜欢上的这个人,他是谁?”
路从期狠狠闭上眼,气血凝滞,四周空气压抑的他胸闷气短,他却只是晃了晃身子,胳膊撑着身子,看不清表情只是短暂的笑了一声,“合你们之力,我想让我的爸爸喜欢我,我想让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我要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接近他们。”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闻严,像是接下来的话专门为闻严所说,语气坚定:“如果不是恰巧对你的口,如果不是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的一举一动模仿都在那个已经离你远去的人……”
空气中都带着利刃似的,让他呼吸都不由得轻了下来,他明明想求饶,说出口的话冷硬刻板:“闻严,你当真以为互相喜欢、彼此感情付出对等是那么容易的?”
他像是自我嘲讽似的,低下头,自顾自的说道:“容貌、举止、情投意合、志趣相投,哪一个不需要苦心经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需求,我必须要符合你的情感需求,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流浪的乞丐,需要的是安稳的家,我只是给你们建一个安稳舒适的家而已,有什么不对,你缺父爱缺一个像闻国朝一样对你耐心包容的人,难道错了吗?
闻严气急了问道:“那你呢?我认识的路从期自始至终都是包装出来的?”
他不敢看现在这个样子的路从期,双手只是虚扶着路从期的肩膀,却不敢直接撞进路从期的眼睛:“我看不到你的喜怒哀乐。”
“我他妈现在要你趴床上,你都会予给予求!”闻严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会造就一个这么小心翼翼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惊胆战让他害怕到这种程度,他心疼极了的颤声问道:“你有把你当成一个人看待吗?我爱上的路从期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吗?”
路从期终于承受不住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是经过包装出来的人。”
是合你们之力,迎合着你们的情感需求,见缝插针、趁虚而入的怪物。
“……”
死一样的寂静当中。
路从期甚至都做好了闻严会摔门而走的准备,他像是等着命运判决的死刑犯,只等着那一刀落下的生死。
狠厉又快感。
可就在这样一片安静中,他听见闻严竟也跟着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像是哄小孩睡觉的温柔:“11.30号。今天下班又碰见那个孩子了,应该比闻严大一点,长相白净,头发乌黑,我上前去问他:“你在这干什么?”
“他说他在找他爸爸,他的妈妈说他的爸爸是警察。我问他,他的爸爸叫什么?”
路从期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闻严,连带着震惊的表情都带着裂痕似的。
闻严声音继续放轻,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孩子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告诉我,他的妈妈告诉他有天爸爸会穿着警服站在国旗下,回到这里的。”
“我一直觉得这孩子可能找错地方了,便将手中的啤酒鸭递给小孩:“不知道你是谁,但替我向你妈妈问好。”
路从期不敢再听,伸手抓住闻严的手腕,将他手腕捏的通红。
可两个人都浑然不觉绝似的,只听闻严继续背着闻国朝日记本里的内容,眉眼继承了他父亲,盯得路从期灵魂都跟着颤抖:“这个小孩没要,应该是看出来是我要带给别人的。于是我给他单独买了一份糯米丸子,站在那看他吃完了。”
“你……”路从期是想问闻严,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他激动到了极致,声音都不稳定,再简单的音节发出来都会很困难。
像是失声却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哑巴一般,在徒劳又倔强的努力。
闻严将路从期攥着自己死紧的手一根根掰开,声音温柔:“轻点,你是打算谋杀亲夫的吗?”
跟路从期冷战那三天,闻严还是想将一切他刻意避开的问题一一解决,他去找了金硕、栾冰,去了路从期的房间像个小偷一样,翻出了路从期做的生涩的每个人的分析表。
他心疼的甚至带上几分埋怨,可还是小心翼翼、不忍伤害的说道:“我的父亲给他买了一个糯米丸子,从此这成了他最喜欢吃的小吃。我的父亲后来不在了,变成了我来给他买。”
“这个人后来成了我的男朋友,还是由他的岳父收买的。”
他终于循着路从期一层层剥开他留给世人的精美的包装,耐心的想要去了解这个人的全部,像是考古出来的宝藏。
知道它价值连城,拿着刷子,虔诚又小心的刷开上面的尘灰:“喜欢抽烟的时候含一颗强效薄荷糖,烟到是不挑,糖只吃那一个牌子。
“学校后门的墙翻的比我利索,盘山公路那个急转弯没我厉害。打人你倒是不亲自动手,不过心挺黑的。”
闻严兀自摇头苦笑了一下,怕地上太凉,半抬半抱的将路从期重新放在床上做好,给他暖着冰凉的手,继续说;“我花了三天的功夫重新消化这些,让自己重新认识一下我自己的男朋友,说句实在话,挺困难的。”
“但同时,一边觉得我的男朋友真可爱,一边又心疼这个混账。”
路从期不自知的眼泪决堤而下,他后知后觉忙慌张的擦着眼泪,可这东西偏偏越擦越控制不住,尤其闻严还上手帮忙给他擦着。
路从期想要躲过闻严,又被闻严掰了过来。
而后,他听见闻严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些,虽然好多事情我都还没有搞明白……可我的路从期不要害怕这些好吗?”
他无法想象,在他眼中那么好,那么优秀的路从期,怎么会那么害怕身边人的离开。
像是为了让路从期相信自己说的话,闻严低吟了一阵,好像觉得即使他说这么多也不足以表明他的真心,忙补充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不相信创伤能好,人与人有超乎本能的感情,就连你觉得我喜欢上你,都是你自己一步步费尽心机得来的结果。”
闻严讲道理似的:“怎么会呢?在你还没有千方百计设计的想着怎么给我下套,去试图接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对你好了。”
他偷了大人的东西,翻开了自己父亲的整整一本的心事,了解了一个秘密。
看到了那个名字。
于是在闻严还没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闻严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市局见面,不受管教的刺头,看到了那个名字的拥有者。
“我爸没了,没有人给你买糯米丸子了……我就决定,以后我给你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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